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四一三章風蕭蕭之不止誤判那麽簡單
四一三章風蕭蕭之不止誤判那麽簡單
血櫻總部東亞會館,就是當年馮庸大學學兵隊與日本浪人械鬥時,陳靖亞和李少鐸趁夜挑的哪家日本武館。此時這裏既是血櫻的總部,又是滿洲青年同盟的集結地。
陳靖亞選擇打這裏,自然有自己考量。一,這裏是日本人在沈陽兩大特務機關的所在地,其二,這裏的日本浪人都發了槍,如果不先將這個點拔掉,對馮庸大學也是一個威脅。按照陳靖亞和馮庸的算計,如果日本在沈陽動手,馮庸大學學兵隊,將在第一時間攻擊近在咫尺的日滿鐵奉公所,打擊日本侵略者的囂張氣焰。東亞會館與滿鐵奉公所呈夾角之勢,不提前打掉它,在馮庸大學發動時必將成為一個莫大的威脅。
目前陳靖亞手手下的人不多,還有兩名女隊員,幹將王顯明、李少鐸也不在,可是陳靖亞還是有信心,憑借手裏的這支小隊,一舉拿下日本人防守嚴密的東亞會館。
馮庸讓張寄千將一批槍械彈藥送到首善醫院後,自己便與寧成恩一起到北平去見張學良了。盡管馮庸與寧成恩私下交情不錯,但要調動全沈陽銀行金庫裏儲備金,還需要張學良點頭才行。
張作霖雖是行伍出身對經濟的事一竅不通,但他知人善任,啟用天下奇才王永江執掌東北警務財稅大權。善於經營的王永江也不負眾望,掌權後清丈土地,增加田賦,發向公債,投資礦產、工礦企業,修鐵路,擴大出口,創辦銀行錢莊,發行奉幣。因此舉措得當,短短幾年間便扭轉了東北財政長期虧空的境況,讓張的財產名列北洋71家大軍閥官僚之首。就當時而言,即便是蔣宋孔陳四大家族綁一塊,也趕不上東北老張家的錢多。
經過寧成恩統計,此時沈陽城裏的各大銀行金庫裏,尚有奉小洋、鷹洋、現大洋數百萬枚,白銀四千餘萬兩,黃金十六萬斤,將這些東西加在一塊,折合華元達幾拾億元之多。
可是當寧成恩與馮庸到達北平,向張學良麵陳要將這些錢轉移到關內時,張學良竟然揮揮手說道:
“不用!關東軍此次鬧得厲害,隻是受到了一小撮激進軍官的慫恿。沒有什麽大不了的,隻要我們采取隱忍態度,他們招惹我們,我們就躲開點,讓他們找不到抓手,相信日本政—府會節製他們得行動的。”
馮庸有些著急便說道:
“漢卿你是不是糊塗了了,日本人連大炮就架上了,擺明要動手,你還下令刀槍入庫,不得有絲毫反抗之舉,這不是要將自己的手腳捆起來由著人家打人家殺嗎?”
張學良瞅了寧成恩一眼,寧成恩識趣的告退。
張學良對馮庸說道:
“咱倆從小玩到大,我也不瞞你。這裏麵有蔣委員長的一個大計劃,他認為自己與日本簽有反共條約,且都有建立黃種亞洲同盟的政治願望,因此我們與日本決計不能成為敵人。再一個日本人要通過東三省進攻蘇聯,等他們打得兩敗俱傷時,我們正好出兵收複外蒙。南京的老蔣還承諾我,最多五年,不但讓我還政東三省,他還準備修一條連接庫倫的鐵路。”
馮庸聽後臉上出現一絲驚詫,說道:
“這不跟日俄戰爭期間的清政—府一路貨色嗎?”
張學良說道:
“這次不一樣了,日本向美英承諾,他們的軍事行動絕不會影響到錦州。不管關東軍有啥目的,我們暫時由著他們鬧去,隻要火候到了,全國統一抗戰的局麵一旦形成,我即親率幾十萬大軍殺回去收複失地,將日本關東軍趕出去。”
馮庸說道:
“那就這樣幹看著關東軍在咱眼皮底下這麽瞎鬧騰?”
張學良從上衣口袋裏掏出一份密電,遞給馮庸說道:
“這是老蔣前天給我發來的密電,你看看吧!”
馮庸接過來一看,見上麵赫然寫著:
“現在日方對我外交漸趨積極,望弟應付一切,極宜力求穩慎,對於日人無論其如何尋事,我方務須萬方容忍,不可與之反抗,致釀事端。希迅即密電各屬,切實注意為要。”
馮庸看完電報後那顆心猶如在涼水裏拔過一樣,默默的將電報交還給張學良,並提醒道:
“你知道老蔣這人是靠不住地。”
張學良歎了一口氣,說道:
“中東路上的慘敗讓我認清了兩件事,第一老蔣靠不住,第二我們的東北軍根本不禁打。論工業、經濟、軍事,日本哪方麵都比蘇俄強,當年我們麵對蘇俄尚且每戰必敗,又豈能與強日對戰爭鋒。為今之計,不管老蔣靠不得靠得住,我們隻能聽他的。”
馮庸似乎明白了什麽,又問道:
“那為什麽連物資都不轉移,任由敵人去侵奪呢?”
張學良說道:
“我們若公開將沈陽的物資財產全部轉移到關內,這就會讓國際社會認為我們是有意放棄政權,那樣的話南京方麵爭取國聯製約日本時會遭遇障礙。何況日本是國聯六大理事國之一,斷然不會公開違反凡爾賽合約及巴黎公約,公然侵吞別國領土的。一旦我們做出什麽刺—激日本的事,那麽到了國際法庭上他們嘴大我們嘴小,被日本反咬一口,就沒有什麽道理可講了。”
馮庸點點頭說道:
“那我這就回去再想其它辦法吧!”
張學良突然問道:
“陳靖亞那小子在幹什麽?”
馮庸想說這小子正在準備打東亞會館,可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轉口說道:
“這小子正在忙著轉移兵工廠的事,現在大多數機械設備業已拆分裝車陸續運往大虎山車站。”
張學良說道:
“我覺著關東軍占不了東北,更過不了錦州,你們實在不用搞得這麽緊張。”
馮庸奇怪問道:
“為什麽這麽說?”
張學良解釋道:
“南滿鐵路沿線沒有英美的利益,日本人占了英美攝於日本的威勢,自然不會說三道四。可是北寧路上有英國利益,在山海關裏有美國的人的利益,同時英國人和美國人和我們一樣,他們也希望日本去進攻蘇聯,因此他們如果在錦州動武,那麽英美是一定不會坐視不理的。”
“難道我們就不能靠我們自己的力量,和關東軍決死一戰嗎?”馮庸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張學良搖搖頭說道:
“東北是我的家,老帥亡靈還停在那裏沒有入土為安。我與日本既有國仇又有家恨,難道我不想與日本人決一死戰嗎?可是日本的軍事工業實力,又不允許我為一己之私葬送整個東北軍。”
馮庸從張學良的話語中能聽得出,張學良並不相信日本能侵吞整個東三省,他們想要的無非是南滿鐵路沿線城鎮。可是馮庸心裏也清楚,日本人的野心不僅於此。見張學良已經鐵了心按照蔣介石設計好的策略走,自己也不好多言,便叫上寧成恩返回沈陽另想辦法去了。
就在馮庸與寧成恩赴北平期間,陳靖亞那邊也進入了攻擊東亞會館的最後時刻。
馮庸送來武器彈藥有四支德國造花機關,六把勃朗寧手槍和幾十枚英製手雷,及兩支英製李恩菲爾德步槍。
李少鐸、王顯明、聶天成都不在,楊州平自告奮勇擔任外圍接應的狙擊手。
為保證韓月和徐鳳儀的安全,陳靖亞讓她們在外麵接應,自己和鐵木金戈、張誌超三人作為突擊手。
一切安排就緒後,陳靖亞、鐵木金戈、張誌超扮黃包車夫,拖著經過改裝的黃包車向東亞會館方向走去。
襲擊在夜間成功率較高,可是陳靖亞這次卻選擇了下午東亞會館門前人流最多的時候,那是因為陳靖亞認為,此舉的目的是要鼓舞沈陽民眾戰勝日本人的信心,在人流較多的午後打這一仗,起到的效果比晚上實施要好得多。
陳靖亞與李少鐸打過東亞會館,他知道那裏戒備森嚴很難靠近。因此他此次改裝了三輛黃包車,不但將黃包車的後車廂加裝了鋼板,還在座位底下加裝了炸藥,試圖用它們作為撞開東亞會館的開門器。
等陳靖亞、鐵木金戈、張誌超三人,拖著黃包車來到東亞會館門前的大街上時,日本人為防止暴怒的中國人衝擊會館,竟然在大門口周圍百米以內增加了數道崗哨,但凡是中國人都很難靠近會館大門。
就在陳靖亞和鐵木金戈、張誌超,正為不能接近東亞會館而犯愁之際,假扮小姐和丫鬟的韓月與徐鳳儀,出現在了人流中。
韓月老遠看見,假扮車夫的陳靖亞、鐵木金戈、張誌超,將車停在了街口拐角處,在他們不遠處便是手持三八式步槍和武士刀警戒的日本浪人,及日本在鄉退役軍人。與之相對的,則是兩三米外的沈陽警察的警戒哨,有三四名身穿藏青色製服的警察背著的大槍,在哪裏索然無趣閑聊。
韓月機敏一看這架勢,就知道陳靖亞他們根本接近不了東亞會館大門。靈機一動,對身邊的徐鳳儀輕聲說了一句:
“推我一把。”
徐鳳儀一愣,還未出手,隻見韓月一個踉蹌撞進了警戒的日本浪人懷裏,嘴裏還喊著:
“死丫頭,一不順心就耍性子,竟然敢推本姑娘。”
一個女人直接撞進了自己懷裏,那個日本浪人先是一愣,低頭一看原來是美女,便就勢淫笑著張開手臂去摟韓月。
韓月故作吃驚,抽身急躲,同時扯開嗓子大喊:
“你幹什麽,這光天化日竟然調—戲民女。”
日本浪人在沈陽城裏橫行慣了,也不拿著光天化日之下欺負女人當回事。韓月越躲,他便越是要摟。旁邊的日本浪人也好事,很快便加入了圍堵韓月的遊戲中。
徐鳳儀見五六個日本浪人圍著韓月,生怕她吃虧,便奮身加入了與日本浪人推搡的遊戲。圍攏上來的日本浪人見又多了一個女人更囂張了,一起加入了圍堵韓月和徐鳳儀的行動。
韓月和徐鳳儀身形靈活,左躲右閃,猶如兩隻花蝴蝶,在日本浪人的淫笑聲中穿梭。引得那些日本浪人左推右搡亂成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