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二十八章通北來信
二十八章通北來信
扮成佟府下人的陳靖亞、孫繼武、聶天成,跟隨佟家兩小姐才將離開新賓,土肥原賢二一行便在郭景珊的陪同下,於新賓境內展開了搜查。
在出發前,土肥原得到日本特務的密報,有幾輛遮蓋的嚴嚴實實的汽車,從上夾河直接開進了永陵。因此土肥原斷定,從撫順監獄裏越獄的逃犯一定藏在永陵。在石砬子山寨轉了一圈後,土肥原賢二立即向郭景珊提出,要前往永陵搜查。
郭景珊心裏一驚,心道:
“早就聽說小鬼子在東北布置了大量特務,今天看來果然不假。前日夜我才將人轉移進永陵,他們馬上就得到信了。”
土肥原見郭景珊有些猶豫,更堅信自己的判斷是正確的。問道:
“郭桑,有什麽問題嗎?”
郭景珊抽了抽鼻子說道:
“永陵不是誰都能進的地方。當年大帥就有令在先,此地為供奉清王朝列祖列宗的禁地,由護陵隊專職看管,連我這新賓警察局長也不能隨便進入。”
土肥原冷笑一聲,說道:
“根據我得到的情報,就在前天晚上有三輛卡車從上夾河開進了永陵。”
郭景珊馬上謊說道:
“有這事,前夜為永陵運去了幾車急用的木材。”
土肥原哈哈笑道:
“永陵三山環抱,周圍樹大林密,還需從上夾河運木材嗎?”
郭景珊見土肥原起疑,馬上繼續編道:
“永陵乃禁地,何謂禁地?就是這一範圍內的林木山巒均不許擅自砍伐破壞。因此永陵所需用度,皆有外麵供給。”
土肥原變色道:
“今日我必須進永陵搜查。”
郭景珊道:
“此地為滿人集聚區,他們將永陵視為神地,若鬧出事來我可擔待不起。”
郭景珊越是推三阻四,土肥原越是覺著永陵有問題。郭景珊推托不過,隻得帶著一行人趕往永陵。
車隊才將到了正紅門,便被護陵隊的哨卡攔下。郭景珊下車,對帶隊頭目那東勝說道:
“奉遼寧省政府、遼寧警察署令,陪同日本滿鐵友軍搜查永陵。”
那東勝是佟夫人的娘家侄,知道日本人要來特地率隊在此阻擋,聽郭景珊這麽一說,當即吼道:
“我不管誰的命令,想進永陵需咱們佟老爺子點頭。佟老爺子不點頭,就是張總司令來了也要在這裏候著。”
郭景珊回到車子裏後,對土肥原說道:
“我說不行吧,人家不讓進。”
土肥原下了車,來到那東來麵前,恭恭敬敬的施禮道:
“在下滿鐵土肥原特地來拜訪佟老先生。”
那東來斜著眼看了土肥原一眼,問道:
“日本人?”
土肥原點點頭,說道:
“大日本關東軍參謀部參謀。”
那東來說了句:
“等著。”
便著令一個小頭目,飛跑回府向佟振天報告去了。
不大一會,佟振天同大公子佟日、二公子佟月,來到正紅門。
郭景珊上前向佟振天說明了來意,由於此前郭景珊與佟振天商量過此事,況且現在熊飛還在佟府沒走,佟振天當然知道該如何應答。
土肥原見郭景珊與佟振天的溝通無效,便走上前去說道:
“在下仰望永陵已久,能否讓我等進去瞻仰一番。”
佟振天看看土肥原,說道:
“瞻仰可以,但要守這裏規矩,如若有絲毫冒犯的舉動,別怪我護陵隊八百兄弟手下無情。”
土肥原抬腿向前走去,那東來突然上前攔住說道:
“進陵之前必須卸去武器。”
土肥原看了看自己腰間的武士刀,說道:
“此刀為天皇陛下所贈,時刻不離我左右。”
那東來堅決的說道:
“這是先祖先皇留下的規矩,任何人都必須遵守。”
郭景珊看看土肥原,又看了看一臉嚴肅的佟振天,故意對土肥原說道:
“這規矩是老帥定下的,誰來也一樣,要不然咱就不進去了吧?”
土肥原遲疑了一下,解下腰間的武士刀,將其交給那東來,囑咐道:
“此刀關係到帝國軍人的榮譽,需小心保管。”
那東來冷笑一聲,接過刀,揮手示意護陵隊隊員放行。
這種打著瞻仰名義的搜查當然不會有任何結果,土肥原之所以堅持進永陵,也是想了解一下永陵的地形地貌,為以後日軍侵占此地做些準備。在鎮子裏轉了一圈後,土肥原看著鐵背山問佟振天道:
“能不能帶我去那片山區看看?”
佟振天搖搖頭,說道:
“知道那座山為什麽叫啟運山嗎?這一帶的山林關係到大清的命運,你一個日本人,萬一衝撞了山神,壞了風水咋辦?”
佟振天將土肥原生頂了回去,土肥原也不怒,笑道:
“你們佟家在這一帶開煤礦就不怕壞了這裏的風水?”
日本人覬覦佟家兩座煤礦已久,現在土肥原提到這茬,佟振天不由得怒從膽邊生,大聲說道:
“佟家的煤礦是列祖列宗留給子孫的飯碗,破不破風水用不著外人操心。你們該看的也看了,想查的也查了,幾位就請回吧!”
佟振天下了逐客令,土肥原也不好繼續堅持,隻得灰溜溜的退出了永陵。
川上精一見土肥原對佟振天畢恭畢敬有些不解,問道:
“為什麽要這樣,我們的情報顯示他們極有可能藏在這裏麵。”
土肥原笑笑說道:
“滿洲比我們的國土還大,我們要想得到滿洲,還需要滿洲人配合。永陵是滿人的聖地,一旦處理不當,致使滿人將我們視為敵人,對我們以後的計劃不利。多安排一些人,將這裏嚴密監控起來,隻許進不許出。一旦發現有人出來,立即將其控製起來。”
冷豔秋失蹤十七天了,在這十七天裏,陳子鄂撒下了英雄帖,四處打探消息,都沒有任何結果。張作相命令衛隊團團長馮占海,帶領兩個連,協同哈爾濱特區警察大隊,在哈爾濱周圍搜尋了十來天也是毫無結果。
陳靖亞的老爹陳子鄂,是三江平原胡匪的總瓢把子。以身居東北保安軍副總司令一職的張作相,在吉林經營多年,是名副其實的吉林王。連這兩個人都沒辦法,即便是有十個陳靖亞著急,也隻能幹著急。
民生廠哈爾濱分廠采用的是當前最先進的流水線作業,不管是學經濟的佟詩雲還是學機械製造的與張芷若,自進了這工廠後看著啥都新鮮,不斷的拉著陳靖亞問著問那。
陳靖亞滿懷心事,有一句沒一句的解答著,兩姐妹提出的各種奇奇怪怪的問題。
當兩姐妹在樣品室裏看到樣子略顯有些笨拙的成品車時,佟詩雲問道:
“這車全部零件都是你們廠生產的嗎?”
陳靖亞回答道:
“基本都是我們自己生產的,但牙盤、齒輪、輪胎等關鍵部件是由上海兩個廠家生產的。日本人阻斷了我們的供應後,這幾種關鍵部件就隻能從蘇聯進口了。”
學經濟的佟詩雲問:
“由自產改為進口,成本是不是很高啊?”
陳靖亞答:
“蘇聯人比較實在,給的價格還算合理。上海廠生產的配件也要從應英國人哪裏進口原材料,再加上從上海到東北的運費,不比從蘇聯進口便宜。”
張芷若問:
“那什麽不在上海建個廠生產自行車?”
陳靖亞才將答話,這時身後突然來了一個身穿長袍,頭戴禮帽的中年人,大喊道:
“陳兄弟有消息了?”
陳靖亞扭頭一看,見來的是張作相的親信幕僚,葉開的好友王宜之,急忙問道:
“是不是那幫胡匪來信了?他們要多少錢才肯放人?”
王宜之一路小跑而來,累的有些氣喘。平息了一會說道:
“他們不要錢,但要陳東山團長親自去領人。”
陳靖亞感到奇怪,不由得一愣,接著問道:
“在什麽地方?”
王宜之答道:
“通北老林區。”
陳靖亞出生在湯原,他知道通北老林區屬於西荒腹地,哪裏長期屬於無人區,夏季萬裏林海,一到冬季則是千裏雪原。現在正值春夏之交,哪裏是林深密茂。別說一夥林匪,即便是千軍萬馬藏身其中,也很難搜尋到他們的蹤跡。
“他們為什麽非要陳團長去領人?”
陳靖亞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王宜之搖搖頭說道:
“不知道,匪徒將信直接送到了你老家,消息是陳老爺子派人送來的。我估摸,此時陳東山業已動身了。”
陳靖亞細細一想大驚道:
“東西荒原曆來是胡匪出沒的地方,其中不光有白俄殘餘組成的紅胡子,還有日本浪人控製的蒙古馬匪。這些馬匪向來以種植鴉片為收入來源,張東山團一直在東荒禁煙,這些林匪視他為眼中釘肉中刺,如果他們以此引誘陳團長上鉤,那陳團長和冷豔秋的處境就危險了。”
經陳靖亞這一解釋,王宜之也沒了主意,忙問道:
“那該怎麽辦?”
陳靖亞問:
“駐紮於通北的部隊是那一支?”
王宜之答道:
“黑省省防軍騎兵第一旅。”
陳靖亞問:
“旅長你熟嗎?”
王宜之答道:
“王南屏,鬆原長嶺人,有過一麵之緣。”
“走,咱們去見見這個王南屏”
陳靖亞也不管佟家兩姐妹了,拉起王宜之就往展廳外邊跑。
汽車在呼海公路上飛馳,坐在副駕駛座上的王宜之膽戰心驚,不住的大叫道:
“陳兄弟,慢點開。來得及,來得及。”
此時陳靖亞恨不得一步就邁進通北的山林裏,馬上將冷豔秋從胡匪手裏解救出來,哪裏還顧得上王宜之的感受。
汽車進了海倫縣城後,在城門口警戒士兵的指引下,很快便來到省防軍騎兵一旅旅部門前。
王宜之是呼蘭縣的名人,又是張作相的親密幕僚,因此王屏南對他也非常客氣。
聽了王宜之和陳靖亞的來意後,王南屏一咂嘴,說道:
“不是我不幫忙,這通北老林區地廣林密,裏麵情勢極其複雜,別說是征剿個把胡匪,就行軍也非常困難。我部兩個團一個駐於安達,一部駐於綏化,即便是全部調來也很難對通北林區的胡匪產生威脅。”
王宜之說道:
“被胡匪綁去的人是民生廠哈爾濱分廠很重要的技師,你知道民生廠的興亡關係到張總司令和輔帥,請王旅長務必幫這個忙?”
王南屏想了一會說道:
“進入山林搜剿的兵不在多,在於對當地的環境必須非常熟悉。調騎兵團進入搜剿,反倒不如讓山林隊助你們一臂之力。”
陳靖亞聽王南屏說的有道理,便對王南屏說道:
“那就承王將軍多多幫忙了?”
王南屏看看陳靖亞說道:
“我雖然遠在海倫,但也聽聞了陳兄弟的威名。好!有膽識,有氣魄。敢於小鬼子過招,雖未達成全功,仍不失英雄壯舉,找個時間咱弟兄好好嘮嘮。這樣,為了安全起見,兄弟將我的警衛連帶去,希望兄弟能馬到成功達成所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