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二二O章梁忠甲忠勇殉國
二二O章梁忠甲忠勇殉國
梁忠甲平日裏生活簡樸,待兵如子,根本不嗜煙酒。今天也許是心情鬱悶所致,就隨著大家夥多喝了兩杯。酒席還未終結,他的酒勁業已上頭,整個人也顯出了一種醉態。
與梁忠甲同出一轍,許多軍官喝的醉醺醺的後,開始一住不住的發牢騷。怒罵聲、抱怨聲、痛哭聲充斥著整個泰豐樓。葉開生怕控製不住局麵造成事故,急忙讓陳靖亞和李少鐸保護梁忠甲前往原道勝銀行休息,自己和參謀長魏長林在哪裏控製局麵,安排那些喝醉了的軍官返回駐地。
梁忠甲和陳靖亞做在汽車後座,副官王呈祥開車,李少鐸懷裏抱著狙擊步槍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參謀處長李樂山、參謀劉斌、李世俊、烏青林、滿洲裏邊檢處處長王理寰,五人擠坐在車廂裏。
隱藏在黑暗角落裏的西義貞和川島芳子,眼瞅著梁忠甲和陳靖亞乘車離去。西義貞氣惱的說了一句:
“我的狙擊槍丟在斷崖了,要是有它在,他倆一個也跑不了。”
川島芳子說道:
“沒關係,他們身邊警衛不多,酒樓裏的那些人也喝多了,今夜警戒必定鬆懈。看看他們宿在哪裏,我倆一起動手一定能大功告成。”
汽車開到了原道勝銀行門前停了下來。
原道勝銀行是中俄合辦的銀行,東北王張作霖在這家銀行裏有股份。
銀行大樓是由俄國人設計並建造的,兩層高規模算不上宏大,但均用鋼筋混改凝土築成,異常堅固,且頗具歐洲風格。汽車停在銀行大樓門前,銀行經理急忙跑出來迎接。此時位於銀行大樓二樓的貴賓室已經打掃幹淨,梁忠甲與陳靖亞在銀行經理的陪同下,一起攜手上了二樓。
原道勝銀行中方經理孫華堂見梁忠甲一身酒氣,腳步不穩,便對陳靖亞說道:
“你扶梁將軍進屋,我去吩咐廚子捅開火,給梁將軍煮一碗醒酒湯。”
陳靖亞將梁忠甲扶進屋,讓其坐到柔軟的沙發上,扭身拿了毛巾到水管上用冷水浸透了,遞給梁忠甲說道:
“擦把臉,醒醒酒吧!”
這時才將進入三月份,滿洲裏的氣溫還很低。水管裏的水雖然沒有上凍,但也是冰冷徹骨。梁忠甲經一路的顛簸,又用冰涼的手巾板一激,那股酒勁也就散去了七八分。
陳靖亞見梁忠甲逐漸恢複常態,也感到全身一陣疲乏,才將要回屋休息,被梁忠甲一把拉住問道:
“陳兄弟咱們借著這空擋,商議一下部隊進駐後的物資準備情況怎樣?”
陳靖亞一笑說道:
“今日夠累了,梁將軍還是早點休息吧!”
梁忠甲知道陳靖亞大忙人一個,今個能在這裏,明個就不知道上哪裏去了。現如今萬福麟光給了一道軍令,和三萬奉洋便不再過問此事。張學良忙著應付中央國民政府,對屯墾戍邊計劃漠不關心。目前能為屯墾戍邊提供資金的也就哈爾濱民生廠了,他豈能輕易讓陳靖亞就這樣走了。
陳靖亞沒能拗過梁忠甲,隻能坐回到沙發上,梁忠甲從牛皮文件包裏拿出龍江屯墾戍邊計劃說道:
“我粗略的合計了一下,可以調去參加屯墾的有何雙奇團兩千一百官兵,及王爾瞻團一千七百官兵。我準備將這三千八百人,以海倫為中心分別成立七個屯墾區,從五大連池一直排到綏化,每個屯墾區安排一營官兵。這樣的話我們至少要建造七個五百人規模以上的營地,開墾出六十八萬四千畝荒地。民生廠提供的七萬奉洋,再加上萬主席給的三萬,咱手裏有十萬奉洋,可這十萬奉洋還不夠建三座簡易營房的,那剩下的錢還請陳兄弟給出出主意?”
梁忠甲說的委婉,可陳靖亞心裏清楚得很:
“出啥主意,不就是讓我掏錢唄!”
陳靖亞雖然不管賬,但他的荷包裏有多少錢,還是心裏有數的。聽梁忠甲這樣一問,他蜷起手指,在心裏默默的數著能撤出的資金。
中東路事件以後民生廠哈爾濱分廠是一躍成為了遠東第一大工廠,其規模甚至超過了沈陽兵工廠。可是那是四個月之前才將發生的事,況且第一批車行訂單量雖不少,算上折舊帶打折,一輛車民生廠也就三四塊奉洋的利潤。遼寧警察署和遼寧省政府訂購的五萬輛單車利潤不小,可也隻有七十萬的利潤收入。這一段時間為了應付那些七七八八的亂事,這些錢也基本花光。再叫陳靖亞拿錢,他還真有些拿不出來了。
梁忠甲見陳靖亞光眨巴眼不說話,便說道:
“屯墾可不是上戰場打仗,隻要士兵肯流血犧牲就行。建營地,置辦開荒生產的工具,再加上購進種子和這三千八百人進駐之初的吃穿用度,哪一樣不花錢?總司令組建洮南屯墾第一旅,第一年就投進去了七百萬元。我們現在手裏隻有十萬奉洋,簡直是杯水車薪啊!”
陳靖亞盤算了半天,突然抬起頭看著梁忠甲問道:
“這裏是在什麽地方?”
梁忠甲一愣,回答道:
“原道勝銀行啊!”
陳靖亞笑道:
“咱們就住在銀行裏還能缺了錢嗎?”
經陳靖亞這麽一提醒,梁忠甲腦子轉過了彎來,一拍大腿說道:
“蘇聯國內正在鬧饑荒,糧價飛漲。咱開墾荒地種糧食,可以拿秋裏收的糧食向原道勝銀行貸款啊!”
這時門一開,一名銀行侍者打扮的青年人,端著一個紅色漆盤敲門而進,漆盤上的細瓷碗裏是醒酒湯。
侍者將紅漆盤放到茶幾上,在轉身離開時不由自主的望了陳靖亞一眼,這時梁忠甲正覺著口渴,端起一碗便喝。
陳靖亞見那侍者眼神怪異,急忙伸手攔梁忠甲。也是梁忠甲醉酒以後口渴急了,在陳靖亞伸手阻攔時,半碗業已落到了梁忠甲的肚子裏。
混入原道勝銀行化妝成侍者的川島芳子,見陳靖亞將自己識破,索性扭身抽刀向陳靖亞撲去。
陳靖亞雖然對進來的侍者起了疑心,但也沒加著防備。見短刀夾著冷風向自己脖頸撲來,雙腳下意識的猛蹬,自己的身子連同沙發一同倒了向了後麵。
川島芳子一擊未中,急忙飛身撲了上去。陳靖亞連同沙發倒地後並未起身,而是就地來了旋風腿。此時正值川島芳子飛身而至,腳跟還未站穩,便被陳靖亞一個旋風腿掃到了腳脖上。川島芳子身體失去重心,咣當一聲重重的摔倒了用硬木鋪就的地板上。
這時陳靖亞業已抄槍在手,將黑洞洞的槍口指向川島芳子,大喝一聲:
“別動!”
就在川島芳子即將落網就擒之際,貴賓室的玻璃窗突然崩裂,一個黑影破窗而入。
隨著黑影破窗而入,一道寒光徑直飛向陳靖亞的脖頸。迅如驚雷,快如閃電。
陳靖亞是練武之人,長期的嚴酷訓練讓他完全可以做到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在黑衣人破窗而入的那一刹那,他不由自主的放棄了川島芳子,將槍口指向了黑影飛來的方向。
在西義貞的短刀插進陳靖亞胸膛的同時,陳靖亞手裏得金星勃朗寧手槍也響了。子彈鑽進了西義貞的腹部,手槍在近距離射擊產生的強大作用力,遏製住了西義貞前衝的速度。陳靖亞的身子向後倒去,川島芳子急忙起身抱住西義貞問道:
“你怎麽樣?”
西義貞手捂流血的腹部,一推川島芳子吼道:
“殺了他。”
這時梁忠甲突然用一雙大手,從後麵死死扣住了西義貞的脖子。西義貞有超級體能,敏捷度、氣力和耐痛程度都優於常人,可是這種體能的快速釋放使他血液流速加快,因此也需要消耗大量的氧氣。梁忠甲情急之下從後麵掐住西義貞的脖子,也算是歪打正著扣住了西義貞得命門。
西義貞感覺到呼吸困難,體能猶如潮水般快速流失。情急之下,以手肘猛擊梁忠甲的肋骨。
西義貞的氣力異於常人,僅一下便將梁忠甲的肋骨打斷。梁忠甲受痛手上也就鬆了勁,西義貞掙脫了梁忠甲後翻身一腳將梁忠甲踢飛到牆角。
川島芳子才將想上去手刃陳靖亞,這時聽到槍聲的副官王呈祥闖了進來,看見眼前這幅場景先是一愣,然後慌忙從槍套裏掏出毛瑟手槍,指向了川島芳子。西義貞見已經無力再戰,拽起川島芳子幾個健步便到了窗前,飛身躍出,消失在了莽莽暗夜中。
幾粒子彈打在殘破的窗欞上,激起一陣碎木屑。
王呈祥見凶犯已經逃走,急忙飛身跑到受傷的梁忠甲身邊,將其扶起大聲的呼喊道:
“旅座。旅座。”
梁忠甲睜看眼,嘴角滲出了黑色的雪沫,對王呈祥說道:
“把計劃書給我拿來。”
王呈祥急忙將梁忠甲扶住靠在牆壁上,跑到茶幾旁抓起龍江屯墾戍邊計劃書,放到梁忠甲手裏。梁忠甲用顫抖的手,從上衣口袋裏掏出鋼筆,在龍江屯墾戍邊表皮空白處,寫下:
“代我者,陳、葉。”
接著手一鬆鋼筆滑落,人也失去了知覺。
這時聽到動靜的參謀劉斌、烏青林、邊境檢查處長王理寰也持槍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