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五十七章被請出鐵嶺
五十七章被請出鐵嶺
王明宇雖然畢業於儲才館警察班,可根本沒有辦過外交事務。黃士芳是鐵嶺縣縣長,人家縣長都發話應承了下來,王明宇也不好說什麽。
黃士芳嘴上應承了日本人,可他心裏直打鼓,馮庸大學學兵隊背景極深,且支援鐵嶺又是奉了遼寧警察公署令,有句話叫請神容易送神難。他們要是不走,他還真沒轍。
因此黃士芳出了廣裕茶樓,來到縣政府後,便命人叫齊了鐵嶺眾士紳,並備齊了一車食品,帶著這幫士紳親自來學兵隊駐地勞軍。
特戰訓練班的駐紮地在西關,與警察大隊部一個在城門裏一個在城門外,相隔並不遠。黃士芳率眾來勞軍時,葉開業已離開,於國棟覺著和陳靖亞脾氣相投,總覺著有許多話要跟陳靖亞嘮,因此就沒走。
兩人將黃士芳請進隊部後,黃士芳將廣裕茶樓談判的結果向兩人一說,陳靖亞當即驚出了一身冷汗,對黃士芳說道:
“你怎麽能答應日本人的這種條件?”
黃士芳見陳靖亞臉色驟變,不明其中因由,便問道:
“日本人拿錢給咱扯電燈,家家戶戶不用再點煤油燈,不是好事嗎?”
陳靖亞解釋道:
“日本人給鐵嶺全城扯電燈,要埋線杆,要扯電線吧,這線杆是誰的,這電線又是誰的?當然是日本人的。這線杆、電線既然是日本人的,他們就可以隨時以保護、維護這些東西為借口出兵,這樣一來鐵嶺城豈不是都成了日本人嘴邊的一塊肉了。警察大隊是保衛全城百姓的唯一武裝,警察局長和警察大隊長由日本人舉薦任命,和繳槍投降有啥兩樣?”
經陳靖亞這麽一提醒,黃士芳才回過勁來。心中雖然也有些懊悔,但轉念一想最起碼現在鐵嶺事件已經解決,他暫時可以平平安安的繼續當他那縣太爺了。隨即對陳靖亞數道:
“陳兄弟可能對日本人有成見,依我看日本人在鐵嶺經營多年,為鐵嶺父老出點力也是應該的。隻不過還請陳兄弟為鐵嶺縣城安危念,即日帶隊出城為好。”
鐵嶺縣城那些士紳,出於自己的財產生意不受損失的角度考慮,也紛紛隨聲附和。
陳靖亞見事已至此,已經沒有了回旋餘地,將牙一咬說道:
“好,我明日一早即可帶隊出城。隻不過警察局局長的職位動不動,要聽遼寧警察公署的,不能順著日本人的意思辦,更不能變相的警察大隊這支武裝交給日本人。此事不但關係到鐵嶺安危,也關係到我國民的尊嚴,請黃縣長一定據理力爭,爭取談出個好結果。”
黃士芳見陳靖亞鬆口,便說道:
“關於警察局局長和警察大隊整頓一事,本縣決計以遼寧警察公署任命為尊,絕不會允許日本人幹涉本縣行政事務。”
陳靖亞點點頭,說道:
“有黃縣長這個態度,我就放心了。”
送走了黃士芳後,陳靖亞將於國棟拉到屋裏問道:
“你們警察大隊還有多少人槍?”
於國棟掐指算了算,說道:
“鐵嶺警察隊步、炮、騎齊全,加上警局的辦事人員共計兩百二十八人,警察大隊全員176人,有四挺輕機槍,兩門80毫米迫擊炮,步槍130支,手槍44支,馬21匹,大車8掛,載重汽車一輛。在鐵嶺事件中傷亡包括大隊長盧振武在內共51名警員,除去文職人員,和治安警,現在可戰鬥人員不足百人。”
陳靖亞說道:
“那個黃縣長是個沒主意沒骨氣的庸才,他一定經不住日本的嚇唬。我們走後,小鬼子可能會強要改編警察大隊以為報複。你回去後挑幾個信得過的精幹人員,一定要做到日夜人不離槍,槍上膛,以防不測。”
於國棟點頭,馬上回去安排去了。
第二日清晨七時,不知誰家豢養的一群白鴿盤旋著飛過鐵嶺西關城頭,遠處的摸鐵嶺托起了一束金色的光芒,映紅了整個鐵嶺城。陽光灑在青石板鋪就的西關大街上亮堂堂的。一隻早起的貓,曲著身子臥在陽光裏,眯縫著眼盡情享受著溫暖的陽光。一麵鐵血大旗在陽光的照耀下,發出血色紅光。一隊身著法式黃呢軍服,打著裹腿,腳穿膠,全服武裝的學兵踏著整齊的步伐走來。鏗鏘有力的步伐,驚擾了正在享受陽光的貓兒。躲到牆角處,喵嗚喵嗚叫著,仿佛在歡送這支英武雄壯的隊伍。
於國棟站在歡送的人群後麵,看著出城遠去的馮庸大學學兵,扭頭問陳景新和董熙侯道:
“家裏都安排好了嗎?”
陳景新答道:
“何思源帶著幾名炮手昨夜就到隊部西麵的樹林裏埋伏了,他們帶了七八天的幹糧,一有情況就開炮,先打滿鐵守備隊隊部。騎兵隊的弟兄埋伏在大隊部的東麵密林裏,隨時準備支援。陳榮海帶著幾個弟兄帶著兩挺輕機槍,就藏在大隊部後麵的小巷子裏,一有情況就上房,搶占領製高點。小鬼子敢來,準叫他又來無回。”
於國棟提醒道:
“不能大意,小鬼子先前吃了一次虧,這次如果來一定會做好充分準備。告訴弟兄們,一定要守好大隊部後麵的小巷,哪裏是我們撤往林區的唯一通道。”
於國棟與陳景新、董熙侯剛回到警察大隊部不久。警察處長李世萌,與縣政府交涉委員史久錄,領著一隊全副武裝的日本憲兵向警察大隊部開來。
在門口站崗的警員,遠遠看見李世萌和史久錄後麵,跟著五十多個全副武裝的日本憲兵,嚇得急忙邊往裏跑邊大叫:
“關門,快關門,小鬼子來了。”
四五名警員聞訊,一起用力,兩扇用粗大的原木打成,包裹了鐵皮的大門,吱扭扭,咣當當一聲關上了。與此同時,牆頭上也伸出了幾十支黑洞洞的槍口。
帶隊前來的石井修三一擺手,大隊在四五百米以外停下了腳步,李世萌和史久錄往前走了兩三十米,扯著脖子大喊道:
“弟兄們別誤會,鐵嶺事件已經解決,咱們和日本人業已和好如初。本人是奉縣政府令,前來就任鐵嶺警察局局長兼警察大隊大隊長的,快開門。”
於國棟在牆頭上聽得真切,馬上大喊:
“警察局局長和警察大隊大隊長一職,須由遼寧警察署任命,我沒有接到警察署的命令,請李處長請了遼寧警察署的命令再來吧!”
李世萌和史久錄再喊,裏麵已然沒了回音。兩人又扯著脖子喊了半天,見整個警察大隊部毫無動靜,便回到石井修三身邊說道:
“石井太君,看來這些人已經下定決心要跟皇軍為仇,實在不行咱就來硬的吧!”
石井修三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說道:
“你們繼續去喊話轉移他們的注意力,不出一刻鍾我們的大隊人馬就到了。”
石井修三早就料到接受的事情沒有那麽順利,早就安排了一隊人馬,在廣裕橋一側待命。
李世萌接著又走到離警察大隊部兩三百米處,扯著脖子喊道:
“弟兄們,咱們都是鐵嶺人。他於國棟算個啥?就是一個背叛奉軍的賊寇,張總司令有好生之德,留了這小子一條命。他有啥資格霸著鐵嶺警察局長一職不放?況且與皇軍作對隻能是那雞蛋碰石頭,咱家裏都有老婆孩子,別跟著那個姓於的往絕路上走。聽哥哥一句勸,以後跟著咱吃香的喝辣的,飛黃騰達升官發財。”
李世萌剛喊完,史久錄接著喊道:
“弟兄們,本縣黃縣長已經秉承遼寧省政府令,與日本人達成和平協定。由李處長接替於國棟警察局局長一職也是本縣縣長的意思,大家不要遲疑,不要受於國棟等人的蠱惑,與日本友軍作對。等日本人的大炮一來,必將玉石俱焚。他於國棟犯渾,咱犯不著跟著一個外鄉人犧牲性命。”
就在李世萌和史久錄扯著脖子鼓動警察大隊放棄抵抗之際,遠處煙塵四起,數量載重汽車拖拽著山炮,裝載著大隊攜帶重武器的鬼子兵趕到了陣前。
於國棟從望遠鏡看到日軍拉來了重炮,心知今天這大隊部是保不住了。隨即將警員們召集到一起,並說道:
“弟兄們,今天小鬼子拉來的重炮,我們的院牆根本頂不住重炮的轟擊,因此我決定放棄抵抗接受縣政府的安排。可是前陣子日本人吃了咱們的虧,一定不會輕易放過我們。如果日本人進來後為難我們,咱們就突出重圍遠遁他鄉。你們都想好了,想跟我突圍的我這邊,不願意突圍的站到陳景新一邊。”
盡管警察大隊所有警員都不願意接受這個結果,可還是有一部分人不願意自此亡命天涯,過有家不能回的日子。最終警察大隊大部分人站到了於國棟身邊,有那三四十個不願意離開的站到了陳景新的身邊。
陳景新聞聽於國棟要讓自己率領不願意離開的弟兄向日軍繳械,急忙大聲說道:
“前有盧隊長為楷模,我們就是死也不會向日軍繳械。”
於國棟急忙將陳景新拉到一邊對他說道:
“日本人既然讓李世萌當警察局長,說明他們還不敢明目張膽的侵占鐵嶺城,你是鐵嶺人,又與遼寧警察署署長黃顯聲是同期,他當上這個局長後自然不敢不用你。讓你留下來是為了看住李世萌,使他不敢死心塌地投日。不過在今後的日子裏,你就要受些委屈了!”
陳景新跟隨於國棟多年,自然知道於國棟的心思,遲疑了一陣,問道:
“長官率弟兄們突圍後是去沈陽找黃署長,還是打算是去別的地方?”
於國棟苦笑了一聲,說道:
“經過這場事件後我也看透了,我即便是回到沈陽,黃署長也保不住我。我作為一名軍人,寧願到戰場上去戰死,也不願意被日本人拿去受辱。因此我決定到海滿前線投軍,到戰場上去一刀一槍的博個立錐之地。”
那邊於國棟和陳景新商議妥當後,陳景新登上牆頭大喊道:
“既然是鐵嶺縣政府有令我們合作,這就打開大門請新任警察局長訓話。”
李世萌一聽,心中大喜,急忙大叫道:
“太君先別開炮,他們願意合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