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9章
權路通天。權力的好處,就在於以自己的能力,能決定別人的喜怒哀樂,能讓人家崇敬,感恩,付出,甚至屈服。通過深圳這邊劉律師所托的七彎八繞的關係,我妻子尹秀珍涉嫌巨額非法集資一事,在三天之後就有結果——她從常州市拘留所出來了,而且連正常的擔保手續亦沒有辦。當然,對於關押幾天,那邊公安機關也未給出說法,想必這事兒,也就是這樣了。不過,對這一切,我們都很滿意,雖然隻是短短的十二天,但十二天來沒有人睡過一個好的囫圇覺,也沒有吃過一餐噴香的飯,不僅是我們,這也讓很多關心我們的人,花費很多心血。
尹秀珍放出來的時候,是在早上,而且那邊通知的時候,是在前一天的下午,這讓我們在深圳的人根本無法去接她,要不然,我怎麽著也會到常州去接她的。尹秀珍走出常州市拘留所的時候,就由常州分公司的楊超總經理帶人,去接的她,然後他們留她在常州分公司,吃了餐中午飯,便給她買了機票,任她自個飛深圳了。常州到深圳的直達航班並不是很多,很多都要轉機,或者轉飛別的機場,這會拖太久的時間。我記得尹秀珍當時坐的是南方航空CZ3352,這航班我之印象深刻,主要就是坐過多次,我和蕭夢岩之所以在常州留宿一晚,也因為就是等的這個直飛的航班,從常州奔牛機場到寶安機場,二個小時二十分左右就到了。下午時分,她便回到了深圳。
我和前妻蕭夢岩,還有阿勝,還有鵬遠集團一夥高管同事,零散的一些股東,還有深圳市房協的一位中層領導,一起開了五台車,在深圳機場候著她。雖然隻被警方帶走了十多天,但她下灰機的時候,精神很不好,麵色慘白,頭發蓬亂,而且眼神無力,目光潰散。或許,分析主要的原因,就是沒有化妝的緣故吧,這四十有五的女人,沒有化妝,她就是這個樣子,不過這樣子,與人前風光無限神采奕奕的尹秀珍,還是有著很大的區別。在拘留所,那些化妝品是全部收繳的,而且出來後,回深圳匆忙,自然也不能去買化妝品。素顏的她雖然形象打了折扣,但大家都心裏亮堂,自然也沒有誰真正在意。
因為很多人在,她一如以往是謙和的笑,同時還寬慰大家,這不沒有什麽事嗎?大家何必興師動眾地來深接我?眾人見她雖然素顏,臉色也不好,但見她笑,隻得陪著她笑,都說,出來了就好,免得這肩上的擔子,將我們都壓垮了。這事兒有點搞笑的是,偏偏說這些話兒的時候,在尹秀珍被帶走離開的時候,人都不知道死哪裏去了,而且有種鵬遠地產就因此要倒掉,趕緊兒分點東西跑人的人。偏偏真正在這段時間裏頂上公司正常運轉的韓三哥,阿遠,阿勝,卻連接她都沒有來。因為他們還有雲浮那個工地忙碌著,那個工地已經臨近封頂,樓房800多套也拿到預售許可證。正是本著快速回籠資金的辦法,他們在那邊聯合當地電視台搞大型的促銷活動,聽說是花了60多萬讚助了一檔市級晚會,所以未能來接尹秀珍平安歸來。這也讓人感覺人情世道的冷暖,感受這個社會的現實。幹事者與討乖者並存,表麵的浮華與真摯的感情同行。
尹秀珍回到深圳,自然先是一通聚會,美名其曰“接風洗塵”。大家依然推杯換盞,尹秀珍也頻頻舉懷,喝了不少的酒,也說了不少話,當然也有感謝各位在這段時間裏不離不棄的話。從酒店聚完餐回家裏的時候,已是華燈初上。隻有在人散去的時候,坐在回家的車上,她才疲憊不堪地說:唉,小弟,我真是累啊。說著,她將身子一仰,靠在車的沙發上。尹秀珍的累,我能理解。這人在拘留所,心裏萬分忐忑不安,更不知道,公司的運營怎麽樣,自已何時才能出去?而且,今天又坐了幾個小時的飛機,又是應酬喝了酒,自然身子疲軟,有氣無力。我一邊開車一邊將手搭了過去,握著她的手,緊緊地握著,然後對她說,回家了,泡個澡,讓菲傭給你按按摩吧。
回到家裏,她與孩子們逗笑一陣,就洗洗睡了,連我示意菲傭小妹給她按按頭,她也擺擺手說算了。按說小別勝新婚,雖然這是不情願的小別,但兩人畢竟分開了那麽十多天,按說自已怎麽也需要給她溫存溫暖,但她倒在床上,竟沒有那方麵的要求,而是倒頭就睡。這些天的驚惶,擔心,困擾,讓她終於能安安生生地睡個好覺。這讓平素喜歡依著我而睡的她,一晚上竟感覺未有翻身。
而且,她一睡就到第二天下午,這弄得我都以為她病了,摸摸她的額頭,還弄了個耳體體溫計放在她耳孔中一擰,顯示的數據卻是很正常的。後來快吃晚飯的時候,我才搖醒她,說姐你怎麽啦?是不是哪兒不舒服?或者在裏邊有人對你怎麽了?尹秀珍搖了搖頭,將我的脖子抱住,嘟著嘴說,就是累,就是想睡,就是床上的軟和和味道,讓我迷戀。我說,你睡久你也得吃點飯啊。她擺擺手,不餓。繼續睡。
蕭夢岩打來電話,打給尹秀珍的,她因為睡覺手機放在客廳未有接,我接了,她說她晚上請我們一起出去吃飯。我說她還在死睡呢。她說,她還在睡?我回答,嗯。她說,是不是昨天晚上,你太努力了,要了幾次?我嗬嗬一笑,說去你的,怎麽會,一次都沒有,她太累了,回頭就倒床就睡。她說,那我改天,再請你們吃飯吧。說畢,她就掛了。蕭夢岩是個何等聰明的女子,她在與我聊了幾句這樣的話,似乎就顯得是朋友間的正常了,因為這通電話,與發短信都不同,這不會留下任何的把柄或證據,而且也直接說了,也不擔心別人有什麽想法。
其實,就算我與她在常州時有著別樣的情感,在回深圳的飛機上還相依相偎,但在下了飛機後,她就與我保持著遠遠的距離了。那一夜的雲雨之歡,似乎就沒有在存在過似的。她又恢複了她的樣子,她是集團公司的副總裁,主管策劃,人事,銷售,她仍然冷寞如冰,不拘言笑,拒人於千裏之外,甚至於我,表麵也就是以前那樣。雖然背地裏麵,對我的表情要豐富了一點。尹秀珍回來之前的那天,我去公司裏替尹秀珍拿記事本,在蕭夢岩的辦公室門口,我朝她看了一眼,她還站起來,問我有要緊的事吧。兩人還叨嘮幾句,我才走人。但那隻是同事之間的閑聊,根本未有觸碰男女私情。這一點,她真的做得很好。
尹秀珍出來後,並沒有立即去公司裏,而是休息了三天。在那個周末的時候,她還帶著三個孩子,去了趟世界之窗遊玩。那天是她領著去的,我都沒有去。而那天她打扮得很漂亮,畫著眉,塗著腮,很精神的樣子。回來時,仍然和孩子們聊和興趣盎然,這讓我有所欣慰。畢竟她不恢複過來,公司裏總感覺差了什麽似的,雖然表麵的平靜下暗流洶湧,但隻有她,才能將這股暗流給鎮壓住。
尹秀珍的出來之前,就要求各個分公司集資的款項,都如數退了回去;她出來後,馬上就麵臨著資金捉襟見肘的困境。這些以高出銀行利息從民間集納起來的資金,雖然利息有點兒高,但總歸是在承受得住的範圍之類。現在一下將這部分資金抽走了,也是不小的數額。而且,現在銀行銀根緊縮,根本貸不出來款。或者貸出來,也隻有幾十萬上百萬,這有個屁用。
特別是常州這個需要實際投資六七個億資金的商務中心大樓及周邊停工後,每天就多達一二百萬的銀行貸款需要償還,這壓力是可想而知的。而且,這個工地的部分很行貸款,並不是用這個工地的地皮或者鵬遠集團總公司的資質來貸的,而是鵬遠集團和七八家分公司分著在全國各地貸的,是從陝西分公司貸七八百萬元,潮州分公司貸五六百萬元,這樣集起來的。現在,因為常州工地牽涉進集資大案停工了,也直接影響到這些分公司的運作,弄得這些分公司領導人,都因為手中沒錢而無法動彈。
恰恰鵬遠集團采用的股權模式,大多是這樣的,由鵬遠集團派出總經理到那邊管理,大約占股權百分之七十左右,各地分公司一些很有能力的人,占股百分之二十左右,然後還有百分之十的股權,就等於是贈送給別人的,至於是哪些人,就是某市委常委的小舅子,某局長的侄子之類。沒有這些人,一個外地的企業,是拿不到地皮的。而占股百分之二十的人,往往就是公司的副職,協助管理,但在當地,能耐通天。汕頭分公司也是由鵬遠集團和汕頭一個商人合作的,他占股百分之二十五,可汕頭分公司眼見深陷“助貸門”,害得自己占股的工地都無法正常運轉,這不,他就反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