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五十六章國弱不能沒骨氣
五十六章國弱不能沒骨氣
特戰訓練班學員初經戰陣,便打了不可一世的小鬼子,每個人心裏都美得不行。與警察大隊一起巡邏時,走在大街上精神頭倍足。
警察大隊的警員在敵我兵力火器懸殊的情況下,能擋住鬼子一個重裝中隊三四個小時的攻擊,也是信心大增,往常那種對日本軍隊由來已久的恐懼感,此時早已蕩然無存。全副武裝走在大街上,那也是趾高氣揚信心十足。
陳靖亞和於國棟一行巡查到廣裕茶樓門前時,陳靖亞看了一眼門口停著的汽車摩托車,以及站在挎鬥摩托車旁警戒的鬼子兵,問於國棟:
“上麵還沒談完?”
於國棟點點頭,答道:
“都談了兩天了,還是沒有結果。日本人每天都來,一來就談溜溜的一天。不過跟以前有所不同的是,他們來的時候那股囂張跋扈得勁減不少,遇上行人過街,也知道鳴笛慢行了。不過-——聽說日本關東軍和滿鐵守備隊,在開原、昌圖的實戰演習規模越來越大,且還都是攻城演習。昨日有人來報,一隊日軍趁演習之機,突然闖進開原警察大隊駐地,欲強行繳開原警察大隊的械,被警察局局長方振國帶人給打回去了。”
陳靖亞說道:
“這是日本人在給遼寧警署施加壓力。現在時局已經逆轉,隻要我們不怕他們,他們就拿我們一點辦法都沒有。”
於國棟點點頭說道:
“都說咱們國家弱,可國家再弱也要有骨氣,隻要有骨氣他們就要忌憚三分。”
於國棟的看法一針見血,讓陳靖亞對此人產生了興趣,便進一步問道:
“聽說你是保定一期生,怎麽到這裏當起警察局局長了?”
此話問到了於國棟的痛處,沉悶了一會,一臉無奈的說道:
“我起先是李景林軍長身邊的上校參謀,當時第三軍由張總司令任軍長,郭鬆齡任副軍長,我也是想尋個出身,就甘願降職到第三軍當了個警衛營營長。沒想到,咱那個張總司令根本不管事,第三軍的事全都由副軍長郭鬆齡掌管,我也就成了郭鬆齡的警衛營營長。郭長官對我不錯,我也信服他。那年郭長官代表奉軍去日本觀操,是我陪他去的。途中郭鬆齡得知老帥要答應日本人落實二十一條,換取軍閥混戰的武器彈藥。憤而與馮玉祥、李景林聯合反奉。兵敗,我們警衛營在突圍時被打散了。我得知長官遇害後,本想出化妝出關返回直隸老家,可是半路上被黃顯聲部隊的人認出,再後來我就被黃將軍收留,到這裏當了這個警察局局長。”
陳靖亞問:
“你老家在關內?”
於國棟點頭答道:
“直隸棗強,我與老長官李景林是同鄉,是他保送我入的保定軍校。”
陳靖亞與於國棟正在廣裕茶樓門口閑聊,緊跟陳靖亞和於國棟警戒的李少鐸,突然在人群裏發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立即走到陳靖亞身邊,悄聲說道:
“好像是葉教官,”
陳靖亞聞言立即四下張望,見街對麵一個雜貨鋪前,一個頭戴禮帽,身穿青布長袍的中年男人正在向他們所在的地方張望。
盡管葉開帶了一副金絲眼鏡,兩人距離也不近。陳靖亞還是從體態上認定,此人就是他的導師葉開。急忙扔下於國棟,兩步並作一步走,穿過大街奔向葉開。
於國棟見陳靖亞突然離開,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也緊跟了過去。
“葉教官您怎麽來了?”
葉開就是來找陳靖亞的,他先到了馮庸大學,才知道特戰訓練班已經星夜出發去了鐵嶺。當他急匆匆的趕到了鐵嶺時,日本人已經撤退,特戰訓練班也駐進了西關。葉開想去西關找陳靖亞可是此行機密,又怕暴露身份,因此便找了家旅店住了下來,尋思第二天再找機會與陳靖亞見麵,結果兩人在這裏碰上了。
葉開見於國棟也跟了過來,稍微遲疑了一下,陳靖亞明白葉開的意思,馬上介紹道:
“這位是鐵嶺警察局於局長,都是同道的兄弟,沒有什麽可忌諱的。”
葉開瞅了街對麵的在廣裕茶樓門前看護車輛的日本兵,對陳靖亞說道:
“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到你們的駐地去說。”
陳靖亞見葉開似乎有非常重要的事,便拉著葉開與於國棟一起返回了西關駐地。
幾人到了駐地後,葉開讓陳靖亞進了裏屋,讓李少鐸守在門口,並關上了房門,才對陳靖亞說道:
“據可靠情報蘇聯遠東特別集團軍,業已做好了對東北軍全麵發起進攻準備。此次戰役的總指揮是我在黃埔時的導師加侖將軍,我準備過境去蘇聯,向我的加侖將軍揭露中東路事件是日本人和南京國民政府的陰謀。你們在結束了此處的事情後,立即動身前往滿洲裏前線,就是拽也要將馮庸大學學兵隊那些孩子給我拽下來。我不想看到這些代表著中國希望的孩子,無妄的犧牲在這場毫無意義的武裝衝突中。”
陳靖亞說道:
“今天是鐵嶺事件談判的第二天,我想不久就會談出個結果來,一旦有了結果,我們馬上開赴滿洲裏前線。”
葉開握住陳靖亞的手重重握了握,說道:
“我此次孤身前往蘇聯,上級組織並不知情,完全是我個人的決定。此事一定保密,不能讓第三個人知道。”
陳靖亞點點頭,說道:
“此去一路小心,如遇蘇軍阻攔,可立即返回莫要輕易冒險。”
陳靖亞清楚此去凶險異常,一再囑咐葉開莫要強行過境。
就在陳靖亞與葉開返回西關駐地的同時,廣裕茶樓二樓上的包間裏的氣氛驟然緊張了起來。
石井修三將一枚黃橙橙的彈殼,放到了大家麵前,說道:
“這是襲擊彈藥庫的那些中國匪眾留下的,德國造7.62毫米毛瑟手槍彈,這種槍彈我們不用,在東北軍中也隻有極少部隊在用。因此我可以推斷,襲擊我滿鐵鐵嶺支庫的,就是從沈陽趕來的馮庸大學學兵隊,因為他們就裝備了可以發射這種手槍彈的德國造衝鋒槍。”
日軍侵襲鐵嶺時望風而逃的黃士芳是個文人,在日本留過學,但生性軟弱膽小怕事。被石井修三這麽虛張聲勢的一問,竟然嚇得說不出話來。
遼寧省警察公署交涉員王明宇倒是有血性的漢子,他也清楚日本人現在的處境,麵對石井修三虛張聲勢的喝問,當即站起身來,大聲反問道:
“毛瑟手槍在中國民間不下幾十萬支,毛瑟手槍彈自然也多。在東北你隨便進一個大一點的村屯,保不準就能找出一兩把來。你們關東軍雖然不用,可誰也不敢說你們就不能拿它們來栽贓陷害?我問你,你們守備滿鐵鐵嶺支庫的兵力有多少?馮庸大學學兵隻有二十幾名,怎麽能那麽輕易衝進去,並將整個軍火庫炸毀?”
王明宇的反駁,讓石井修三啞口無言,談判一時陷入了劍拔弩張的局麵。
交涉員史久錄是奉臧式毅之命前來和稀泥的,立即起身說道:
“石井先生不必激動,你們雖然遠來,但租借我土地修鐵路經營時日也遠非一朝半載,大家如同低頭不見抬頭見的鄰居。廣裕茶樓事件說大是中日兩國的糾紛,說小無非是鄰居之間鬧了點誤會,何必那麽拿刀動槍的大動幹戈?滿鐵鐵嶺支庫爆炸案,於此時發生實屬巧合,我遼寧省地方政府必當另案處理,集中全力爭取盡早破案,這個請日方放心。”
黃士芳在一旁,急忙點頭應承道:
“是是,兩案都事出有因,另案處理最好,決不能混到一起談。”
石井修三是來要錢的,另案處理等同於隻處理一案,那還要啥錢?當然不會答應,起身解下佩戴的武士刀,並用未出鞘的刀敲著桌子吼道:
“不管是誰襲擊了滿鐵鐵嶺支庫,都是你們鐵嶺警察治理地方治安不利,你們要負全部責任,並賠償滿鐵所有損失。否則,你們撤出,這裏交給我大日本帝國關東軍管理好了。”
王明宇冷笑一聲說道:
“不是我們鐵嶺警察大隊無能,而是你們趁淩晨警察大隊交接班時,出兵侵占我街巷,包圍我行政公署,攻擊我警察大隊大隊部,才叫那些匪徒鑽了空子。這時你們反倒來咬我們一口,試問,你們屠殺我正常值班警員,包圍我警察大隊,讓我地方警察怎麽執行整肅地方的任務?”
石井修三漫天要價,王明宇據理力爭,最終石井修三敗下陣來,眼珠一轉說道:
“鐵嶺事件全是誤會,我們給居住在鐵嶺的中國人造成了一些不便。為彌補你們得損失,也為表達我們的誠意,讓中日人民世代友好下去,我們決定為鐵嶺的廣大居民都扯上電燈,一切建設和線路費用由我方承擔,當然其後的維護也應由我滿鐵供電所一並承擔。但我們有兩個條件希望你們能答應,一,不希望看到馮庸大學學兵隊出現在鐵嶺街頭。二,為避免以後在發生像廣裕茶樓此類有損中日友好的事件,我們希望我的大日本的朋友李世萌,擔任鐵嶺警察局局長及警察大隊大隊長一職。”
王明宇雖然不知道石井修三的這個提議裏藏著什麽貓膩,但就知道這小子沒憋著什麽好屁,剛想一口回絕,可黃士芳突然站起身說道:
“好好!給鐵嶺民眾扯電燈,當然是件好事。石井先生如此慷慨,我這裏代表鐵嶺父老致謝了。馮庸大學學兵本是過境,絕對不會在地久留,至於鐵嶺警察局局長的人選嗎?還是要請遼寧警察公署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