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九十三章浴血突圍
九十三章浴血突圍
有句話叫做“置之死地而後生”。但凡當兵的到了無可退的地步,便會爆發出無限的潛能,奮勇上前殺敵而取勝。用這個詞來形容此時此刻的十五旅官兵,是再恰當不過了。
三百騎兵在參謀長魏長林和副官孫寶義的帶領下,身先士卒的殺向蘇軍第三十六師的陣地。
梁忠甲用明語向海拉爾喊話,請求支援,讓蘇軍前線指揮官產生了誤判。再加上他們剛剛得到消息,駐洮南的步兵第二旅業已進至呼倫湖以東的烏力吉圖。按照步兵的行程,不消一天的功夫便會從紮賁諾爾西側直插滿洲裏。因此在紮賁諾爾布防,防止海拉爾方向的中國軍隊前來支援的蘇軍第三十五師,甚至還做好了在紮賁諾爾西側圍殲黑省步兵第二旅的準備。讓滿洲裏前線指揮官李達夫萬萬沒想到的是,梁忠甲竟然在這當口從西南方突圍了。
也是蘇聯紅軍這幾日打的太順了,產生了麻痹大意的思想,蘇軍第三十六師一萬餘眾,竟然被三百忽如而來的騎兵,勇猛的撕開了一個大口子。
梁忠甲見口子已經撕開,急忙招呼商民和各部立即突圍。
三百騎兵速度很快,可這些商民就不行了。拖家帶口不說,還有那寧舍命不舍財的,身上纏滿了大量金銀珠寶,行進起來速度自然慢了許多。
眼瞅著好不容易撕開的口子逐漸合攏,梁忠甲心急如焚,命令衛隊士兵從商民手中收集起了大量銀元絲綢布匹,沿路拋灑,希望能引起蘇聯士兵的爭搶,減緩追擊的速度。可是蘇聯紅軍有嚴明的紀律,對這些滿地的財物根本不屑一顧。
就在梁忠甲所部及近萬商民漸入絕境之際,秦翔宇率領兩百壯士殺到了,逐漸合攏的缺口又被重新撕開,梁忠甲一見大喜,急忙揮令所部官兵催促那些兒商民趕快行進。
眼看著梁忠甲所部要和小白石山上的五十一團匯合,蘇軍前線指揮官李達夫,慌忙調集兵力堵截。可此時小石山陣地上的五十一團也發起了反衝鋒,使得正調整兵力部署的蘇軍一時間有些手忙腳亂。
由於西南方並不是蘇軍的主攻方向,因此這個方向上兵力並不太強,隻有一個紅八團及前敵指揮部五六百官兵,那裏能頂得住十五旅的官兵瘋魔般得廝殺。在五十一團和梁忠甲部的夾擊下,也漸漸出現了敗退之勢。
“炮火攔阻,我們的炮兵在幹什麽,怎麽還不開炮。”
前敵指揮官李達夫眼看到手的軍工即將飛走有些急了,抄起電話機親自命令炮兵團開炮。可是得到的答複是,天色太暗,炮兵觀察哨無法準確設定炮擊諸元,因此無法開炮。
“將所有迫擊炮全部推到前麵去,抵近射擊。在小白石山陣地和突圍的中國軍隊之間給我轟出一道火牆,用炮火阻止他們匯合。”
李達夫情急之下,向部隊下達了一個極為大膽,又極度冒險的命令。
此時中蘇兩軍還混戰在一起,在這種情況下,集中數十門迫擊炮實施大規模炮擊,極容易造成不必要的誤傷。
密集的迫擊炮彈如雨點般地落下,在梁忠甲部和高鵬雲團之間形成了一道火牆,使得兩部近在咫尺又不能完全匯合。
梁忠甲見小白石山陣地已失,蜂擁趕來的蘇軍正在形成新的包圍圈,情勢對自己很不利。情急之下縱馬揮刀,向距離不足五百米的蘇軍炮兵陣地衝去。
梁忠甲胯下的烏騅馬,乃是名馬,因四蹄雪白所以號稱踏雪無痕。背長腰短且平直,四肢關節筋腱發育壯實,奔跑起來迅疾如飛。
蘇軍見一將官跨戰馬,揮舞戰刀,吼聲如雷,猶如天神下凡一般衝了過來,急忙調轉槍口,以密集的彈雨想梁忠甲掃去。
“保護旅座。”
副官孫寶義首先催馬擋在了射向梁忠甲的彈雨前麵,接著又有數名騎兵在梁忠甲身旁倒下了。
在孫寶義等騎兵的奮力保護下,梁忠甲、魏長林率領一百多騎兵衝上了蘇軍炮兵陣地。
炮兵,在500米開外那是戰場的主宰,可是一旦被對方突破陣地那就是成了一群待宰的羔羊。雪亮大刀劃破了長夜,淩厲的刀鋒帶來的血腥味,衝破了硝煙,向蘇聯炮兵頭頂砍去。
蘇聯炮兵倉皇逃走,留下了七門還算完整的82毫米口徑迫擊炮。
“瞄準蘇軍開炮。”
在梁忠甲的指揮下,七門迫擊炮發出怒吼,將密集的炮彈砸向了攔阻的蘇軍群中。在炮火的支援下,突圍的部隊和死守小白石山的五十一團迅速合攏,數千士兵結成一個鋼鐵洪流,衝破蘇軍還未完全組成的包圍圈,向嵯崗方向撤去。
由於又增加了大量傷兵,後撤的隊伍行進的速度更慢了。到天亮時,蘇軍圍堵的兵力重新部署完畢。梁忠甲所部再也無力突圍,被連夜趕來的近萬蘇軍,團團包圍於小白石山腳下的喇嘛廟一帶。
朝陽如血,濃重的晨霧夾雜著硝煙鎖住了遠處一切景物。鎏金頂的喇嘛廟突兀於一眼無際的呼倫貝爾大草原上,顯然這裏的地形並不適合防禦作戰。遠處隱隱約約傳來了部隊大規模調動的人喊馬嘶聲,梁忠甲和魏長林並肩坐在路邊的一塊大石頭上,望著遠處正集結的蘇軍沉默不語。
突然天空中傳來了一陣引擎的轟鳴聲。
“不好,有敵機轟炸。命令部隊組織防空!”
梁忠甲蹭的站起身子,揮動雙臂,大叫著向不遠處的十五旅士兵下達著命令。
稀疏的槍聲響了起來,顯得那麽蒼白無力,猶如現在全軍的情緒,有悲憤、有不甘,更多的是卻是麵對對方強大兵團的無可奈何。
在梁忠甲下命令時魏長林沒有動,隻是以一種既無奈又平和的語氣說道:
“別在浪費子彈了,現在我們的戰士身上背的多半是空槍。這麽稀疏的火力,對蘇聯人的飛機根本形不成威脅。”
兩架塗有紅色五角星的雙翼機,轟鳴著,以極低的高度在中國軍民頭頂上盤旋了幾圈後,趾高氣揚的拉起機頭,揚長而去。
梁忠甲站在哪裏望著兩架蘇軍偵察機消失在了晨霧中,然後坐回到石頭上,對魏長林說道:
“這裏地形平坦不適合防禦,濃霧一散蘇軍就要進攻了,我們該怎麽辦?”
魏長林抬起頭,側耳傾聽了一會,說道:
“你聽,那轟鳴聲,是蘇軍正在調集裝甲車輛。濃霧一散,他們的大炮便能獲得良好的射界,他們有坦克飛機大炮,我們的重武器在突圍時都丟了,甚至連子彈都沒了。麵對近萬蘇軍的進攻,我們還能作甚什麽?”
梁忠甲長歎一聲說道:
“聽說張殿久的步兵第一旅正在往這裏趕,希望他們能及時趕到。”
魏長林苦笑著搖搖頭,說道:
“不會有援兵了,吉林的張輔帥乃至咱們的萬主席,都清楚蘇聯人不好惹,按照東北目前的形勢,我們根本不具備和蘇聯人翻臉的條件。可南京的那個蔣主席偏要反共反蘇,這回咱們張總司令這是徹底讓人玩了。在這時候還有那個願意趟這灘渾水?”
梁忠甲悲憤異常,大聲說道:
“那我們也不能當蘇聯人的俘虜!衝出去。沒有子彈還有刺刀,沒有刺刀還有紮槍。將能戰鬥的人員全部組織起來,用紮槍挑出一條血路衝出去。”
魏長林站起身,說道:
“我去吧!現在沒有一個高級長官帶隊,士兵們不會有赴死的決心。”
梁忠甲剛要與其爭搶,魏長林說道:
“別爭了,你是十五旅的最高軍事長官,在萬主席和張總司令哪裏說話有分量。戰後還要為陣亡的將士多爭取一些撫恤金,這些死難的將士為了什麽,不就是豁出命去多為老婆孩子弄點錢,過上好日子嘛。如果咱這些做長官的連這一點都辦不到,那些弟兄怎麽會死心塌地的跟著咱們。”
聽了這番話,梁忠甲眼圈一紅,潸然淚下。
魏長林一臉釋然,整了整身上的軍服,說道:
“三十八團是咱旅的主力,所部還有六百士兵,我就帶他們去吧!”
很快,六百四十名士兵被集中了起來。因為彈藥有限,他們手中隻有半數人手裏有步槍,其餘的人手裏拿的隻有紮槍和手榴彈。
太陽逐漸升高,晨霧逐漸散去,明媚的陽光灑在冰霜覆蓋的呼倫貝爾大草原上,呈現出一片迷人的玫紅色。
晨霧開了,硝煙也即將蕩盡。已經完成集結的蘇軍沒有炮擊、也沒有飛機轟炸,更沒有隆隆的坦克裝甲車的開進聲。從對方陣地上卻傳來了幾十個中國人的聲音:
“梁旅長、魏參謀長,十五旅的弟兄們,放下槍,別打了!”
“蘇聯人說了,他們不占我們的地。請梁旅長和諸位長官為數千商民及傷殘士兵計,放下槍與蘇軍和談吧!”
從喊聲中,梁忠甲和魏長林聽得出,在這群人裏麵有臚濱縣縣長張春芳的聲音。
魏長林暗罵一聲:
“這個昏庸的北洋軍政府的遺老,真是昏了頭了,竟然做出如此下作的事。”
並對士兵們大喊道:
“商民可以不為國家計,可我們不行。我們是軍人,軍人就應該以為國捐軀為最高榮譽,因此老毛子來了他們可以當順民,而我們卻隻能以犧牲維護國家民族的尊嚴,軍人的榮譽。”
三十八團團長王爾瞻振臂高呼:
“為國捐軀,和老毛子拚了!”
在王爾瞻的帶領下,六百勇士一起發出了振天的吼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