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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三六二章風起上海灘之命懸一線

  三六二章風起上海灘之命懸一線


  滕傑也許是急糊塗了,他竟然忘了國民政府管不了租界區這檔子事。即便藍衣社是天子門生,在中華大地上任何地方都可以肆意妄為,可擱在這裏就是普通平民一個了。


  萬國商團華人隊雖然也是中國人,但他們的主子是法蘭西政府,因此根本就沒將藍衣社放在眼裏。見滕傑亮了槍,他們也紛紛抄槍在手,將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滕傑等人。


  萬國商團華人來複槍隊裝備的是法國造利貝羅勒自動步槍,該槍長1090毫米,槍管長450毫米,重5。1公斤,配25發彈匣,使用8毫米利貝羅勒彈,有效射程400米,理論射速每分鍾500發。七八支自動步槍圍著三四名手持短槍的藍衣社特務,一旦發生交火,吃虧的必定是藍衣社的人。


  就在雙方拔槍相向,一場火並即將爆發之際,突聽有人大喊一聲:

  “住手,都將槍給老子放下。”


  眾人甩頭一看,見來的正是萬國商團華人隊來複槍分隊,分隊長陳景堂。


  陳景堂早年曾留法學習化工,一戰時曾在法軍服役。退役後歸國,到萬國商團擔任來華人來福槍隊隊長。


  方液仙與陳景堂平常關係不錯,見陳景堂來了慌忙迎上去說道:

  “這幫子人也太霸道了,我們幫他們抓人,他們反而和我們動起了手。”


  滕傑見方液仙惡人先告狀,也走過來說道:

  “我親眼看到你的人將七個人未加盤查就放了過去,我要帶人去追你的人反而橫加阻攔。”


  陳景堂看看暗夜裏的橋頭,問滕傑:

  “那七個人呢?”


  滕傑轉回頭看了一眼,這時的橋上那裏還有半個人影,便說道:

  “讓他們這一攪和,人早就跑沒影了。”


  陳景堂將雙手一攤說道:

  “這我就沒辦法了,我的手下沒有看見人,你卻說人讓他們給放走了,沒有證據你讓我相信誰?”


  滕傑氣的一甩手說道:


  “等老子將人捉到,再跟你們算賬。”


  便帶著自己的人過橋而去。


  陳景堂望著滕傑等人的背影喊道:


  “別忘了將你的人全帶走,如果他們敢在老子的地盤上鬧事,別怪老子手下無情。”


  看著滕傑等人消失在暗夜中後,方液仙掏出香煙遞給了陳景堂一根,並劃著火給他點上,說道:

  “真看不上這幫隻會窩裏橫的家夥。”


  陳景堂瞥了方液仙一眼說道:

  “管好你的人,別走漏了風聲。否則,咱倆都吃不了兜著走。”


  方液仙笑道:

  “放心吧,都是自家兄弟,嘴嚴著呢。”


  陳景堂說道:

  “要不是我心裏惦記著你姐,我才不給你小子擦屁股呢。”


  方液仙憨憨一笑並未作答。


  陳景堂又說道:


  “我就納悶了,你姐放著好好僑民俱樂部女招待不當,幹嘛非要跑到三合會和那些臭苦力攪合。”


  方液仙說道:

  “大哥你有法國人頒發的勳章,地位自然高人一等。體會不到我們這些做下人的苦楚,與其說我姐身在洪門身不由己,不如說是不甘受在法國人鄙視的目光裏過那寄人籬下的生活。”


  陳景堂仰望星空,長歎說一聲,說道:


  “法國皇帝拿破侖曾經說過,中國是一隻沉睡的雄獅,一旦醒來畢竟震驚世界。可是這隻雄獅何時能醒來啊?”


  陳靖亞離開法租界後,直接去了新中廠。魏如和支秉淵見陳靖亞帶著一幫人深夜前來,嚇了一大跳。急忙連夜收拾房間,安排他們的食宿,並遵照陳靖亞的囑咐,對外封鎖消息。

  陳靖亞住的房間原是支秉淵的寢室,才將安頓下來,王顯明就對陳靖亞說道:

  “快將衣服脫下來,讓我看看你的傷。”


  陳靖亞也奇怪金絲綿甲怎會擋得住子彈,便將寬厚的棉衣脫下,露出了身上的金絲綿甲。


  直到露出金絲綿甲大家才看清,由於入射角度的問題,彈頭在穿透了外衣和縫製的極其密實的棉衣後,正好被嵌在棉甲上的金片擋住。


  王顯明看著陳靖亞胸口部的那塊烏青,心有餘悸的說道:


  “幸虧你穿了金絲綿甲,就這個位置,彈頭一旦侵入,你的小命就沒了。”


  陳靖亞笑道:

  “這就叫吉人自有天象,我這好好的嗎?”


  這時門外傳來一陣輕輕的叩門聲,陳靖亞急忙將棉衣披在身上,裹住了赤裸的上身。


  門一開,支秉淵手托一件棕色皮衣走了進來,韓月也緊跟其後來到屋裏。


  支秉淵將皮衣放到桌上問道:


  “陳兄弟身上的傷嚴重不嚴重?”


  王顯明說道:

  “幸虧有棉甲保護,沒傷著皮肉,隻是留了一塊淤青。”


  韓月一聽急忙跑過來,伸手扒拉陳靖亞身上的棉衣,嘴裏還叨咕著:

  “快讓我看看傷到那裏了?”


  現在陳靖亞的身上除了棉衣裏麵赤著身呢?讓一個女的這麽一扒拉,臉當時就紅了,邊用手裹緊棉衣,邊說道:

  “不用看,沒大礙!過會用上顯明的化瘀散也就行了。”


  韓月依然不依不饒,說道:

  “有淤青可不是小事,萬一是內傷可不得了,快脫了衣服讓我看看。”


  韓月緊著要看,陳靖亞便有些急,一把推來韓月斥責道:


  “一邊待著去,屋裏還站著這麽多人呢?”


  韓月自知沒趣,便退到一旁。


  支秉淵指著桌上的皮衣說道:


  “你那衣服被槍打穿了,再穿也不吉利。這是我在慎昌洋行實習時,一個美國工程師在回國之前送給我的。咱倆身材差不多,你試試合身不。”


  韓月走過去接過皮衣,拿在手裏一掂分量十足,用手一捏那小牛皮下麵似乎有什麽東西硬邦邦的,隨口問道:


  “咋就這麽重?”


  支秉淵說道:

  “此乃美國西部牛仔所穿皮衣。由於美國人搞西部大開發時哪裏時常發生槍戰,美國皮衣工廠便生產出了這種於身體重要部位內襯杜拉鋁,能在關鍵時候保命的皮衣。”


  陳靖亞奇怪,問道:


  “杜拉鋁是什麽?”


  支秉淵說道:

  “是一種專門用於製作飛機鉚釘、構件、蒙皮的超硬鋁合金,這種金屬板即輕且硬度極高,襯在小牛皮的下方,即不會增加太多重量,又能起到一定的防彈效果。”


  韓月拿著皮衣走到陳靖亞麵前,說道:


  “你整天在槍林彈雨中鑽來鑽去,這件皮衣正好適合你,快穿上試試。”


  陳靖亞見韓月非要自己當著大家的麵試試這件皮衣,為難的說道:


  “我裏麵光著呢?”


  韓月笑道:


  “這裏除了我都是大老爺們,我又是個過來人,什麽沒見過,有啥可害臊的?”


  說著便七手八腳的將陳靖亞身上的棉衣除下,幫著他穿上了金絲綿甲,又套上了件毛衣,最終才支秉淵送的皮衣穿到身上。


  穿上皮衣後,陳靖亞活動了一下手腳,還真別說,大小寬緊正合適。

  陳靖亞趕緊謝過支秉淵。


  支秉淵一笑道:


  “陳兄弟給我們送來了六百萬救命錢,區區一件衣服何足掛齒。”


  陳靖亞聽支秉淵提及這六百萬,想起一事,問道:


  “杜月笙派人來簽合同了沒有?”


  支秉淵搖搖頭說道:


  “沒有。隻不過我們已經全部複工了,正在抓進生產顧竹軒的訂單。”


  陳靖亞心中疑惑,說道:


  “這個杜月笙搞什麽鬼,付了錢不來提貨。難道發善之心了,知道我們困難,甘願拿六百萬幫我們渡難關?”


  支秉淵說道:

  “在上海辦企業光有錢不行,上麵還要有人。杜月笙的後台老板是江浙財團,是當今中國的最高領袖蔣委員長,他自然不會心甘情願的按照我們的意願行事。實話跟你說吧,我跟魏如這幾天也在考慮這事,弄不好這六百萬還真是個燙手山芋。”


  陳靖亞一愣,問道:


  “為什麽?”


  支秉淵坐到了沙發上,繼續說道:


  “咱們的後台是張學良和宋子文,支撐張學良的富庶的東北,他的地盤在華北諸省,但在長江沿線是空白。支撐宋子文的是鹽稅,他在長江黃金水道有一定的實力,但終無法和實力雄厚的江浙財團相抗衡,在政治軍事方麵的影響力,更無法和手握黨軍大權的蔣委員長相匹敵。他杜月笙就是有所持,才故意不來提貨,等我們乖乖的將這筆錢給他送回去。話說回來了,如果我們想做成足以影響全國的大公司,則必須掛上蔣委員長這條線。如果我們能掛上老蔣這條線,他杜月笙行事時就要思量思量。”


  陳靖亞撓撓頭說道:


  “中原大戰張學良出兵助蔣,鞏固了蔣統領全國的地位。這並不意味著張與蔣多和睦,主要是因為張學良不願意當日本人的傀儡,他認為靖國難、報家仇、必須全國統一,全力應付日本才行。與宋聯合則是為了彌補自己的在全國的政治地位,隻有那樣才能左右全國政局,遏製親日派。照你所說,我們若再掛上蔣這條線,張必會對我們起疑心。”


  支秉淵站起身說道:


  “此事還需請宋先生拿主意,畢竟他與蔣與張兩方都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由他出麵我們在張學良那邊也好說話。”


  言罷,囑咐陳靖亞好好休息後,自顧回到自己寢室休息去了。


  第二日清晨,冷千秋來到了新中廠。


  她和葉開都惦記斷後的陳靖亞,在安頓好鄧演達、黃琪翔等人後,便到新中廠打探消息。


  陳靖亞與王顯明剛起,韓月就來了。她不但給陳靖亞準備好了洗臉水,連漱口水和牙粉都準備了。


  就在陳靖亞忙著洗漱時,冷豔秋一步邁了進來。


  看著忙裏忙外的韓月,冷豔秋帶著譏諷的語氣對陳靖亞說道:


  “你的派普都要快趕上張學良了,這出來執行任務還帶著隨身丫鬟伺候。”


  這時韓月端著洗臉水正準備往外走,聽冷豔秋這麽一說,馬上斜了冷豔秋一眼,說道:


  “什麽丫鬟,我是陳先生的貼身秘書。”


  自洪濟堂事件以後,關於陳靖亞緋聞不斷,有的花邊小報甚至將陳靖亞描繪成了,跟張學良一樣的花花公子。因此冷豔秋對陳靖亞的行為做派非常有意見,也曾多次和葉開匯報過此事,想讓葉開約束他一下。可是葉開總是以任務繁重之名,推拖了過去。


  剛洗完臉的陳靖亞見韓月在冷豔秋鬥嘴,便想馬上將兩人分開,邊用毛巾擦著擦著臉,邊對韓月說道:


  “你去外麵守著,我跟冷工程師有要事要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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