白琉璃
瑞斯因傷告假,使臣那麵暫時就不能管顧。莫邪有一些事情需要等著白己的公文才能確定,所以吩咐各位大臣整理自己手頭上的事情,把現有的異議整理成冊,稍後再議。本是打算去跟使臣打照麵,卻不想被賽薩洛堵在書房,要跟他敲定接納人族治療室相關建設事宜,便又耽擱了,使臣那麵隻能讓紅封冥去陪著。
這些日子亂七八糟的事情太多,莫邪隻能靠天天看著紅封冥那張臉緩解內心的狂熱,結果今天一天莫邪都不見紅封冥的影子,莫邪就覺得像是少了件髒器,連喘氣都不順暢。好不容易把手頭的事情處理完,想著等紅封冥回來叫他過來兩個人一起吃飯,結果使臣非要看看魔都的夜景,弄得紅封冥用晚膳都沒回來。
莫邪最近本來就勞心勞力,被賽薩洛揪著聊了一天不說,快到晚上又掐著霍特的報表提了幾處要校正的地方,吃過晚飯,不到八點眼睛就開始打架。
莫莉卡看莫邪坐在桌案邊拿著書直點頭,卻還強打精神等著未歸人,便給莫邪倒了杯牛奶,告訴莫邪她已經讓人說給冥爵傳了話,叫他回來了就過來,哄著莫邪先去沐浴,說若是困了就先睡,等冥爵來了她再叫他,莫邪這才起身去洗澡。莫邪撩撥著溫熱的水,讓那流質在掌心遊蕩,在蒸騰的霧氣裏就莫名想起紅封冥被自己親紅的唇,莫邪心裏又癢又暖,壞笑就掛上了唇邊,想著一會怎麽把紅封冥騙上床,順理成章的把人給辦了,他一定好好疼人。
莫邪在自己設想的“宏偉藍圖”中高興的直哼曲,剛從浴池裏出來,莫莉卡就敲響了房門,莫邪以為是紅封冥回來了,一步過去還沒開門就聽莫莉卡為難的說,“陛下,瑞斯公爵來了。”
莫邪的手就卡頓在門把手上,眉頭跟著一皺,瑞斯怎麽來了?“他來幹什麽?!”
莫莉卡也想說他來幹嘛!她現在看見瑞斯就不自覺的後背發涼,連放鬆的侍候在側都做不到,交疊在一起的雙手都是用力的捏在一起,已經快形成條件反射了。
“要不我說您睡了?”莫莉卡也實在是不想放瑞斯進來,她自知沒有能攔住瑞斯暴走的能耐。
莫邪想了一下,開口道,“算了,你讓他等我一下吧。”
莫邪穿戴整齊,雖然不如白天那般正式,但也絕對看不出是已經沐浴過打算就寢的樣子,要不是發間還帶著潮濕,瑞斯會以為莫邪可能還在處理政務。
瑞斯看著莫邪麵頰還帶著水汽熏蒸的霧氣,心裏就疼了一下。莫邪還真是全副武裝的防備著他啊,曾經莫邪不是隨意的穿著浴袍和他對坐嗎?
“公爵這麽晚了,有什麽事嗎?”莫邪落座,一本正經。
瑞斯抬眼看了一下鍾表不到九點,算“這麽晚”嗎?
“這次校場出事,我有不可推卸的責任,雖然沒有人員傷亡,但應該責罰,律法不嚴以後手下的人辦事便會失了分寸。”
“你身為軍政首臣不可能事事親力親為,設施查驗又有主管的人員,你這最多就是個監管不嚴,索橋坍塌不是工程上偷工減料,更談不上年久失修,據我所知日常維護從沒鬆懈,下午的時候問過賽薩洛大人了,他說是內部震蕩斷裂,從外麵比較難察覺,我覺得對主管小以懲戒算是提個醒就行,公爵你跑我這來要責罰,你打算讓我給你治個什麽罪?”
莫邪覺得自從瑞斯醒了之後,整個人都有種說不出來的拘謹,或許是因為現在的瑞斯真的把莫邪放在了君主的位置上吧!以前瑞斯很少叫莫邪殿下,他可能從沒像紅封冥那樣肯定過莫邪在魔都的身份,畢竟在瑞斯氣急的時候質問莫邪,“你算個什麽東西!”
“不光是監管的責任,平日訓練都是正規操作,怎麽會是內部震蕩,想來是我在校場暴擊魔力造成的。”
“那好吧,那就罰你出資把校場翻新一下!哦,那咱倆一人一半,墨特菲那份我替他出了”
瑞斯點頭,“陛下,您不該出三分之二嗎?”
莫邪一愣,就見瑞斯淡淡笑看著他,“第一次是和您過招,第二次才是和大祭司,想來是兩次疊加造成的。”
莫邪就覺得眉心一跳,瑞斯那種淡然的笑容,為什麽看著那麽怪異,這段記憶瑞斯不該有的!
“你不說我都忘了!”莫邪盡可能顯得自然。
瑞斯好整以暇,“臣下做的不對,是我脾氣不好,好在沒傷著您。”
莫邪不知道瑞斯的記憶到底是什麽樣的,也不知道該怎麽順著說,就隻能拿起茶杯,“你嚐嚐,莫莉卡新研製的茶飲味道不錯。”
瑞斯喝了一口,點頭稱讚,“要是有您之前讓莫莉卡送去我那的點心配著就更好了!”
莫邪捏著杯子的指節有點發白,他覺得雖然瑞斯沒有什麽奇怪的表情,平靜的就像是隨意說起一件無關痛癢的事,可是莫邪卻從這些隻言片語裏確定了另一件事,就是瑞斯把“伊藍莫雪”做過的事情都劃定在了他身上?!墨特菲確認的在意或許隻是瑞斯對莫邪的在意,而不是對伊藍莫雪的,可瑞斯又把莫邪和莫雪綁定在一起,那現在瑞斯對伊藍莫雪的那些情愫會不會又轉化成另一種存在轉嫁給莫邪,墨特菲怕是搞了一個大烏龍……
“你若喜歡一會讓莫莉卡再給你準備些。”
“謝陛下。”
兩人對視淡笑不語,都想從對方的臉上觀察出些異樣,可是彼此都掩飾的那樣好,平靜的臉上都沒有顯現出內心的波瀾。
“明天我會讓霍特大人算一下重修校場的費用。”瑞斯起身行禮,真的是一副因為校場事故才來的樣子,莫邪點頭示意,以為瑞斯會退下,卻不想瑞斯停了一下,從口袋裏拿出了一個精致的絲絨盒子,“您登基典禮的時候我可能是喝得太多了,一覺醒來很多事情都稀裏糊塗的,校場上的事情也記不清了……”瑞斯一笑,“我覺得需要讓治療師幫我好好看看腦袋,萬一真的對您做了什麽過分的事情,我不知道就不好了。”
莫邪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
“可是治療師說什麽事情都沒有,我猜或許是我記憶力衰退也說不準。不管怎樣,我還是想和陛下道個歉,不論是在校場還是損毀了你的寢殿。”瑞斯放下手中的盒子,“還請陛下收下。”
紅封冥來的時候,莫邪正站在窗前發呆。
“怎麽這麽晚?”
“去霍特大人那一趟,讓他明天準備一下對使臣的送典。”
“他怎麽肯走了?”
“我就是旁敲側擊的說了一下昨天的事情蹊蹺,然後順便問了他一下,提瑞亞科王主和巴爾斯的往來。”
“他是怕我滅了他啊。”莫邪抬手寵溺的在紅封冥的發頂揉了一把,“小機靈鬼。”
紅封冥看著莫邪的眉眼,那翹起的唇角揚著好看的弧度,眼神裏全是溫暖的流光,澄澈的瞳仁裏倒映的全是他的樣子,連蕩起的衣袖都蕩著微微花香包裹著他的心髒,紅封冥就像是被磁石吸住了一樣,傾身吻了下來。
這個吻從輕柔到急切,就像紅封冥在不知覺中把對莫邪的喜歡越演越烈,最後不可控製恨不得付之一炬。莫邪揚著頎長皙白的脖頸,在紅封冥的吻中漸漸亂了呼吸紅了眼尾。
“封冥……”莫邪的聲音太軟了,軟的像一片羽毛落在了紅封冥的心尖上,軟得紅封冥的身體都跟著一愣。紅封冥還沒把自己從那軟糯的包裹中抽離出來,下一秒就被莫邪一個轉身壓在了桌案上,紅封冥沒想會發生這樣的變化,更沒想莫邪突然這麽有攻擊性,身子一歪就撞翻了桌上的東西,他穩住身形,承接著莫邪更加激烈的親吻。
莫邪是他紅封冥的,紅封冥那麽怕被拒絕,那樣怕求而不得,卻沒想到他和莫邪竟然是兩情相悅,紅封冥覺得這些年來的壓抑都因為莫邪這樣虔誠的吻變得溫暖起來。紅封冥抬手撫摸著莫邪的臉頰,就像觸摸耀目的春光,濕涼的液體抵在了指尖上,莫邪哭了?紅封冥睜開眼卻發現莫邪的臉頰上沾著他的血。
莫邪也感覺到了異樣,停了動作看著紅封冥指尖的猩紅,趕緊攥握過去,心疼的說,“怎麽搞得?!”
紅封冥偏頭,看見桌上因為碰撞滾落出來的白琉璃領花上,銳利的蕊心綴著鮮紅,紅封冥本來沒什麽感覺的指尖一陣刺痛。
兩朵盈透潤澤的領花用香檳色的肖邦鏈連接在一起,一朵滾在桌上,一朵還躺在黑色的絲絨盒中。
“瑞斯來過了?”
莫邪叼著紅封冥的指尖,彎身撿起地上的紙巾,含糊的嗯了一聲,點壓著紅封冥的傷口。
“好在不是很深。”莫邪捏著紅封冥的手仔細的檢查,心思全在指頭上,卻聽紅封冥輕聲道,“莫雪接受瑞斯的心意那天,也收到了一樣的白琉璃耳環……”
莫邪眉間一跳,手上跟著一空。
“不早了,明天還要送使臣離開,我先回去了。”紅封冥在莫邪額上落了一吻,抬手想擦掉莫邪臉頰上的血痕,可卻怎麽也擦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