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六十四章遭遇夜襲
六十四章遭遇夜襲
尚旭東說完這番話後,人往大廳外走,耳朵往後聽。腳步落地有聲,步幅卻不大。他在等,等李虎臣發怒,等李虎臣下令出兵。
李虎臣對鐵嶺警察大隊的所作為有所耳聞,打心眼裏佩服鐵嶺警察大隊幹的這些事,有骨氣、有氣魄、是條漢子。現如今警察大隊到了他的地盤,與手下的弟兄發生了這些誤會,他並不想就此與這些警員結仇。可經尚旭東這麽一鼓動,大刀會的那些大小弟子紛紛要求,趕上前去截住警察大隊理論一番。
就在大家夥欲簇擁著尚旭東到場院裏點兵之際,遲疑不定的李虎臣拿定了主意,大喊一聲:
“鐵嶺警察大隊那些弟兄做的事,俺都聽說了。俺敬佩他們有骨氣,沒給咱東北爺們丟臉,此來咱想兒山,即便是做出些許不妥之事,咱們也不能趁人之危。更何況他們也許是真的遇上了難處,才不得已而為之。此事到此為止,任何人不得再生事端。尚先生要討說法,我們不管,也管不著,但尚先生實在沒有必要為想兒山出個頭。”
李虎臣此話一出,眾弟子頓時像泄氣的皮球,各自返回自己的位置,一個個耷拉著腦袋低頭不語。
尚旭東一心裏等李虎臣下令調兵去截擊,哪怕截不住陳靖亞與於國棟這隊人馬,能為龍虎軍爭取一些時間也好。可李虎臣此話一出,讓其極其失望,轉回身向李虎臣一抱拳,說道:
“遼北各大綹子都知道李師傅是個敢作敢為的大英雄,今日尚某看來不過是個膽小怕事之輩。尚某與你不是同路人,自當告辭,日後各自珍重!”
尚旭東這幾句話,字字如刀,要擱在平常人那裏,早就一蹦三尺高了。可李虎臣始終不為所動,起身向尚旭東一抱拳,說道:
“遼北父老鄉親抬愛,虎臣何德何能,敢於尚老板同路。尚老板請走好,恕李某不送。”
尚旭東灰頭土臉的離開想兒山,在偏僻處找到了藏匿與此的安次武太郎等弟兄。安次武太郎問道:
“事情是否順利?”
尚旭東搖搖頭,說道:
“那個老家夥不上套。給老鷹發電報,看看他們走到哪裏了,需要多長時間才能趕到。”
安次武太郎急忙打開電報機,支好天線與老鷹聯係。
不一會,老鷹傳來消息稱:大約還有一天的功夫便能到達。
尚旭東看了看天色將晚,對安次武太郎說道:
“給老鷹發報,讓其務必在午夜前到達想兒山外圍,夜半對想兒山發起攻擊,不須留活口務必全部鏟除。”
安次武太郎吃驚的問道:
“難道我們不去截擊學兵隊和於國棟了?”
尚旭東說道:
“我們去將他們引回來,讓龍虎軍將他們一網打盡。”
安次武太郎跟隨尚旭東也有兩三年了,他打心裏佩服尚旭東的謀略。見尚旭東胸有成竹,也不多問,趕忙給老鷹發報去了。
想兒山是進出蒙古的通道,小日向白朗這幫子土匪常年活動於此,對當地的地形當然非常了解。再加上他們全是是騎兵,地形又熟絡,天色才剛黑透時,業已趕上了陳靖亞和於國棟等人。
進入十月的東北天氣已經開始轉涼,尤其是在夜間氣溫更低。在路邊宿營的學兵和警員們,不得不燃起一堆篝火驅除暗夜帶來的寒氣。
紅彤彤的火苗跳躍著,映紅了陳靖亞剛毅的臉龐。於國棟借著火光仔仔細細的端詳著陳靖亞,清秀、且眉宇之間不時流露出英氣的臉龐,心裏一直在琢磨:
“這個後生到底是什麽人?以此人的閱曆和行事方式來看,此人亦匪亦兵亦商,又帶著政治傾向,與當今那些趨炎附勢,追名逐利的東北軍青年軍官,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陳靖亞見於國棟盯著自己不說話,輕笑一聲問道:
“我臉上沒寫什麽文章吧?”
於國棟慌忙將飛遠的思緒拉回,說道:
“陳兄弟為人處世的風格與眾不同,我一時有些弄不清楚陳兄弟到底是青還是虹?”
陳靖亞知道於國棟口裏的青虹,分別指的是當今的國民黨和東北軍政府。國民黨打的是青天白日漫地紅旗,而東北軍政府在易幟前打的是北洋政府的五色彩虹旗。
陳靖亞笑笑說道:
“於老兄多慮了,我那頭都不是。在下前年由葉先生介紹,宣誓成為一名國民黨黨員。但我加入的國民黨並非當今南京政府執掌的國民黨,他們是違背了總理遺訓的革命叛徒。我是中山先生三民主義的忠實信徒,是甘願為實現耕者有其田,為民眾爭自由,為民族獨立而拋頭顱灑熱血的鐵血青年。”
於國棟在保定講武堂求學時,也是一個充滿新思想的熱血青年,可怎奈世事蹉跎,逐漸讓他對未來失去了信心。此時陳靖亞一番激昂言辭,又重新點燃了於國棟心裏那團革命之火。
不由得緊緊拉住陳靖亞的手說道:
“我也是國民黨黨員,可這些年事實讓我對國民黨失去了信心。今日得遇兄弟,猶如看到了我黨的希望。自此後我願與兄弟一同為實現總理遺訓,拋頭顱灑熱血在所不辭。”
兩人誌趣相投,話也就多了起來。就在於國棟和陳靖亞圍著篝火,聲音時高時低坦誠交談時,背後的山坡上突然響起了激烈的槍聲。
陳靖亞和於國棟側耳傾聽,能分辨出裏麵既有花機關的噠噠聲,也有三八式步槍特有的脆響,甚至還有毛瑟手槍短促的呯呯聲。
“不好有夜襲,這一定是和我們的遊動哨接上火了。”
陳靖亞聞驚而起,從腰間槍套裏掏出葛月潭贈與的金槍,就要指揮隊員前去救援。
宿營時兩裏外放警戒哨,是奉天講武堂的規矩,陳靖亞雖然不在講武堂了,但還是保留了這個不錯的習慣。
“慢著。”
戰場經驗豐富的於國棟,大聲製止了陳靖亞的行動。環顧了四周黑黢黢的密林一眼,說道:
“敵軍在暗我在明,恐怕此時他們就在我們周圍,莽撞行動會吃虧。大家馬上熄滅篝火,就地隱蔽,不得擅自走動。凡遇走動者必是敵軍,立即射擊,不使敵靠近。”
陳靖亞一聽有道理,慌忙和眾人一起七手八腳的壓滅篝火,隱入一棵大樹後麵,緊握手槍瞪大眼睛警惕的觀察著四周。
於國棟阻止住陳靖亞等人後,快步走到董熙侯身邊,在其耳邊輕語了幾句。
董熙侯會意,帶著騎兵隊的弟兄拉著馬,隱入山林不見了蹤影。
正如於國棟的判斷,尚旭東兵力不多,隻有十幾個人,十幾支槍,要想圍殲學兵隊和警察大隊無異於癡人說夢。因此尚旭東將這十幾個人分成四組,借著夜色的掩護,從四麵悄悄向特戰訓練班及警察大隊的宿營地摸了上來。
幸虧陳靖亞和於國棟放了遊動哨,從西麵摸上來的三四個匪徒,與帶著兩名學員巡哨的李少鐸碰這個正著。這些匪徒膽怯,才將看見人影便抬手開了槍。李少鐸經驗豐富,但他帶著的王友慶和商林森第一次進行夜戰,也緊張,一開打便端起花機關一個勁的橫掃。幾名匪徒被學兵們較強的火力給唬住了,沒打幾槍便鑽進密林溜走了。
特戰訓練班隊員們不驚慌,不亂動,讓眾匪徒們趁亂夜襲的計劃破產。為達到激怒陳靖亞的目的,尚旭東隻得指揮眾匪徒進行強攻。
特戰訓練班的學員大多手持花機關,但凡見到周圍有人影晃動,就一梭子掃過去。如此一來雙方的處境便來了個互換,成了學兵和警員在暗,進攻的匪徒們在明。不一會,尚旭東帶領的眾匪徒就被撂倒了好幾個。
經過十幾分鍾的激戰,尚旭東身邊的人越來越少。情急之下,安次武太郎提著槍跑到尚旭東身邊說道:
“撤吧!再不撤這些兄弟就都搭進去了。”
尚旭東還不想放棄,正欲集中火力強攻,猛聽見身後槍聲大作。嚇得他魂飛魄散,也不管手下的弟兄了,拉著安次武太郎竄入山林深處逃之夭夭。
受於國棟之命待眾匪徒全部現身後,從後麵兜上來的騎兵隊,往來飛馳追殺那些逃竄的匪徒。
戰鬥結束後,眾隊員們紛紛從隱身處出來打掃戰場。人高馬大的董熙侯來到陳靖亞和於國棟麵前,手一抬,將一名匪徒扔到地上。說道:
“這幫小子全是騎兵,賊精賊精的,想在林子裏跟我躲貓貓,也不打聽打聽老子是幹啥的?就這小子還想跟我較勁,被我一刀背給抽暈了。”
李少鐸和商林森將這名匪徒架起來後,又是掐人中,又是拍打脊背,等匪徒醒過來後,陳靖亞蹲下身子問道:
“你們是什麽人?幹嘛跟我們過不去?”
這名匪徒驚恐的看了看陳靖亞,才將要開口,這時遠處的密林裏突然傳來了一聲清脆的槍響。那名匪徒的額頭上陡然多出一個血窟窿,一頭栽倒在陳靖亞腳下。
“有狙擊手,大家隱。機槍、機槍,火力壓製。”
就在陳靖亞呼喊大家隱蔽時,斜刺裏飛來一道黑影將陳靖亞撲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