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7章

  我和前妻蕭夢岩都沉默不語,任海風在耳括輕鳴,偶有夜翔的幾隻海鳥,帶著啁鳴的聲響,在有些光亮的夜空中飛過。良久,我說,要不,實在不行,你們一家子,先搬到我那裏住,這樣,就不必要擔驚受怕了。完了,你將現在的房子,讓物業公司,轉租給人家,每個月,也能落四千多塊錢租金,多少能增加一些收入。蕭夢岩喃喃地說,這行嗎?我說,行呀,有什麽不行的,我想,就因此事,實在沒有必要,就回道縣去吧,那地方……雖然好,但總歸很多不方便。蕭夢岩從黑暗中,投來一絲眼瞳的光,她顯然沒有想到,我會這樣說。她說,你的意思,就是讓我們從福田的家裏,搬到南山你的出租屋去?


  我點點頭,說,嗯。她又說,我們住了,你住哪裏?我說,來的時候,你不就看到了嗎?我住工棚裏。她說,你租的那裏,怎麽樣?我說,不是特別寬敞,二室一廳,但是,房間還蠻大的,要不,咱們現在就一起去看看!我明天要上班,今晚帶你認個門,你明天,先自行將家裏收拾一下,將小件給擺過去!晚了,我請我們這工地的農民工兄弟,一起再去幫著搬一下,拾掇拾綴。


  蕭夢岩一聽,挺高興的。很顯然,她要搬回老家去的,並不是她的本意,那個所看得順眼的高中教師,也是子虛烏有,而是擔心許勇複吸後,毒癮發作,又沒有錢,而上演第一回將蕭小蓮綁架勒索錢財的事。她將鞋子,從海水裏給提了起來,然後將手撐到我的肩上,站了起來,一邊清理鞋上沾上的海草,一邊猶豫著說,蔣望,剛才我說的,你知道了,是不是很看不起我?我說,是啊,看不起你!鄙視你。她說,我其實有時候,也看不起自己,但我自已知道,我是個什麽樣的人,以前壯壯還小的時候,身在職場,順風順水,也不覺得,現在出來了,經曆了一些事,特別是許勇這事兒,讓我感受太多,唉……


  她歎息。我說,走吧,不然太晚了。她說好。我便牽著手,一起從礁石上跳下海灘。來的時候,這海灘上的海水,隻沒到腳背,這下正漲潮,一下就到膝蓋了。好在我個子高,穿的又是大頭短褲,倒也無所謂。她就不行了,隻走了幾步,就說不行了不行了,褲子上要沾水了。她穿的是七分件仔褲,個子又沒有我高,我沒到齊膝深的海水,自然要打濕她的褲子。我半蹲著,說,要不,我背你過去吧?她也不客氣,說,行不行呐?我說,以前又不是沒有背過。她說,我現在重了十多斤。我說,沒事,快點上來。她便手攀著我的肩,伏身上來。她的胸壓在我的肩上,讓我心裏有些七上八下。


  背著她涉過深深淺淺的灘塗時,我說,你是重了,以前記得背你,我一連還要跑上好遠。她笑,習慣性的,又將我的耳朵揪住,說,還說,有一回,我都被你顛得,胸口疼了半天。我說,那回,就是去爬福永的鳳凰山吧,在那林間小路上,我背著你一路小跑……她笑。我將她背過灘塗,又放在海邊的草地上,她踢了踢鞋上沾的沙子,這才坐在車上。


  車開到我的出租屋樓前馬路上,我說,快到了,蕭夢岩卻猶豫了,她說,這樣不好吧,要是尹秀珍知道我住在你的那裏,那她豈不氣死了?我說,你崩管她了,你現在管她幹什嗎?再說,我們現在也未有領證呢?嗬嗬。蕭夢岩卻沒有動,嘟著嘴說,這樣可是影響你哦,要不,我到別的地方,租個房子算了。我說,影響什麽,你要怕影響我,我就住到她家裏去就得了,她家裏的房子,大著呢!說著,我用胳膊肘兒蹭了她一下,示意她熄火。

  出租屋裏因為我有好些天的沒有回來,而顯得有些淩亂,空氣中隱隱的有股潮濕的黴澀的味道。蕭夢岩走了進來,四處看了看,吸了吸鼻子,說,怎麽這麽亂?我嘻然一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喜歡做家務。她說,一個人過,還不做?我說,我都平時懶得回來。她走到窗戶旁邊,推窗戶玻璃時,我說,冰箱估計沒斷電的,有水,有飲料。蕭夢岩說,不用了。又說,你一個人?她也常來?我說,不是我一人,還有誰?依著蕭夢岩的眼神望去,我才看到,蕭夢岩是發現了孫春翎走時,留在此的那雙女式木履拖鞋,她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我忙著解釋,說,這是那個北京女孩的,她走了,鞋沒有帶走!我自行從冰箱裏找出兩瓶礦泉水,然後給了她,一邊回答她的話。


  蕭夢岩朝房子看了看,然後說,房子倒還可以,你說吧,我給你多少錢一個月?我愣望著她,我說,我們兩個,真要說錢?蕭夢岩說,不說錢,你當我什麽?免費住?我說,沒有必要吧,這又不是很多錢!蕭夢岩說,那這樣吧,你每個月要付壯壯和蕭小蓮的撫養費,你扣三千下來吧。還有,你跟房東說好了,免得我這拖兒帶母的,人家嫌煩。我哦地應著,說房東才不管呢,就是……我想起,樓下的二層,就是一個類似的洗浴桑拿外帶K歌的地方,說,樓下的每天晚上,都有唱歌的,如果你媽她們嫌吵的話,你最好住在臨窗的這間,讓他們住主臥,免得樓下的吵了他們。蕭夢岩點點頭,投來感激一撇。


  說完有些事,兩人一時都不知說什麽好。前夫、前妻的關係,說親密吧,是曾經,說不親密吧,兩人那是那麽熟悉。我將礦泉水擰開,給了她一瓶,我也擰了一瓶,喝了一口,我說,我上回跟你說過的事兒,你怎麽想的?我說的,是上回我問她,與她複婚的事。蕭夢岩輕泯一口,說,我上回不跟你說了嗎?現在這事兒,我沒有考慮!我說,你是不是覺得我跟尹秀珍在一起,影響我們?蕭夢岩沒有吱聲,而是站起來,然後將背包背上,說,時間不早了,我得回去了,不然蕭小蓮在家吵鬧了也哄不住。


  我說,你那保姆呢?她說,辭了,那人帶小孩,我不放心,做事倒很細心,但對孩子,就任意放養似的。說到這,她想起什麽似的,說我現在工作也辭了,許勇知道那地方,我就不去了。你每天在工地閑著時,就幫我看看深圳特區報的前程無憂版,那裏工作信息挺多的,要是看到文案策劃類的,你告訴我。我說,沒問題。


  下樓的電梯到了後,卻遇上一個紋龍繪鳳的酒瘋子在電梯裏,光著膀子,一邊打電話,一邊張牙手舞足蹈,似乎正在指點江湖似的。酒氣在不大的電梯空間裏彌漫開來,弄得蕭夢岩不覺往我的身後躲了躲,手就不覺將的我的手拉住。我將她逼近角落,藏在身後。任她的身子的一團軟,抵在自已的身上。拉著她的的出了電梯後,我仍然將她的手拉著。她將手動了一下,卻被我緊緊握著,她臉兒憋得彤紅,說要死了,將我的手脖子掐得清疼。說著,另一隻手,不忘在我的屁股上掐一下。我仍然不放手,她說,你再這樣,我就喊人了啊,我說你喊啊。她就真喊了,有人搶劫啊,這有人搶劫……害我差點被幾個見義勇為的路人狠揍!


  蕭夢岩已經答應搬到我的出租屋裏去住,但她回去跟她爸媽商量時,卻遇了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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