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三九五章龍江剿匪之九
三九五章龍江剿匪之九
特別行動隊襲取了頭道崗,就等於堵住了根本博的退路。
目前擺在根本博麵前有兩條路,一條路是退出這片盆地,另一條路則是立即拿下軍墾營營地。根本博覺著即便一時間拿不下軍墾營營地,他們還可以在靠山的接應下,通過草甸子上的路,退出這片危險區域,因此根本博決定集中兵力,首先拿下軍墾營。
可湯海泉和盧透雲早有部署,軍墾營圍牆高大厚實,且部署的火力強勁,那是那麽好打的。
湯海泉部雖然脫離了東北軍的編製,但仍保留著十四團能打硬仗的優良傳統。軍墾營內的墾民們,為了保護好不容易得來的勞動成果,自然也意誌堅決。根本博指揮鐵甲隊騎匪連攻了數次,仍未能接近營門半步。
根本博在攻擊無果的情況下,將全部希望放在了從側翼突襲的靠山騎兵隊上。可是催促出兵的人也去了好幾撥了,至今還未見半點動靜。
根本博心想我給靠山騎兵隊的東西也不少啊,百十人的隊伍除了全部換裝了三八式馬槍外,還給了他們六挺輕機槍和五六百大洋,十幾斤鴉片煙膏。難道這個靠山打算光拿錢不幹活?
靠山,是顧兆福的報號。他是營口縣顧山屯人。因生活所迫,走上“綠林”道路。貧苦出身的顧兆福深知貧苦之人的苦楚,嚴令所部不準打劫窮人。可那些富足的大地主不但住在堅固的堡子裏,家裏還養了眾多炮手,以靠山綹子的實力若想打下來,非付出巨大代價不能成功。
俗語說一分錢難倒英雄漢,這拉綹子當土匪和做買賣差不多,要有本錢和掙錢的門路,要不然養著那麽多兄弟,上哪裏去淘換吃喝去。
靠山的弟兄們都是被逼上絕路的窮哥們,仗義心齊,打鬥起來肯玩命。可是這打劫待需要槍支彈藥,人也要吃飯發財,顧兆福這不打那又不敢打的,就逐漸走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此時報號小東洋的小日向白朗出現了,他出手闊綽,不但給顧兆福提供槍彈軍火,還讓其為自己的鴉片生意保駕護航,以此賺取養活這些弟兄的費用。自此靠山綹子靠著小東洋的支持也逐漸發展壯大,成為了盤山一帶實力較強的一股馬匪。
此番小日向白朗召集靠山綹子前來助戰,顧兆福礙於情麵不得不來。可是他到這裏一看,指揮自己的都是日本人,心中就頗有些不情願。在根本博下令全軍出擊,集中兵力火力,猛攻兩馬架房軍墾營時,他主動提出自己的騎兵隊走草甸子,從側翼迂回攻擊,就是打算避免和屯墾軍民硬碰硬正麵交鋒。
曹老九部順利打下頭道崗、鐵甲隊在攻打軍墾營時受阻,顧兆福並非不知道,但他一直在猶豫是不是該出擊?
不出擊,坐山觀虎鬥,等鐵甲隊解決了軍墾營後一定不能放過他。退一步說,那個小東洋也會找他麻煩,此後他的隊伍也就不能再在遼西、遼南這條道上混了。出擊,幫著日本人馬匪禍害中國人,況且還是些在中東路戰役中頑強抗擊過蘇俄紅軍的英雄,他如果幹了這種助紂為虐的事,此後會因此受到良心上的譴責。
就在顧兆福猶豫不絕的那段時間裏,根本博進攻受阻,一次次派人來催促其馬上率隊進攻,曹老九部在頭道崗被特別行動隊殲滅,鐵甲隊沒了退路,被包圍於堅城之下。
喬鐵木帶了十幾個馬匪本想去支援曹老九,可是特別行動隊的行動速度太快了,快的讓喬鐵木剛到頭道崗腳下,崗上的槍聲已經停息了。喬鐵木見頭道崗業已失守,便帶著騎兵分隊,繞過頭道崗,向靠山綹子的集結地奔去。
“顧桑,我們是合作多年的老朋友了。我們給你了太多的支持,到這個關鍵時刻你不能見死不救。”
趕到靠山綹子集結地的喬鐵木用近乎哀求的語氣,要求顧兆福率領他手下的弟兄馬上進攻,協助根本博攻取軍墾營。
顧兆福咂咂嘴說道:
“喬先生不是我顧某不夠朋友。隻是我這裏全部是騎兵,攻城破寨實在不是我們的長項啊。再說我們沒有多少重火力,總不能用馬頭去碰石頭砌成的高牆吧。”
喬鐵木一聽當即火了,大聲吼叫道:
“你們隊伍來時隻有兩挺膛線都磨平了的大沽造輕機槍,我們一下子給了你們六挺輕機槍和五六萬發子彈,你還說火力不夠強勁?”
就在這時突然有人來報:
“我們右側兩裏處發現大量騎兵,好像是徐子鶴的騎兵隊。”
顧兆福臉色驟變,說道:
“老喬啊,咱們著了人家劃下的道了。出擊,大家都玩完,還是能跑一個算一個吧。”
喬鐵木見顧兆福要溜,立即從腰間掏出王八盒子,大叫道:
“現在我命令你帶著你的騎兵隊馬上出擊,要不然我現在就斃了你。”
顧兆福見喬鐵木真急了,嗬嗬一笑說道:
“你看看你急啥啊,我們要出擊是不是要先擊敗徐子鶴的騎兵隊啊,你過來我會和你商量一下咱這樣打行不行?”
喬鐵木一想也對,靠山綹子現在出擊,如果徐子鶴趕到將大草甸子的路一堵,那就真成了甕中捉鱉了。遲疑了一下,手裏端著槍,向顧兆福的我身邊靠去。
就在喬鐵木靠近顧兆福的一刹那,顧兆福嘴裏說著:
“你看我們是不是應該…..”
暗地裏手掌一伸,藏在袖口裏的那把雪亮的匕首,已經在到了他的手掌裏。
“你給我在這兒吧!”
雪亮的匕首刺進了喬鐵木腰間最柔軟處。
顧兆福將手腕一擰,又用力往裏一捅,在確定喬鐵木業已斷氣後,抬腿一腳將死屍踢翻。
砰的一聲,一股鮮血濺了顧兆福一身。
顧兆福趁喬鐵木不備,一刀結果了他後,當即大喊:
“不好了,喬先生自殺了。”
那夥隨喬鐵木前來的鐵甲隊騎兵,不知發生了什麽事,急忙奔過來看。
顧兆福對左右弟兄一使眼色,十餘人趁這些人不備,一起動手,刀槍並用,將這夥匪軍結果了。
顧兆福殺了日本人後,對弟兄們高聲說道:
“日本人不是東西,拿咱們弟兄當刀使,禍害咱自己人。咱不能做對不起祖宗的事,大家夥跟我一起回盤山,再也不趟這灘渾水了。”
靠山隊的弟兄也不願意給日本馬匪賣命,早就不想幹了。現在聽顧兆福這麽一說,當即齊聲讚同,哄的一聲,百十號馬匪一哄而散,轉回盤山老巢去了。
徐子鶴率隊轉回龍江是假走。
行出了一天的路程後,便趁夜鑽入密林又返了回來。
待頭道崗那邊一打響,他便帶著騎兵隊往大草甸子方向趕了過來,他的任務是堵住從大草甸子這個狹窄的出口,以達到全殲鐵甲隊的目的。
根本博遲遲沒見到靠山的騎兵來援,派去支援頭道崗的喬鐵木也沒了蹤影。這時在頭道崗解決了曹老九部的特別行動隊,也從後麵兜了上來,與從軍墾營裏殺出的數百屯墾軍民形成了夾擊之勢。
根本博見局勢對自己越來越不利,再不走恐有全軍覆沒的危險,便命令騎匪們拚命向大草甸子方向突圍。
這一地帶視野開闊地勢平坦,幾乎沒有可以利用的障礙物。
特別行動隊與軍墾營軍民不是騎兵,根本無法阻止行動快速敏捷的騎匪突圍。
大草甸子上隻有一條彎彎曲曲的窄路,百餘名騎匪慌不擇路,縱馬就衝進了大草甸子。
劉純帶著機槍連一馬當先,在追到大草甸子邊緣時,懷裏抱著一挺直把輕機槍的陳靖亞突然停住了腳步,對大家說道:
“將機槍和步槍都架上,咱在這裏進行一場打‘兔子’比賽,誰打的最多有獎。”
“打兔子”
劉純一愣,問道:
“這節骨眼上哪裏還有工夫打兔子?”
陳靖亞指著眼前一望無際的大草甸子,和上麵四散奔逃的騎匪,笑說道:
“這不是現成的‘兔子’嗎?”
劉純明白了陳靖亞的意思,將手裏的麥德森輕機槍架好,說道:
“那咱就比比?”
“好!”
陳靖亞答應一聲也臥了下來,緊接著手裏的直把輕機槍便爆響了起來。
在陳靖亞和劉純的招呼下,機槍連的士兵和特別行動隊隊員紛紛效仿,展開了一場獵殺比賽。
若是在冬季,這片寬約五六百米,長約千米的大草甸子上麵結成一層冰蓋子,既能走的人,也能跑的馬。可是此時正值秋季雨水充沛,一場秋雨過後頭道崗二道崗上的雨水,都順勢流進了這片低窪的草甸子。因此裏麵除了軍墾營軍民修出的那條窄路,其餘的地方都是泥濘難行。戰馬一踏進去,便會被腐土下麵的黃黏土裹住,再想拔出來可要費不少氣力。
騎匪們縱馬進了大草甸子後,行進速度便慢了下來。這也正好讓追擊的軍民和隊員們得了勁,一個個舉槍的舉槍,爬臥的爬臥,呯呯啪啪的向在泥濘中掙紮的馬匪射擊。
陳靖亞第一次用直把輕機槍,有股子新鮮勁,左一個長點射,右一個短點射,一個勁的摟扳機。當打到第三個二十發彈夾時,陳靖亞手裏的直把輕機槍卻突然卡殼了,而身旁劉純手裏的麥德森輕機槍,卻依然在咆哮。
陳靖亞氣惱的將槍一丟,對劉純說道:
“我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