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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八十八章馮庸怒斥胡毓坤

  八十八章馮庸怒斥胡毓坤


  二十個小時過去了,紮賁諾爾還在血戰。裝備了飛機大炮坦克車的兩萬蘇聯紅軍,沒能按計劃一舉圍殲或擊潰東北軍第十七旅。這讓遠東特別集團軍司令部的所有人,都感到司令部內的氣氛驟然緊張了起來。


  突襲紮賁諾爾的作戰意圖未能實現,一旦胡毓坤的五萬大軍圍攏上來,蘇軍將麵對兩比三的窘迫局麵。由於過於緊張,加侖的眉毛都快擰成倒八字了。切潘諾夫和崔可夫,一邊不斷的給進攻紮賁諾爾的三十五師、三十六師拍電報,催促其火速解決當前的東北軍十七旅殘部,一邊不斷的命令偵察機飛臨海拉爾上空,查看胡毓坤軍的動態。


  飛赴海拉爾上空偵察的偵察機,迅速將觀察到的東北軍情況傳到遠東特別集團軍司令部。根據偵察機搜集來的情報顯示,似乎紮賁諾爾的戰鬥與五萬抗俄軍並沒有關係,駐防在嵯崗的東北軍騎兵第三旅竟然沒有任何出擊的動向。嵯崗距離紮賁諾爾不過百裏,騎兵及時出擊,不消兩個小時便能趕到。手握五萬大軍的胡毓坤按兵不動,讓崔可夫和加侖、切潘諾夫也感到不可理解。在對紮賁諾爾發起進攻之前,他們將最精銳的蘇軍第八團,部署在了紮賁諾爾與嵯崗之間地帶,甚至做好了犧牲這個英雄團,換取殲滅十七旅寶貴時間的準備。五萬防俄軍沒有任何行動跡象,崔可夫在觀察了十個小時後,果斷的將負責阻擊海拉爾援軍的第八團,投入到了攻取紮賁諾爾礦區的戰鬥中。


  在蘇軍突襲紮賁諾爾之際,一輛滿載學生兵的卡車,刺破清晨的濃霧。在海拉爾原道勝銀行門前停了下來,在銀行門口警戒了一夜的幾十名名東北軍士兵剛想打個盹,見從車上跳下來的馮庸大學學兵全副武裝,當即持槍上前喝問:


  “幹什麽的?這裏是軍部重地,你們不得造次。”


  張寄千從車上下來,掏出手槍,一拉槍栓,子彈上膛,頂住衛兵的額頭,大嗬道:


  “媽了巴子的,給老子滾犢子。”


  張寄千氣勢洶洶,一看就來頭不小。衛兵們不敢造次,嚇得唯唯諾諾,不由得放低了手裏的槍。


  這時一名佩戴中校軍銜的軍官走了過來,趾高氣揚的喝問道:

  “你們這些學兵不趕快回沈陽,到這裏胡鬧什麽?”


  “胡鬧?我看是你們在胡鬧。”


  隨著一聲高喊,一身戎裝,佩戴少將軍銜的馮庸,從學兵們後麵走到了中校軍官麵前。


  中校軍官認得馮庸,急忙立正敬禮,高聲向馮庸報告道:

  “原東北軍獨立裝甲旅二團二營上尉車長張厚德,向馮司令問好!”


  馮庸任過東北軍裝甲兵司令,可實在想不起有張德厚這個車長。看了看張厚德肩頭的軍銜,笑道:

  “是從裝甲旅裏出來的?很有出息嘛,都當上中校副官了。”


  受到表揚,張厚德臉上浮現出憨憨的笑容,並得意的說道:

  “那是,咱是張總司令的子弟兵嘛。”


  馮庸臉色一變,說道:


  “既然你還知道你是我的兵,還敢攔我?”


  張厚德陪著笑,湊近馮庸說道:

  “馮司令莫怪,前線軍情緊急,胡軍長和幾位長官開了一夜的軍事會議,商議出兵作戰計劃。事關軍事機密,卑職實在不敢放老長官進去!請老長官諒解!”

  馮庸見張厚德不讓路,將目光看向張寄千,吼道:

  “老子要見胡毓坤,看看誰敢攔著。”


  這是個訊號,張寄千何學兵們一起動手,持槍逼住了門口守衛的士兵。


  張厚德知道馮庸是與張學良一起玩大的發小,若不小心傷了他,自己和這幫弟兄就要吃不了兜著走。見馮庸動手,喝令士兵不得反抗。


  馮庸帶著張寄千氣勢洶洶的走進原道勝銀行,一上二樓就聽見偌大的行長辦公室內傳出來悠揚的舞曲聲。


  “哐當”一聲,辦公室的大門被一腳踹開,裏麵的酣歌妙舞的男男女女們,戛然而止。


  胡毓坤坐在寬大的小牛皮沙發上,懷裏左摟右抱著兩個身穿和服,濃妝豔抹的日本藝伎。見有人破門而入,大聲怒喝道:

  “哪裏來的不知深淺的東西,衛兵,衛兵,給我拉出去。”


  胡毓坤的喊聲剛一出口,才看清來的是馮庸。急忙推開懷裏的日本藝伎站起身,滿臉陪著笑,對馮庸說道:


  “馮校長不是要回沈陽嗎?是不是此行有啥困難,盡管說,看在咱們同在保定讀過書的份上,一切事情都不成問題。”


  馮庸疾步走到厚重的天鵝絨窗簾前麵,大力扯開緊閉的窗簾,將清晨第一縷陽光放了進來,推開窗子,疏散著大廳裏的烏煙瘴氣,並強忍著怒氣說道:


  “我來是請胡軍長出兵支援滿洲裏的。”


  胡毓坤臉色一變,環視了屋內的眾人一眼。眾人識趣,紛紛退出大廳,並關上了厚重的大門。


  馮庸見其他人都出去了,隻有一名頭戴禮帽,身穿黑色西服的人四平八穩的坐在沙發上一動不動,便問道:

  “你是什麽人?”


  此人站起身,滿臉謙恭的向馮庸一鞠躬,用一口流利的漢語自我介紹道:

  “鄙人寺田利光,是你們東北軍的好朋友。此番貴國政府主動收回蘇俄在北滿的特權,驅逐蘇俄赤色實力,遏製赤禍在亞洲泛濫。我大日本帝國作為中國的友邦,貴政府的老朋友,必當竭盡全力支持。”


  胡毓坤見馮庸將寺田利光攔下,心裏一驚,急忙說道:


  “寺田君是來勞軍的,大家都是朋友,沒什麽大驚小怪的。”


  當初馮德麟帶領花膀子隊抗俄,曾得到日本人支持,日本天皇還為了表其抗俄功績,特授予其寶星勳章。可馮德麟和馮庸早就對日本人的野心有所警覺,一直倡導整軍勵武對日強硬。現在日本人出現在這裏,馮庸極其反感,態度極為強硬的對寺田說道:


  “你們日本不是與蘇聯簽訂了什麽不幹涉協議嗎?幹嘛又到這裏裝好人,我與胡軍長有機密要事要談,你立即給我出去。”


  寺田笑笑說道:


  “大日本皇軍曾經幫助馮德麟將軍,抵抗俄國沙皇的侵略暴行。如今東北赤禍橫行,我大日本帝國關東軍願意一如既往的幫助馮將軍重掌兵權,指揮大軍抵抗蘇軍的侵略行徑。”


  馮庸從寺田的話語中,看清了日本試圖將勢力範圍擴大至海滿的嘴臉,氣憤的揮動手臂對寺田厲聲大喝:

  “你給老子滾出去。”


  寺田灰溜溜的走後,馮庸環視了烏煙瘴氣的大廳一眼,目光如刀,盯住胡毓坤問:

  “你就這樣開軍事會議的?”


  胡毓坤自知理虧,尷尬的一笑說道:

  “不出兵是因為才將得到消息總司令已經派蔡運升,赴雙城子與蘇聯人交涉,和平解決中東路衝突問題。我部如果貿然出兵,恐會誤了張總司令長官的和談大事。”


  聽了胡毓坤強詞奪理的解釋,馮庸再也壓不住胸中的火氣,大聲吼道:


  “一線、二線正在血戰,你身為手握五萬重兵的防俄軍最高軍事長官,卻在這裏歌舞升平。依我看你不是怕誤了總司令的大事,而是貪圖享受畏敵怯戰才是真的。”


  胡毓坤與馮庸同是少將軍銜,若不是看在馮庸與張學良是至交的份上,他絕不會對眼前這個失勢的少將如此恭敬。現如今受到馮庸的嗬斥,胡毓坤心裏有些受不了,不軟不硬的頂了一句:

  “本軍長前日接到軍令,請馮將軍即刻帶著你的學生兵,離開海拉爾返回沈陽。我已經命人為你們準備了兩節包廂,請馮將軍按東北邊防軍總司令部命令,立即乘火車返回沈陽。”


  想當年馮德麟與張作霖平起平坐,共同執掌東北大局。他馮庸又與張學良是幼時至交,平日裏馮庸哪裏受到過這個,見胡毓坤直接將自己頂了回去,當即說道:


  “你不出兵救援,我就將你司令部圍了,奪了你的兵權。我倒要看看,在若大的東北到底又有沒有殺我的刀,關我的牢。”


  胡毓坤知道馮庸不是在說大話。不管是張作霖還是張學良,對與自己一起打過天下的弟兄能稱得上仗義。當年馮德麟與張作霖爭權失敗,事後張作霖非但未做計較,還在馮德麟窮途末路時施以援手。馮庸與張學良至交,馮庸退出軍界就是給張學良麵子,張學良再怎麽著也不會對自己的發小摯友下殺手。


  聽馮庸要奪自己的兵權,胡毓坤當即嚇得額頭冒汗,當即說道:

  “派兵,馬上派兵支援。”


  馮庸問道:


  “不知胡軍長有何計劃?”


  胡毓坤說道:

  “調黑省步兵第一旅趕赴嵯崗集結,以為第二隊。調騎兵第三旅立即奔赴紮賁諾爾,從蘇軍側翼發起攻擊,以減緩十七旅正麵的壓力。挫敗蘇軍攻勢後,我自當指揮五萬大軍,以排山倒海之勢,將蘇軍驅逐出我國境。”


  聽了胡毓坤的反擊計劃,馮庸覺著靠譜,點點頭說道:

  “那就好好幹吧,事成之後我親自到漢卿哪裏為你請功。”


  胡毓坤見馮庸怒氣也消了不少,便問道:

  “不知馮校長打算什麽時候返回沈陽,上麵催的急,我又不好違命,還請馮長官體諒屬下才是。”


  馮庸本想說等西線戰役結束後再走,可看到胡毓坤那副為難的樣子,便說道:

  “既然你連包廂都準備好了,那我們明天就走怎樣?”


  一聽這話,胡毓坤心裏樂的跟開了花一樣,馬上說道:


  “請馮長官放心,毓坤受張總司令重托,自當專心戰事,不成功便成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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