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0章 心鬱
並非要去多揣測,而是一但想起,卻發現這底下子裏,波濤暗湧,而我卻未去想過。
若是……旋渦中的人是我,沉溺下的人亦會是我。
許是我想多了些,看著銅鏡上的穿著單薄衣裝的女子,為何愁已上眉間。
容媽為我梳著發,嘀咕著,“那玉貴妃形貌佳麗,笑媚多姿,恐怕皇上會是……”
不待容媽說完,我笑之:“容媽是說我不漂亮了?”
容媽這才垂了垂頭,“那可不是。小姐哪有不美之說。隻是玉貴妃懂得如此擄獲皇上的心,小姐貴為皇後,也得使使下馬威,玉貴妃難不成會不知小姐是皇後,這皇上免朝三日乃是曆朝與皇後大婚才有的,如今……竟明著請皇上過去共膳。老奴也是鬥膽說的,小姐是這般忍著嗎?”
聽著容媽的話,我沉默片刻。施馬威?這我好像不慣常。
“在這後宮我就是皇後,一宮之首。後宮裏最忌的就是善妒。若不大方點,怕也嫉妒不來。其實後宮此刻的和睦才是最重要的。”我所求的不過這麽簡單,隻能以“既來之,則安之”勸解著自己莫去渴求那毫無懸念的自由。
至於玉槿夕或許我真是在意著她的地位脅迫著我,但未發生的事兒為何要多心操煩?
轉而又淡笑著,“容媽可再去焚點茉莉香片?
容媽擱下木梳,應著去拾綴著。
看著容媽忙活的身影,我忽而又想起一事。
“是了,還有那軟枕枕芯還未換呢,我昨夜都睡不大慣常,看來昨夜兒咱們都是一樣兒的。”
“這就換上,從府裏帶來的是新縫製好的。”容媽已是笑著應著。“小姐可是用著好些年了。”
書上記載茉莉花有理氣開鬱,辟穢和中的功效,我倒是在情緒未能理得清的時候,聞著花香味兒,挺有疏解功效的。
昨夜兒聞著枕上盡是陌生的香味兒,還真真不能入眠呢。
我大概真是依賴著這味兒了。
聞著陣陣迎香撲鼻,心裏頭漸漸壓抑感都解了。
可,看著這恰仙宮殿內大婚的洞房,紅燭澄澄未燃盡,良人心變否未知;傾笑細談君王事,不負身係萬人頌。若良人將心思轉,居悲寡歎能奈何?解衣漸寬伊人瘦,終不見,長夜蕭蕭,獨枕夜雨獨醉;桌案丹青泛燭淚,伴長夜。
每人知曉的是玉貴妃在一個月後,被診出喜脈,而我沒有。隻因沒人知曉的是皇上自那日大婚後,與我保持著距離。
我淡笑著,不作聲。
皇上未言語我何須要多問。
後宮的妃嬪連我共是有九人,又以地位列分。
侍寢的日數,我同著她們其餘九人商量著。
以她們等人商妥之意,我尊為皇後分得每月六天,玉槿夕為五天,四妃中的三妃每人為三天,兩位嬪每人兩天,兩位常在每人兩天。
我沉吟片刻,那不是剩餘還有三天?
她們答著說讓皇上去哪兒就去哪兒成了。
姐妹倒是當得很是和睦,但是隱隱覺得不妥。
和著我六天,覺得甚多,且不說我與皇上今日的關係如何,就是兩位嬪可是急急想著越上四妃最後一個空缺,如今分得與兩位常在竟是同天數,不知回去後可會覺得不平。兩位嬪的家身背景,可大可小。
後麵我想了想提出了新的劃分,我每月三天,玉槿夕四天,四妃中的三妃每人為四天,兩位嬪每人三天,兩位常在每人三天。恰好一整月。
幾人馬上有異議。不過異議是因著我尊為皇後隻有三天甚少。
我淡笑道,“就如此安排吧,本宮是為皇後,掌管後宮諸事,想著後宮雨露均沾,為著皇室一脈開枝散葉,可都是寄望在你們身上了。你們應當能知曉本宮罷?”
麵麵相覲,就是純妃也選擇抿唇不語。
此決定遵我之意一下得她們應允,宮內負責記錄的大公公,還特地兒前來恰仙宮覲見我。
說著皇上對此一安排,說了二字,甚好!
那大公公一臉諂媚之色,他定以為此事是龍顏大喜的事情。
可我的心並無多大欣喜。
皇上之意,我不能琢磨,可卻大概能想得到此事皇上定能猜測得到我的心思。
他的“甚好”究竟是何意思,我想皇上也不會對著我說一聲。
讓著翠菊打點了那大公公。
我陷入了沉思,竟是身邊有人靠近都未曾注意到。
我煞是奇怪的看著眼前之人,這是後宮啊。
且他一身官袍是怎麽回事?
“希望我給你行禮嗎?”嗤聲聚笑顏,他一男子可說是美如天仙嗎?
搖了搖頭,“我知你非拘禮之人就免了。”
“皇後娘娘吉祥!”他突然大聲嚷嚷道。
特特意兒地瞧著他,端坐著問著“你怎的來了這後宮?如今這可是我管轄之地呢。”
“嗬,那得看看,前兒個不是有個條子上疏到你這邊來了,可當真沒記憶了?”甚無客氣禮儀可言的他,一撩衣擺就坐在了座椅上。
前兒個,有關於他餘家的,玉貴妃的?可那不是隻女眷進宮來?
“你當真無情啊,這進宮皇後位置當得可舒坦多了?”餘繼雅瞧著手中的折扇,說的話真是令我琢磨不清是什麽意思。
“怎的這麽說呢?”說我無情?這麽淡然的麵上態度給人瞧去是無情罷。
罷!“我也隻是好奇著你怎的就進了這地兒,若是已無事,還是出了這後宮之地。”
“怎的,你怕何事?”餘繼雅今日卻是一副直逼迫著我惱火的模樣。
“我隻知你在這恰仙宮,並無召見,自行入內。”雙目終是忍耐不住,瞪向他。
爾後,就見著他笑得個歡暢淋漓。
“其實,本少爺今日來呢,就是看看我所建的這座宮殿,及至它所住之人。你應當不知道,這宮殿的位置還是我特特爾的讓皇上辟出來的,本來前中後三殿可不是接連著的,瞧著,這座恰仙宮,是集滿了我幼時對宮殿建築的點子,可是不錯?”
“是好點子。”聽完著他的話,輕點著頭應著。
“就如此?”餘繼雅停下敲打折扇的手,挑眉看著我,一副不敢置信的樣兒。
“若不還應怎樣兒?”
怎的話中有話,卻不說盡?
“田……毓琳,真真不知該說你是明著逃避還是傻著真真不懂?”
怎的那樣兒無奈的神情?我逃避了什麽,又傻?
“那麽你想要讓怎麽說?何事我有必要裝著傻不隆冬?”秉著不恥下問,今日他能說出來我就敢承認他適才所說的話了。
“成!你如此說甚好。我早該知曉了,自幼你便同他玩得好,怎麽看得清旁觀者何人呢……”聽著他似是埋汰我的話語,後麵的話卻是越說越小聲兒去了,完全不待我聽清楚的。
“喏!接著。”隻看著他手一揚,一道黑影就襲了來。
手忙腳亂地一手遮擋著臉麵,就感覺著碰著手上,然後掉在腿上了。
待得仔細一看,怎的是這個?
再看餘繼雅雙手空落落的。
不禁詫異地問道,“為什麽?”
“有一日,會回來我身邊的。”他特有意味地說著這句話,站起身,拂了拂衣袖,“走了,好好收著,可別不見了,去哪兒都得帶在身上,身上安全點。”
不知怎的看著他雙袖背著身後,空落落的雙手,我堪憂著他走在街上怎的在如那日的瀟灑樣兒。
攤開折扇,看見的是一全文詩,詩名為長幹行:
妾發初覆額,折花門前劇。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同居長幹裏,兩小無嫌猜。
十四為君婦,羞顏未嚐開。低頭向暗壁,千喚不一回。十五始展眉,願同塵與灰。
常存抱柱信,豈上望夫台。十六君遠行,瞿塘灩澦堆。五月不可觸,猿聲天上哀。
門前遲行跡,生綠苔。苔深不能掃,落葉秋風早。八月蝴蝶來,雙飛西園草。
感此傷妾心,坐愁紅顏老。早晚下三巴,預將書報家。相迎不道遠,直至長風沙。
憶妾深閨裏,煙塵不曾識。嫁與長幹人,沙頭候風色。五月南風興,思君下巴陵。
八月西風起,想君發揚子。去來悲如何,見少離別多。湘潭幾日到,妾夢越風波。
昨夜狂風度,吹折江頭樹。淼淼暗無邊,行人在何處。好乘浮雲驄,佳期蘭渚東。
鴛鴦綠蒲上,翡翠錦屏中。自憐十五餘,顏色桃花紅。那作商人婦,愁水複愁風。
共有廿七句,難怪是如此小小的金字寫著,不知情還以為怎的如此小家子氣,不舍得用多貴重的金粉。這一小小的扇麵隻怕是隻能這樣小小的金字兒才能將這首詩全部題上去了。
但也在心內琢磨著餘繼雅給我這柄折扇是何意?
怎的如此輕巧的就給了?
《長幹行》摘自(唐)李白
千古名詩,李白大大的詩好呐。
摘的人多了,我也摘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