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損記憶
真是辛苦！
使臣的屁股都快碎了。
第一天瑞斯就帶著使臣在城中跑馬片刻不停，磨得使臣兩腿內側皮都破了。使臣抽空和小商販攀談了幾句，問了問物價，發現比提瑞亞科的東西便宜不少，這就算是貿易對提瑞亞科而言也隻能是逆差，他們沒有吉爾台的優勢，吉爾台有享負盛名的蘇薇繡還有隻有他們才能產出的藥材……相對於農產品，魔都比他們的產量還豐富……看來魔王打算和吉爾台合作的時候就考慮到了。
第二天瑞斯說要巡視魔都城郊，使臣想自己一定用心記住，要是能把魔都都城的區域圖畫出來一二也算功德一件，結果誰想在魔都城郊也不知道轉了什麽彎彎就進了地下暗道，圈套圈，道繞道，門挨門，很多都是需要滑翔下去的暗道，若沒功夫和膽量傍身，那簡直就是在玩命，瑞斯和衛兵巡視起來就跟玩一樣，使臣卻瘋了，回到地麵還剩下半條命，可嘴裏還倔強的說，“明日、明日還請公爵大人在門廊等我！”
瑞斯一笑，“好說！”
莫邪聽瑞斯跟他學，抱著膀嘖了一聲，“這死老頭還挺執著！怎麽著，不見棺材不掉淚是吧！”
“陛下若是不想他留在魔都，我可以讓衛隊將他送離。”
“不打笑臉人，再者小人咱得罪不起的。墨特菲沒幹啥都能被他們潑一身的髒水，就算我們有禮貌的給他送上船，他傳揚出去的也未必是那麽回事，雖然我們沒打算和提瑞亞科合作，可是也不好現在就跟他們鬧僵，讓他們出去瞎說。人族對魔族的成見深，說好的沒人信，說壞的那不得拿著小凳記著筆記的聽傳去！”
紅封冥讓使臣跟著瑞斯，一來知道瑞斯有辦法讓使臣遭罪，二來也能看好了使臣。
“那就辛苦公爵再加把火候，讓那老頭知難而退。”莫邪撐著桌子一臉壞笑的看著瑞斯，莫邪本就表情豐富，尤其一肚子壞水的時候，眉梢眼角都透著古靈精怪，隻是之前他很少用這樣的態度對瑞斯，尤其是本身過來之後，對瑞斯的笑多是皮笑肉不笑，這會兒放下了對瑞斯的戒備，那嘴角自然的挑了起來，貝白的牙齒落在粉嫩的唇間，瑞斯的腦子便抽了一下，他突然想起麵前的陛下浴袍微敞，被他拉扯著，吻從唇一直往下……
“你怎麽了？”莫邪不見瑞斯回答，而是愣愣的站在那裏，眼神空洞。
“沒……我知道了。”
瑞斯覺得自己壞了……自從跟賽薩洛談過之後他便知道自己肯定是被人做了手腳，他不敢跟誰說，因為他覺得大家好像都在瞞著他，大家根本不知道瑞斯的記憶被改動過，他們絕口不提隻是怕他因為伊藍莫雪的死傷懷，瑞斯自己也是這樣想的，會不會是因為伊藍莫雪病逝，他做出了什麽過激的事情，讓大家不得不對他做出什麽，讓紅封冥把他沉靜。
可是為什麽自己腦子裏會出現和莫邪在一起的畫麵？
墨特菲說把瑞斯在意的事件修正，可是這些事件裏不包括夢境，墨特菲探查不出夢境裏虛幻的存在，生硬的剝離了現實中的事情便徹底攪亂了瑞斯的思維。瑞斯根本不知道他和莫邪纏綿的樣子，是他曾經看見莫邪帶著沐浴的水汽坐在自己麵前後，臆想出來的！瑞斯快要瘋了。
瑞斯在門廊等著使臣，看著人一瘸一拐的走了出來，點頭行禮，“使臣大人休息的好嗎？”
好你大爺，簡直是暈死過去的！使臣扯著嘴角，“托公爵的的福，一覺到天明！不知道今天去哪裏巡察？”
“今日不出去！”
使臣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心想能好好歇歇了，可是瑞斯馬上說，“今天去校場，陛下今天要和其他人商議事情，抽不出時間陪大人，所以還是讓我代勞，那大人這邊請。”
看瑞斯俊逸的臉笑得人畜無害，使臣真想抽他，這哪是什麽身居高位的公爵大人，簡直是閻王祖宗！自找的，使臣在心裏自己撤嘴巴子，都是自己自找的！
瑞斯根本不讓使臣在一旁歇著，極其熱情的邀他下場，一起監督宮內的侍衛訓練，回手扔了件兵器，不是要跟使臣比試，就是讓他試試力道。魔族用的兵器都是重鐵打造，普通人族拿起來很是費勁，何況使臣這種上了年紀的文臣。別看瑞斯撇的輕巧，使臣差點沒讓這一下給悶出血來。
場上魔力亂飛，劈啪作響，挨著瑞斯過去，自然也擦著使臣的麵皮飛過。瑞斯沒什麽反應，還朗聲訓道，“沒吃飯嘛！”旁邊使臣的心都快到嗓子眼了，他明明覺得自己的頭發都被剛才的氣浪吹鼓了！
又是一記暴擊，身後的巨石炸開了坑洞，瑞斯才滿意的點點頭繼續向前，他身上滴塵不染，使臣的頭發上卻全是迸濺的砂礫。瑞斯斂聚著魔力默不作聲的給自己防護，無聊的在指尖蕩起了豆大的魔力球，他上下拋動著，莫名一停，便想起好像也有人曾經聚斂了這樣的魔力球嚇唬人。瑞斯用力的想，莫邪的臉便順著那挑釁的腕子浮現出來。瑞斯的記憶裏沒有伊藍莫雪，隻有莫邪……
瑞斯還未從自己突然模糊的記憶裏緩過神，就聽見轟然巨響，訓練用的索橋突然斷裂，還在訓練的侍衛七七八八的落了下來，伸手敏捷反應迅速的趕緊甩了魔力出去，攀上旁麵的石柱，可是那些魔力不夠強勁或是沒弄清突發事故的人，便直挺挺的掉落下去。
瑞斯猛然發力，剛才好像透明防護罩在身上的魔力，猝然渡上了火紅的光亮，像一張巨網一般飛射出去，兜住了還在下降的人，瑞斯十指發力，手背上青筋暴起，一隻手的魔力帶著掉落的人落地，一隻手的魔力承住還在掉落的巨石，場內的人也趕緊參與其中，穩住了搖搖欲墜的石樁。
瑞斯趕緊上前查看，使臣緊緊跟著卻還是被瑞斯拉開了距離，使臣就在想同樣都是人為啥人家這般強悍，自己卻這樣羸弱？他也終於明白這個長得跟花瓶一樣的男子為啥是魔都的軍務首臣，那瞬間爆發出來的強大魔力他是第一次看到，使臣想若是用他們發明出來測量魔力能量值的機器來測試，怕是那顯示器會直接被瑞斯公爵炸開花！
瑞斯看人都沒事，隻是有幾個受了點皮外傷，便有些惱火，這是日常訓練用的東西，怎麽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今天是他在場，若是他不在，肯定會出事的。
瑞斯質問管事的怎麽做的日常檢查，管事的也是冤枉，讓瑞斯問急了便想辯解幾句，“戰神，這個已經修補了一次了，我們也沒想會又壞掉，怕是您和大祭司的能量太強，徹底震壞了根基……”
有錯就認，何必找些冠冕堂皇的理由，瑞斯是最不喜歡下屬這樣推諉的，“上次修補都是哪年的事了！你……”
“戰神，是上個月修得啊！您和陛下在場上比試的時候就打中了橋樁，那時候重新加固很是精細，我真是沒想一個月就壞了，我保證以後嚴加管理，還希望這次您能原諒屬下。”
上個月？陛下？比試？
“莫邪？莫邪……”瑞斯的腦子絞痛起來，痛得他無法承受，隻能捂著腦袋佝僂起身子。
“戰神？戰神！”
瑞斯嘭的一聲栽倒在地，誰也沒發現，他的耳洞邊緣有一點猩紅。
“怎麽回事！”莫邪正拿著白己的信和幾位朝臣在書房商量事情，侍者便進來通傳說戰神暈倒了，莫邪趕緊和紅封冥往瑞斯的住所敢，剛到就見治療師從房間退了出來，莫邪忙不迭的詢問瑞斯的情況。
治療師要行禮卻被莫邪打斷，“公爵的身體要緊，趕緊說吧！”
“陛下不要擔心，沒什麽大礙，就是突然爆發的力量太過巨大，一時沒緩上了有些暈，休息一下就行了！”
一旁的管事趕緊把校場上的事情學了一邊，莫邪雖然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可是目光還是飄到了紅封冥的身上，那意思是“瑞斯什麽時候這麽脆弱？！”
兩人不約而同的想到會不會是瑞斯曾經自爆傷了根基，才會因為突然爆發力量造成了暈厥。
莫邪沉了一下對治療師說，“你多仔細公爵的身體，最近事情比較多，他這人粗心大意，對自己不當回事，你看著他好好的治療，多給他弄些營養身體的藥。”
莫邪的關切心理多少是有些抱歉，再怎麽說當時瑞斯也是因為他才會突然暴走，之後他又讓人給瑞斯服用了不少鎮定的藥物，不知道是不是那時候損毀了瑞斯的身體。
瑞斯聽見門響動，便趕緊閉上眼睛，放平呼吸躺在床上假裝自己還沒醒，想來治療師已經按照他的吩咐和莫邪回了話。他隻是因為突然爆力造成暈厥，而不是因為頭痛造成的暈厥。
莫邪站在瑞斯的床邊，看著健碩的人掛著病白的臉躺在床上，竟然顯得比平時小了一號，長長的歎了口氣，“雖然這麽做挺過分的，可是總比他鑽牛角尖強吧。”
紅封冥沒說話，抬手握住了莫邪的指尖，在圓潤的指肚上摩挲了幾下，若不是莫邪把話說明白，或許未來的某天紅封冥也會自爆，是莫邪變成了屏障保護了他。可是愛情這東西兩點一線，容不下別人，紅封冥雖然也心疼瑞斯，但是莫邪不能謙讓，隻能自私的占有。
莫邪感受著指尖的溫度，笑了一下，“伊藍莫雪不在了，可是在以後的日子裏，瑞斯一定會遇見一個更珍視的人，等那個人出現一切都會好的。”
紅封冥嗯了一聲，卻不知道躺在床上的瑞斯緊緊的攥住了拳頭。
我已經找到了那個人啊，那個人就是你莫邪，為什麽你寧肯把自己在我的大腦裏抹除掉，也不肯跟我在一起呢？！
瑞斯想起來了，隻是他不記得自己自爆過，更不記得那天夜裏，他看見衣衫不整的紅封冥和莫邪相互維護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