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四六一章戰三江之十六
四六一章戰三江之十六
就在這千鈞一發的危急時刻,陳靖亞等人乘車也來到了距離榆樹北門不足五裏處。
由於不明城內的情況,李少鐸熄了車燈,小心翼翼的駕車緩慢向北門靠近。
就在這時道路兩邊的樹叢裏突然閃過幾條黑影,陳靖亞一邊命令做好戰鬥準備一邊厲聲喝問:
“是誰?”
黑黢黢的樹叢中有一人答話:
“我們是二十五旅的兵,我們團長投降了,我們不願意給日本人賣命所以就跑了出來。你們是馮團長隊伍上的人嗎?”
桂元狼說道:
“我們是鬆江屯墾區的,我們陳大哥也在。”
樹叢裏的人沒有回話,過了一會,一個人影出現在了車子一側,說道:
“我叫汪亞臣,是二十五旅的72團排長。我們團長降了於琛澄,我們弟兄氣不過開小差跑了出來。”
陳靖亞問:
“你們跑出了幾個人?”
汪亞臣答道:
“十六個弟兄,十六條槍。”
陳靖亞問:
“城內現在啥情況?”
汪亞臣說道:
“城破了,我們旅長與任玉山團長帶著警衛連,及李樂山營餘部三百餘官兵,退到了北門處一處燒鍋院裏。於琛澄正在與他們談判。”
李少鐸問:
“北門有多少兵守著?”
汪亞臣如實答道:
“沒人守,城門也沒關,偽軍們都在忙著搶東西。”
陳靖亞心中暗道:
“真是天助我也!”
汪亞臣問:
“你們是不是要衝城,帶上我們吧!我們有十六個弟兄,清一色的捷克式,個個都是不怕死的耿直之士。”
陳靖亞搖搖頭說道:
“你們去珠河吧,這裏有我們就夠了。”
汪亞臣審視了車上六人一眼,用懷疑的口吻問道:
“就你們幾個?”
李少鐸說道:
“別囉嗦了,我們會把你們旅長給救出來的,你們就先去珠河等著吧!”
言吧,一踩油門,汽車緩緩向榆樹北門駛去。
車子緩行,發動機與車輪碾壓過雪地的聲音極其輕微,北城門越來越清晰。
遠遠望去,正如汪亞臣所說,城門沒關,也沒有放警戒哨。城門內有火光,依稀可見正在搶劫的匪兵身影。
駕車的李少鐸問:
“衝不衝?”
陳靖亞拿起座位傍邊的哈爾冰造花機關,便檢查彈夾槍彈上膛,邊命令道:
“元狼掌機槍,給我瞅準了狠狠打。元彪守後麵,注意別讓他們往咱車裏甩手榴彈,元猊和元獫打兩側,座位底下有彈夾,都別怕浪費子彈。”
桂家四兄弟答應一聲各就各位做好準備。
李少鐸狠踩油門,汽車發出一陣轟鳴聲,猶如離弦之箭向北門射去。
有幾名匪兵見一個黑乎乎的家夥從夜幕中衝來,才將要喊,桂元狼手裏的轉盤輕機槍就響了。
“噠噠”
機槍聲短促而密集,元狼槍法不錯,轉盤輕機槍基線長,精度不差於歪把子,再加上盧景貴設計的靈活自如的槍架,使之基本能做到彈無虛發。
當車子衝進來時,那些偽軍身上不是掛滿了搶來的東西,就是正在挨家挨戶搶東西,大槍隻能斜背在身上。突遭打擊,還未來得及摸槍,就已經中彈倒地了。剩下的偽軍本來就不願意為日本人賣命,見陳靖亞他們這麽凶悍,不是躲了起來,就是四散而逃。
汽車剛衝進北門,車上的各種武器一起爆響了起來,所到住處偽軍們四散而逃。
汽車猶如一隻四麵噴吐這火舌的怪物,蕩開亂紛紛的偽軍,向燒鍋院直接衝去。
於琛澄見厲維城進去後久久不出來,知道其中必有變故,才將要下令開炮,就聽得北門大街上響起了密集的槍聲。
才將要問,隻見才將投敵的楊秉藻突然慌慌張張的跑來報告道:
“舅,不,不好了,一車人馬從北門打進來了。”
於琛澄本來就有些著慌,讓楊秉藻這麽一喊,嚇得出了一身冷汗。
在燒鍋裏的張作舟聽見外麵傳來密集的槍聲,又見燒鍋外的偽軍大亂,當即大喜道:
“這就叫有福之人不用慌,弟兄們,咱們的救兵到了,大家夥跟我一起打出去啊!”
聚集在燒鍋院裏的警衛連及李樂山營餘部三百餘官兵,也是絕處逢生,當時就迸發出無限勇力,人人奮勇各個爭先,怒吼著打開燒鍋大門向外衝去。
進攻榆樹的多數是吉林軍的弟兄,熙冾擔任吉林邊防軍副司令長官公署參謀長已久,在此期間也培植了不少親信。但這些人大多是各部中的軍官,那些班排級下級士兵,絕大多數還是具有一定愛國熱情的,再加上張作舟平日為人寬厚,對待那些下級官兵也是仁厚有嘉,因此這些兵都感念張作舟的好處,誰也不願意上前攔擋。此時見燒鍋裏的官兵猶如猛虎般撲出,當即一窩蜂的跟著於琛澄往東門撤。
快到東北時,於琛澄聽見背後槍聲漸稀,有些奇怪,問緊跟在身邊的楊秉藻:
“從北門打進來的隊伍有多少人馬?”
楊秉藻說道:
“一輛車,幾個人,速度快、火力強,弟兄們根本擋不住。”
於琛澄一聽心裏這個氣,掄起巴掌就給了楊秉藻一記耳光,大叫道:
“你個臭小子,可壞了老子的大事了!”
隨即,命令劉寶麟督隊反撲,並給進襲五常堡的夏洪謨率部堵截。
陳靖亞接應到突圍而出的張作相後,張作相一看是陳靖亞大喜道:
“陳兄弟是神人啊!你咋就能算到我遭難了呢?你小子要是晚到一會,老子可就跟這燒鍋院共存亡了。”
陳靖亞笑道:
“趙維楨將你的部署上報給了葉教官,葉教官一看非出事不行,就讓我連夜趕來了。”
一提這事,張作相一臉尷尬,說道:
“部署防禦這事全賴我,褚參謀長提醒過我,我沒聽,結果導致此敗!”
褚健見偽軍業已退去,馬上說道:
“事不宜遲我們快走吧!等於大頭回過味來,大家夥就都走不了了。”
張作相說道:
“對對!幸虧老子在五常放了一個營,大家夥一起去五常,重整旗鼓再與於大頭爭個上下高低!”
褚健親自帶著警衛連斷後,掩護著張作舟他們出了榆樹城北門向五常縣而去。
於琛澄大怒,讓劉寶麟帶著衛士連成立了督戰隊。
在親手斃殺了四五個驚慌失措的士兵後,終於又將混亂的部隊組織了起來。
偽軍士兵前有褚健和警衛連的頑強攔阻,後有督戰隊架好的機槍,隻得硬著頭皮拚命往前衝。
張作舟他們出了城後,劉寶麟畏懼城外黑黢黢的山林,本不想繼續追擊,可是於琛澄說道:
“這個張作舟是張作相派回來的代表,此人不除終究會成為一大禍患。”
劉寶麟如夢方醒,急忙調集四五百騎兵,打開北門一路追了過去。
由於張作舟隊伍裏有眾多傷兵,實在走不快。
桂家四兄弟和陳靖亞,隻好下了車,將傷兵裝到車上,隨著隊部緩緩前行。
尾隨追來的全是騎兵,又是劉寶麟親自督戰,因此速度極快,沒多久便看到了張作舟他們緩緩前行的身影。
陳靖亞見追兵已至,讓張作舟上了車,環顧眾人問道:
“你們誰會開車?”
任玉山和參謀長褚健同時答道:
“我會!”
陳靖亞下了車,讓李少鐸將汽車交給褚健,囑咐道:
“你們保護傷兵和張將軍先走,我們留下來斷後,決不能丟下一個兄弟。”
任玉山見陳靖亞他們隻有六個人生怕堵不住劉寶麟,便建議道:
“把警衛連留下吧!”
陳靖亞搖搖頭說道:
“有我們幾個就夠了。”
任玉山雖然懷疑,但畢竟是陳靖亞他們救了他們,見陳靖亞堅持,便命警衛連長朱智孝帶著一個排到前方搜索前進,自己與李樂山帶著隊伍加緊了行軍速度。
任玉山他們走後,陳靖亞等六人迅速分成三組。兩組一左一右交替阻擊,一組負責支援堵漏。
襲擾戰,是陳靖亞的拿手好戲。跟著他的隊員們都對這種戰法駕輕就熟。
劉寶麟所率騎兵正走著,被李少鐸和桂元狼都是神槍手,兩組一左一右,槍響人落,彈無虛發,猶如鬼魅。偽軍們心生恐懼,自此不管劉寶麟怎麽督促就是不敢輕易上前。
偽軍們不肯上前,陳靖亞與李少鐸他們也不會輕易招惹他們,借助密林的掩護緊盯著偽騎兵,掩護著張作舟、任玉山他們緩緩向五常退去。
黎明時分,隊伍進入五常縣與榆樹縣交接的沙河子一帶。
褚健和任玉山見大家夥實在走不動了,便命令李樂山布置警戒打算在這裏休息十五分鍾吃點東西在前進。
隊伍剛停下不久,前方突然傳來了密集的槍聲,任玉山知道這一定是擔任前衛的警衛連與敵人接上火了,急忙對張作舟說道:
“旅座,前有堵截後又追兵,看來不拚是不行了。這樣,讓褚參謀長駕車帶你先走,我帶弟兄們留在這裏拖住他們。”
張作舟見才出虎穴又入狼窩,抬頭看了看眼前的冰封的沙河子及起伏不平的河灘大叫道:
“都不走了,就地構築工事,咱也來個背水一戰!”
褚健一聽大驚,急忙說道:
“此河不寬且已經封凍,我們在此與敵決戰絕無勝算而言。”
張作舟又開始犯擰吼道:
“我乃國民政府於民國十七年任命的少將,讓屬下一團長攆的跟隻兔子似的,傳出去還不讓人笑下大牙來!”
可是士兵們一挖再知道,這片河灘地沙土較多,在零下二三十度的情況下凍得堅硬如鐵。他們倉促撤出榆樹城手裏又沒有多少趁手的工具,因此在想在這裏構築工事比登天還難。
這時帶著警衛連阻擊夏洪謨旅偽軍的朱智孝業已撤了回來,
對張作舟報告道:
“黎明時分夏洪謨部偷襲了五常縣城,李輔臣部倉促迎敵,激戰一小時不支,便率部撤走了。”
五常一失,張作舟率領的這支疲憊之師徹底陷入了絕境。
此時尾隨追擊的劉寶麟聽見沙河子對岸響起了槍聲,知道是張作舟他們被堵在沙河子岸邊了,當即精神大振大聲喝道:
“張作舟成了甕中鱉,誰拿住張作舟賞大洋五百,官升三級,打死賞大洋兩百官升三級。”
偽軍們雖然都是張作舟的老部下,打心眼裏不願意自相殘殺,可是白花花的大洋就在眼前哪一個不動心。一個個振奮精神,撒開馬一窩蜂的向沙河子衝去。
陳靖亞之所以能頂得住數百偽騎兵,皆因為發揮了李少鐸、桂元狼槍法準,戰法靈活所長,足以震懾偽軍使之不敢靠前。此番劉寶麟督軍前撲,這招就不靈了,隻能與他們邊打邊撤,與張作州他們會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