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二一九章屯墾戍邊動員大會
二一九章屯墾戍邊動員大會
梁忠甲、葉開、陳靖亞都沒想到,一場屯墾戍邊動員大會,竟然成了十七旅、十五旅官兵釋放壓抑在胸中的怒火的場所。
造成這一局麵的起因是,沈陽那邊轉來的一道南京中央裁軍委員會的電令。
這份電令是由裁軍委員會委員長何應欽親自簽發的,大意很明確,國民革命軍國防軍獨立十七旅,在紮賁諾爾一戰中作戰不利,所部何雙奇團擅自脫離戰場,直接導致整個滿、紮戰役處於被動。因此國民革命軍市委員會令,所部官兵全部遣散。顯然,這就是讓在整個中東路戰役裏打的最艱苦,損失最大的十七旅當了整個中東路戰役失利的替罪羊。
何雙奇憤怒了,所部剩餘的四個營長、七個連長,甚至在屯墾動員大會上痛哭流涕。
“軍人可以流血,可以戰死,但不可以得不到承認。”
不是他們稀罕國民政府頒發的勳章和撫恤金,他們是在用自己的眼淚,為力戰陣亡的韓光第旅長、張季英團長、林選青團長,及至數千十七旅官兵鳴不平。
以何雙奇為首的十二名將官的眼淚,引發了十五旅各軍官埋藏在心底的那份委屈。紮、滿一戰,西線戰場名為投入了五萬防俄軍,實則真正投入戰鬥的隻有十五旅、十七旅不足兩萬官兵。蘇軍出動飛機百餘架、戰車百輛火炮兩百餘門,參戰官兵三個步兵師一個騎兵師,一個快速機動騎兵旅,數倍與幾,血戰百日,無一彈、一兵、一糧、一餉之支援,大敗盈虧自屬必然。國民政府如此對待兩部官兵,豈能不讓人寒心。
梁忠甲站到主席台上拭淚道:
“弟兄們,戰敗不是我們的錯,是因為我們的高層在錯誤的地點,錯誤的時間,發動一場錯誤的戰爭。經過我的老朋友葉開的教誨,我懂得了一個道理,中國要強盛必須打倒列強、消滅軍閥。中國如此,東北亦如此!國民黨革命軍當年北伐時口號是什麽;打倒軍閥,除列強。經過此役我深刻明白了當年北伐軍的偉大之處!我在軍閥部隊裏服役多年,從北洋軍到奉軍再到國民革命軍,有多少好兄弟在我身邊倒下。到今天我才明白,他們死的不值啊!軍人不畏死,血染沙場,馬革裹屍是軍人的宿命,但必須要死得其所。什麽是死得其所?為中華民族複興而死,為天下芸芸眾生能吃上飯、有房住、有衣穿而死,就是死得其所!我們為什麽要去哪荒山老林裏去屯墾,去受別人都不願意受的苦,那是為中華民族受苦,為東北三千父老鄉親受苦,在這裏我想問問,大家夥願意跟著我去受這份苦出這份力嗎?”
“願意,我們願意。為東北三千萬父老不再受列強欺辱,為東北複興,為中華民族複興而拋頭顱灑熱血,致死不悔!”
梁忠甲得提議得到了在場軍官的一致相應。
中東路滿、紮一戰,十五旅、十七旅沒有得到一兵一槍一彈一粒糧食的支援。心中憋屈了很久的兩旅官兵。對南京中央政府及張學良都喪失了信心,因此這兩支隊伍在這種情況下,對梁忠甲這隻領頭羊更加依賴。
何應欽執意要遣散十七旅餘部,張學良是反對的。他清楚十七旅全旅上下的官兵死的悲壯,應該對其大加宣傳以提振東北軍全軍的士氣,何應欽此招無疑是在消除他在東北軍中的影響力。可是消減兵備是全國一件大事,東北軍如果借此事與南京中央政府搞對立,勢必會引發其他軍閥的相仿。因此張學良明知道此事不能為,還是將此命令轉達帶了黑龍江省副司令公署。同時為安撫十七旅官兵,下撥了七萬奉洋以作遣散之資,令參謀長榮臻,將被編遣的連以上軍官安排至其他部隊繼續供職。萬福麟向來對軍政事務少思慮,連看都沒看,就隨手轉發到了東省鐵路護路軍指揮部。哪七萬遣散費連提都沒提,統統落進了他自己的腰包。
接到遣散令和調令的何雙奇,悲憤之餘帶領四個營長,七個連長,拒絕了東北軍國防軍司令部將他們調往他處的命令,聯名向萬福麟遞交了辭職書。
何雙奇與眾將集體辭職並非是回鄉養老,而是他們要跟著葉開,到那千裏雪域荒原裏去開辟一片新天地。
何雙奇,早年保定軍校畢業,原為李景林部團長。後投身到郭鬆齡部任旅長,隨郭鬆齡反奉後兵敗,被吳俊升部俘獲,吳俊升感其忠義有嘉,非但沒有將其按律法辦,將其所部編入韓光第的二十七旅,並任團長。
由於黑龍江副司令長官公署命令梁忠甲重建十五、十七旅,原本梁忠甲打算在何雙奇團基礎上重建十七旅,國民黨中央編遣委員會的一道電令,將梁忠甲的計劃全部打亂了。
大家經過商議,又梁忠甲向萬福麟推薦由十五旅四十三團團長於兆麟任十七旅旅長,並以四十三團為基幹重建十七旅。三十八團餘部由王爾瞻團長率領,準備物資克日進克山、嫩江、甘南、龍江四縣境內的荒原建立農場實施屯墾。
十五旅雖然在滿洲裏與蘇軍整整打了一百天,可是蘇軍采取了的突進迂回包抄策略,駐守在滿洲裏側後紮賁諾爾的十七旅,變成了蘇軍的重點打擊目標。因此論傷亡,十七旅的傷亡要比十五旅大得多。可即便是那樣,作為十五旅主力的三十八團傷亡也不小,全團齊裝滿員三千三百官兵,經過此戰全團傷亡超過了三分之一。
敲定了前去屯墾的人員後,梁忠甲向部長官重申了重建十五旅和十七旅的注意事項。會議整整開了溜溜一天,外麵天色黑透,會議室裏打開了明亮的電燈,梁忠甲才感覺到肚囊有些空虛,便眾人問:
“你們也餓了吧?”
這場會議從清晨一直開到掌燈,中午就是在會議間隙,一人一塊烙餅幾塊鹹菜頭墊吧了墊吧,堅持到這會那個不是前心貼後背。
梁忠甲若不問大家夥還不好意思說,梁忠甲這樣一問,大家急忙一齊點頭。
梁忠甲將目光看向一直坐在大廳角落裏的陳靖亞,高聲說道:
“大家夥肚子都空了,你陳大老板是不是出點血,請大家夥吃頓好的呀?”
這時陳靖亞正與在紮賁諾爾依托礦洞,與蘇軍周旋到和平停火的張德元和徐榮久談的正熱烈,並沒有注意到主席台上的變化。徐榮久聽到了梁忠甲的問話聲,輕觸了一下陳靖亞。陳靖亞這才意識到梁忠甲在喊自己,馬上站起身說道:
“不管蘇聯人還是日本人,隻要是拿著槍到咱國土上的都應該堅決打回去。大家夥在紮滿一戰中盡到了一個軍人的責任,是當之無愧的民族英雄。我陳靖亞及民生廠全體員工,為表達對英雄們的敬意,已在泰豐樓備好豐盛宴席,請大家今晚務必盡興莫要客氣!”
自打紮滿一戰後,東北軍高層那般大員們爭功的爭功,休假的休假,都忙得不亦樂乎,哪裏有人肯來關照一下這批剛回國的官兵。陳靖亞一句民族英雄,竟然讓這些在戰場上流過血的軍人們,當場就流下了眼淚。
泰豐樓是位於滿洲南市繁華地段裏較大得的酒樓,上下共有三層,裝修的典雅大氣,口味以山西菜和魯菜為主。飯店老板李子文來自於山西,先前行走於山西、外蒙與東北三地,明地裏做的是皮毛生意,暗地裏卻主要是做食鹽買賣,短短數年累財甚巨,落戶到滿洲裏後買下了這座酒樓,當起了坐商。掌櫃的叫宋恩來,老家是山東威海,幼年隨父母闖關東到了金州,先在飯館學徒,後掌勺,燒的一手好魯菜。
陳靖亞知道今天要開屯墾戍邊動員大會,便在七天前便讓李少鐸前來包下泰豐樓,以便他們能一心一意的準備好這場萬人盛宴。當然一場需要準備七天的宴席,並不是隻犒勞的前來參加會議的連以上軍官,還有十五旅和十七旅的全部官兵。
款待來參加會議的連以上軍官的宴席都設在泰豐樓裏,而犒勞各部隊官兵的豬肉燉粉條、酸菜白肉、大拌菜、大渣粥、烙餅,則由泰豐樓臨時招來的幫廚,帶著原材料和灶具,到各個兵營現場操辦。
別看隻有三個菜一鍋粥一張烙餅,可是要做給上萬官兵吃啊!因此泰豐樓整整招了四五十個幫廚,及一百多幫工。從附近的鄉屯裏采購了上百頭膘肥體壯的老母豬,及大量果蔬糧食,一時間竟然搞得滿洲裏豬肉、蔬菜價格瘋漲。
這麽大得陣勢剛到滿洲裏的川島芳子和西義貞豈能不知,在探聽到了陳靖亞勞軍的地點後,川島芳子和西義貞早早的就埋伏在了泰豐樓附近。
夜幕拉開,華燈初上,川島芳子和西義貞發現,泰豐樓門前竟然也擺了七八桌。一打聽才知道,這裏就餐的,除了來開會的軍官外,還有警衛連及一些警衛人員兩百多號,泰豐樓裏實在盛不下,隻能將桌子擺到了街麵上。
川島芳子和西義貞一合計,這裏的人太多沒有辦法下手,隻能泰豐樓附近潛伏了下來等待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