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三五四章風起上海灘之大鬧天蟾舞台
三五四章風起上海灘之大鬧天蟾舞台
蔣介石集團背後的金主是江浙財團,而虞洽卿作為江浙財團的魁首,自然與蔣介石關係不一般。
可在商場政界混的風生水起的虞洽卿也明白,自己與老蔣的關係再好,也不能開罪英美列強的代言人宋子文。
司徒瑛和陳靖亞一進包廂,虞洽卿急忙站起來,與司徒瑛打招呼道:
“司徒秘書此來是看戲,還是傳達宋先生的教誨?”
司徒瑛說道:
“不好意思,此來並無公事。隻是知道虞老板也來看戲,特地帶一個朋友來見識一下虞老板的風采。”
虞洽卿將目光移向跟在司徒瑛身後的陳靖亞,問道:
“這位小兄弟是…”
司徒瑛答道:
“沈陽民生機械工程公司,哈爾濱分廠經理陳靖亞。”
虞洽卿聽後心裏一驚,問道:
“是張學良的人。”
司徒瑛拉著陳靖亞坐了下來,點點頭說道:
“前陣子宋先生到北平與張學良將軍商妥,打算合辦民生機械工程公司。陳經理此行就是奉張將軍之名,前來籌備合事宜的。”
陳靖亞向眼前的三位大佬抱拳行禮,說道:
“晚輩初來上海,還望三位長輩多多扶住。”
黃金榮雖然早已威風不再,此時仍擺出一副青幫大佬的架勢,傲慢的問道:
“家有家規,行有行規,店有店規,上海灘也是有規矩的地方。陳先生要到上海灘發財,就要拜碼頭?看陳先生空手前來,不像是拜碼頭的,倒像是來搶碼頭的?”
陳靖亞笑道:
“天下人掙天下錢,這偌大的上海灘也不是誰家的,拜什麽碼頭,又何談搶碼頭?”
黃金榮被陳靖亞硬生生頂了回去,才將要發作,被虞洽卿止住並說道:
“前陣子聽說盧作孚支秉淵等人組織了一個中國工商業考察團,到東北詳盡的考察了東三省的工業和農業,現今陳兄弟奉張學良之命又親臨上海。想必籌建民生機械工程集團公司之舉,絕非是一時興起,而是早有此打算吧?”
司徒瑛點點頭說道:
“集合全國工商業精英組建一個龐大的民生機械工程公司,是宋先生謀劃已久的一個方案。現如今中國工業羸弱,無力與英、美、日、法、德、意等諸國對抗,我們唯有集合全國所有精英和資源,依靠英美等國先進技術,完成一個質的飛躍,才能奠定中國工業之基礎。”
司徒瑛說這話時,顧竹軒的一名手下突然走了進來,在顧竹軒耳邊輕聲耳語了幾句,顧竹軒臉色驟變,起身對幾人說了句:
“在下有些瑣事需馬上處理,暫時失陪一下。”
便隨著那名手下走出了包廂。
司徒瑛說出了扭轉中國工商業現狀的有效方案,但虞洽卿卻不這麽理解,他認為宋子文與張學良此番合作,目的就是想削弱江浙財團。
江浙財團興起於一戰末期,那時節中國民族資本及工商業出現了短暫的繁榮,其中以華洋雜居的上海發展尤其迅速,這便為以上海為中心的江浙財團的崛起奠定了基礎。
江浙財團是蔣介石崛起的基礎,也是他推行獨裁政策的金主。宋子文有意削弱蔣介石的實力,便想出了將東北資本引入上海,才從根基上削弱江浙財團的辦法。
上海是江浙財團的中心,作為江浙財團的首領虞洽卿豈能任由這個民生機械工程公司發展壯大,因此沉吟片刻開口說道:
“宋先生集合多家公司成立民生機械工程公司這是好事,也是中國工業的幸事,但這個哈爾濱民生廠的陳先生與蘇俄關係密切,且又在東北仿效蘇聯推行赤化,是為中國之禍患。現如今蔣委員長正在南方掃蕩赤匪,而我們卻要在這裏與赤匪合作,傳將出去恐怕不太好吧?”
虞洽卿左一個赤匪右一個胡子,拐著彎將陳靖亞給罵了個狗血淋頭,陳靖亞哪裏受得了這個,將欲發作,隻覺這自己大腿一疼,低頭一看是司徒瑛暗自掐了他一把,他知道是司徒瑛讓其忍耐,隻得強忍住怒火沒有做聲。
這時顧竹軒返回了包廂,瞪著一雙噴著怒火的眼睛盯著陳靖亞問道:
“犬子有何過錯,竟然招至陳先生當街羞辱?”
陳靖亞再也忍不住了,臉上浮現出一絲煞氣,說道:
“你的飛星車行勾結洋人盤剝工人,尤其是你的那個幹兒子,仗勢欺人,手段無所不用其極。給他一個教訓不光是為他好,也是告訴你做事不可太絕,總要給別人留條生路,否則誰會跟著你打天下。”
顧竹軒本來並未想當著虞洽卿和黃金榮的麵與陳靖亞翻臉,隻想與他辯個是非曲直,為自己的義子顧成討回一些顏麵。可讓陳靖亞這樣一懟,火氣當即直衝頭頂,拉下臉大喝一聲:
“來人!”
隨著喊聲走廊裏警戒的數名青幫子弟,手持明晃晃的利刃闖入包廂。
顧竹軒見陳靖亞神態坦然,坐在那裏絲毫未挪窩。便說道:
“我知道陳先生是宋先生請來的客人,今天我不為難你。跟我手下的弟兄低個頭,賠個禮道個歉,我保證嘉興衛與陳先生之間的恩怨一筆了結。如果今個你不低著頭,那我就隻有取你身上一個零件,以為我手下的弟兄出氣了。”
聞聽此言,陳靖亞將雙手一攤,不屑的說道:
“來吧,我這麽一個大活人就在這裏,要什麽零件隨便來取。隻不過得先讓司徒小姐躲一邊去,要不然濺美女一身血那可就是我們的罪過了。”
虞洽卿見顧竹軒要和陳靖亞動武,。生怕開罪了宋子文,也馬上附和道:
“今天有司徒秘書在場,大家不要傷了和氣,依我看兩位的恩怨還是改日解決為好。”
陳靖亞說道:
“虞先生所言不對,有恩怨還是馬上解決的好。隻不過是請司徒小姐和虞先生躲開點,別濺了身上血就好。”
司徒瑛見虞洽卿勸解,本想拉著陳靖亞離開,可是這個陳靖亞竟然不領情,她也就索性不管了,起身離座躲到了虞洽卿一側。
顧竹軒見話趕話趕到這份上了,今個就是不想出手也不行,便從手下手裏接過一把明晃晃的短刀,對陳靖亞說;了一句道:
“得罪了。”
揮刀便向陳靖亞砍去。
顧竹軒之所以選擇在這裏動手,一來是知道陳靖亞身上有功夫,想打他個措手不及。二來是想在黃金榮和虞洽卿麵前露一手,為自己的門徒找回一些臉麵。
眼瞅著陳靖亞就要血灑當場,司徒瑛嚇得發出了一聲尖叫。
虞洽卿害怕得罪張學良,才將要出言製止,但為時已晚顧竹軒手裏的刀,業已向陳靖亞頭頂砍去。
“別動!”
陳靖亞低沉的聲音在包廂裏響起,聲調雖然不高,卻壓過了舞台上鏗鏘有力的鑼鼓聲,讓包廂裏的每一個人聽得清清楚楚。
隨著陳靖亞的一聲怒喝,整個包廂裏的空氣似乎被凝固了,一支黑洞洞的槍口,頂在顧竹軒的腦門上,雪亮的鋼刀停在空中,離陳靖亞的腦門不過三指。
“你小子敢在這裏動槍,簡直就沒有將我們青幫放在眼裏,來人!來人!”
黃金榮的大喊聲打破了包廂裏短暫的寂靜。
在場的人都清楚,這種情況下陳靖亞手指一動,顧竹軒必定命喪當場,可是黃金榮卻在這關鍵時刻下達了斬殺陳靖亞的命令。
黃金榮老奸巨猾,他這樣做是想借陳靖亞之手除掉顧竹軒,這樣他便可以一舉吞掉顧竹軒的地盤,為自己能重返青幫龍頭奠定基礎。
黃金榮號令剛一出口,便聽見包廂外一陣大亂,一名黑衣人闖了進來,手持兩把匣槍,一支指向黃金榮的腦袋,一支指向包廂裏的幾名顧竹軒的手下。
“別動!”
王顯明及時出現,司徒瑛終於明白這些人到底去哪裏上廁所了。
見王顯明他們已經控住了局麵,陳靖亞大大咧咧的坐了下來,將手裏的金槍扔到桌子上,對顧竹軒和黃金榮、虞洽卿三人說道:
“現在我們可以坐下來好好談談了。”
虞洽卿大怒,手指陳靖亞說道:
“土匪,簡直就是一幫子土匪!我跟你這幫土匪沒有什麽可談的。”
言吧,便想轉身離開。
可是他才將轉身,身材高大的鐵木金戈擋在了他的眼前,並說道:
“我大哥要和你談談,你就不能走。”
虞洽卿見在上海灘這個地界上竟然有人敢擋自己的路,大怒道:
“你知道我是誰嗎?”
鐵木金戈低頭看了看,比自己矮一頭,小一號的虞洽卿,搖搖頭說道:
“不知道,我隻知道我大哥姓陳,我必須聽我大哥的話。”
鐵木金戈猶如一堵牆,凶悍且令人生畏。虞洽卿從鐵木金戈的話語中意識到,這些人隻知道為陳靖亞之命是從,對其它一概不知,生怕自己吃虧,便識趣的坐了下來,問陳靖亞道:
“陳先生今天擺這麽大的陣勢,不會隻想找我我們老幾個聊聊整麽簡單吧?”
陳靖亞將手一攤說道:
“本人隻想讓大家團結起來做一件事利國利民的事,怎麽就那麽難?非要鬧到舞刀動槍的地步。”
桌子上的金槍在燈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輝,黃金榮和顧竹軒在按命坐下時,不免都多看了幾眼。
顧竹軒知道此事是因自己而起,況且如果黃金榮和虞洽卿在自己地盤上出了事,自己也兜不起來這責任。便說道:
“陳先生教訓的是,自今日起我一定嚴格約束我堂口的弟兄,避免再發生持強淩弱的事,削減車夫們上繳的款項,增加他們的收入改善他們的生活。”
陳靖亞擺手說道:
“這些隻是其一,我此來是為新中公司而來。顧先生的飛星車行有兩千黃包車,如果全部換成腳踏三輪車既能減輕車夫的勞動強度,又能增加他們的收入,何樂而不為呢?”
顧竹軒聽罷,一咂嘴說道:
“飛星車行外強中幹,賬麵上其實沒有多少現金。陳先生讓我一下子將黃包車全換成紅包車,所需金額龐大,你這不是在難為我嗎?”
陳靖亞微微一笑問道:
“顧先生的黃包車購自何處?”
顧竹軒答道:
“購自法商米拉車行。”
陳靖亞又問:
“新中廠所產腳踏三輪車,既結實耐用價格又低廉,為啥放著本國的貨不買,非要從法商手裏購進?”
顧竹軒無言以對,黃金榮大聲嗬斥道:
“我們拿錢買東西,買誰的不買誰的自有我們的道理,你憑什麽在這裏強買強賣?”
陳靖亞手指微動,一指桌上的金槍,說道:
“就憑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