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五十五章日本人有些心急
五十五章日本人有些心急
張學良掐著頭皮想了半天,張學良並沒有想出啥好主意,大煙癮倒是來了。
倦意一波接一波的襲來,眼淚、鼻涕直往下流。
別看張學良在人前一身戎裝、風度翩翩、英俊瀟灑,背後卻是個十足的癮君子。
那年月,被美化成福壽膏的鴉片煙,已在中國大地上已經流行好多年。有錢的抽,沒錢的賣兒賣女也抽,好多有錢的公子哥更是拿吸食鴉片當成一種娛樂,可他自小就有大誌向的張學良不抽。
民國十四年,郭鬆齡反奉失敗被殺,張作霖下令將郭鬆齡夫婦屍體擺在小河沿上暴屍三日,郭鬆齡與張學良亦師亦友,因此郭鬆齡的死對張學良震動極大,自此後他便自暴自棄,不但吸食鴉片,還吃喝嫖賭無所不沾。
張學良自幼體弱多病,還曾經吐過血,大家都說這小子活不長。張學良出生時,正值張作霖打了一個大勝仗,因此認定這個兒子會給他帶來好運,所以對他是溺愛有嘉。因為溺愛,張學良做的再出格在張作霖眼裏,都不算啥大事,也就未及時製止這種荒唐行為。自此後張學良吸食鴉片的癮越來越大,沒多久就發展到了非要紮嗎啡針再能遏製的地步。
張學良貴為東北邊防軍總司令,是掌握東北軍政大權的領頭大哥,自然不願意讓下屬看見自己犯了大煙癮的窘相。隨即對前來請示的黃顯聲說了一句:
“中東路那邊與蘇聯的戰事懸而不決,這裏不能再整出事來。日本人那邊你暫時應承一下,別太較真,凡事以大局為重。”
言畢,便起身要回裏屋打針。
黃顯聲知道張學良要走,便立即說道:
“蘇聯時打時停,所有戰鬥都控製在小範圍之內,態度非常明顯,就是在以武力促使我方與之和談。現在日本人蠢蠢欲動,我們為什麽不和他們坐下來解決糾紛呢?”
張學良扭頭看了黃顯聲一眼,沒好氣的說道:
“外交權在南京。咱不想打,他那邊一個勁的拱火,咱不應戰就是國之叛逆,這個帽子你我誰能戴的起。現在我們已經成了別人屁股底下的汽車,他蔣公讓咱往前走,咱想停都停不下。”
厚重的雕花大門咣的一聲重重的關上了,黃顯聲失神落魄的呆呆的透過門上的法國進口花玻璃,看著張學良消失的身影。
過了好一會,侍衛劉桂五走進來,在黃顯聲耳邊輕聲說道:
“總司令還要好一會,你如果還有別的事,明天再來趟吧!”
黃顯聲回過神來。
“哦”了一聲,心事重重的隨著劉桂五沿著長長的走廊向小紅樓大門走去。
下了台階,劉桂五為黃顯聲打開車門,並說道:
“鐵嶺的事我聽說了,那幫小子幹的漂亮,俺都佩服他們。”
黃顯聲經常來見張學良,與劉桂五相熟,知道此人是熱河淩南縣人當過馬匪,幹過西北軍,張學良欣賞他那一身好功夫,便留在身邊當衛士。便笑道:
“如果你不給總司令當衛士,還幹馬匪能幹出這麽漂亮的事來嗎?”
劉桂五謙虛的一笑,答道:
“說真話,咱掏老窯綁票行,要是打小鬼子的軍火庫,還要掂量掂量。”
黃顯聲上了黑色福特轎車,劉桂五笑著為他關上車門,並說道:
“有時間讓我見識見識炸鬼子軍火庫的那幫小子。”
黃顯聲隨口答了聲:“好”,轉頭命令司機開車。
黑色福特轎車,載著心事滿滿的黃顯聲絕塵而去,消失在了漆黑的夜幕中。
張學良走進內室後,趙一荻已經將煙燈點燃,縷縷黑煙縹緲而上,猶如一個吞噬生命的黑暗幽靈。
張學良一屁股坐在榻上,看了看炕桌上的琉璃煙燈,和鑲了象牙嘴,通體裝飾了金絲琺琅裝飾,而顯得極為奢華的煙槍。說了一句:
“我不抽,這玩意壓不住,給我紮一針。”
趙一荻遲疑了一下,輕聲說道:
“老紮拿東西副作用太大,抽兩口壓壓就過去了。”
張學良此時正煩著呢,見趙一荻頂嘴,大吼道:
“給我拿去。”
趙一荻一個十幾歲的青春少女,孤身一人棄家來東北找張學良,現在受被張學良這一嗬,自然覺著委屈,那晶瑩的眼淚直在眼眶裏打轉。
張學良看到趙一荻那副楚楚動人的模樣,心一軟,走到趙一荻身邊伸出雙臂,從身後將其環抱住,將嘴湊近趙一荻的耳邊,輕聲說道:
“老蔣讓我掐蘇俄,日本人趁機在屁股後麵搗蛋。老蔣還不讓停手回援,咱的老窩還岌岌可危,我心煩啊!”
趙一荻能體會張學良此時的心情,推開張學良環抱的手臂,走到壁櫥前麵,打開門,從裏麵取出一個醫用托盤,裏麵有針管還有嗎啡。
回到炕桌前,邊熟練的用酒精棉球為器具消毒,邊提出了自己的建議:
“輔帥在老帥當家時就是老帥的左膀右臂,況且他掌握的吉林軍離蘇聯最近,翻臉之前你不聽他的意見也就罷了。現在遇到了難處,還是去他老人家哪裏求個主意。咱們是做小輩的,他是長輩,沒有什麽放不下架子那回事。”
張學良擼起袖子,將裸露的胳膊放到炕桌上,讓趙一荻為其幫紮好醫用橡膠帶,看著針頭刺進自己的手臂,嗎啡順著針頭流進自己的血管,一聲不吭。
看著針管裏的嗎啡全部推進了血管,趙一荻用酒精棉球按住了針眼拔出針頭,放開了綁在張學良手臂上的膠皮管。張學良用手按住針眼,曲了曲手臂說道:
“明天一早咱去北戴河洗澡去。”
盡管趙一荻知道張學良向來對什麽事都不在乎,帶兵打仗那會不管多麽重要的戰役,他隻管下命令,然後就是該玩玩,該吃吃,從不因戰事輾轉反側,徹夜難眠。
當年張學良率領奉軍與吳佩孚的部隊對決,他還逃跑到秦皇島去洗澡、打網球,他的部下都勸他:“你這是大冒險,自己跑到敵人的地盤,很容易被抓去當了俘虜。”但張學良不管,他就這麽幹了,完事回來繼續指揮作戰,這就是他的性格。可現在不同了,他身為東北最高軍政長官,在這局勢危如累卵之際,竟然跑到北戴河去洗澡,真不知道他是怎麽想的。再說現在已經是九月份,也不是洗海藻的時候啊!
趙一荻沒說話,但臉上寫滿了疑惑。張學良笑道:
“沒大事。蘇聯人不想擴大戰爭規模,是因為他們國內正爆發饑荒,與我們全麵開打他們也受不了。日本人用以發動戰爭的物資和彈藥,都被姓陳的那小子給一鍋端了,我們就更不用害怕了。”
第二天,載著張學良和趙一荻的專列,駛出了沈陽火車站,前來送行關東軍參謀土肥原賢二,注視著遠去的火車,對從大連趕來處理鐵嶺支庫爆炸案的滿鐵總裁山本條太郎,略帶遺憾的說道:
“多好的一個機會啊!鐵嶺支庫轟的一聲響,一切都停止了。”
山本條太郎問道:
“張學良此時去北戴河休假,說明了什麽?”
土肥原賢二微微一愣,靜等下文。
山本條太郎繼續說道:
“這是張學良在告訴我們,他即不怕蘇聯也不怕我們。據我所知,他爹在世時,就有人問過他,如果日本突然動手怎麽辦?你知道張作霖怎麽答得?他說:發動南滿鐵路沿線四萬警員,一夜之間將整條南滿鐵路全部埋到地下。然後調集遼寧七旅精銳攻遼東,黑省八萬騎兵快速出擊,用快刀將南滿鐵路這條一字長蛇陣斬成數段,再集中吉黑兩省之兵一一吃掉。”
土肥原賢二也接到過此類情報,今日經山本條太郎這麽一提醒,等於給狂熱的腦袋澆了一盆冷水,馬上理智的回答道:
“聽說抗俄軍王樹常部前鋒進至一麵坡後,便停止了進兵。指揮部設在哈爾濱,其後衛部隊連鬆花江都沒過。其中因由不言而喻,是我們增兵長春影響到了他們與俄國正式開戰的決心。”
山本條太郎感歎道:
“關東軍和軍部太心急了!中國是隻羸弱的大象,但再羸弱的大象也是一隻大象,再強壯的螞蟻,想要吃掉大象,也要等待最佳當的時機,製定詳盡的計劃,一點點的推進,絕對不能心急。”
日軍的這場突襲,讓鐵嶺警察大隊損失了四十多名警員。其中十幾名,是在執勤時被突然闖入的日軍刺殺的,也有不值班,在上街查看情況時遭遇日軍被殺的,及聞變後在趕往警察大隊部途中被殺的,真正堅守大隊部與日軍開打那些警員的傷亡並不大。
日軍撤離,警察大隊的警力有所不足。馮庸大學特戰訓練班學員,義不容辭的加入到了警戒地方的行列之中。
警察大隊長盧振武壯烈殉國,於國棟擔負起了警察大隊長的職責。陳靖亞和於國棟並肩走在廣裕大街上,不遠處,廣裕橋的另一端,便是抱著大槍,架著機槍警戒的日本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