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二十七章大小姐護送
二十七章大小姐護送
“詩雲別瞎胡鬧，大人在這裏說話。你個女孩子家家的插什麽嘴？”
佟振天嗬斥了女孩後，歉意的衝陳靖亞一笑道：
“老夫四子僅有此一女，大小讓我給慣壞了。請賢侄莫怪！”
佟振天有四子，長子佟日，次子佟月，三子佟星，四子佟辰，個個有出息，號稱佟家四虎。長子佟日，少年時就讀於保定育德學校，後赴法勤工儉學，在巴黎華工學校專攻機械製造。歸國後主持開辦了龍鳳煤礦，使得佟家日進萬金，家業大盛。二子佟月，少年時入南開中學就讀，參加五四運動，赴日留學專學地質。三子佟星，考入奉天講武堂後，在獨七旅王以哲部當參謀。四子佟辰在東北大學讀書，專攻經濟學和建築。佟家四虎個個良才，可是這個佟老爺子偏偏疼愛這個女兒佟詩雲。自小不但讓這個女兒識文斷字，並允許其進入東北最新式的學校，馮庸大學讀書。
此番佟詩雲受到佟振天的嗬斥，並未轉身離開，而是將小嘴一撅說道：
“前陣子學校裏的同學老師去日租界示威遊行，你非但不讓我參加，還讓三哥強將我帶回家。我在家悶得慌，想去哈爾濱玩玩。正好讓陳大哥扮作咱府裏的差役，不就混過去了了嗎？”
佟振天知道陳靖亞是此次滿鐵大罷工運動的發起人，佟詩雲當著陳靖亞的麵一提這事，佟振天的臉上有些抹不開，馬上對陳靖亞解釋道：
“不是老夫不愛國，隻是這女孩子家家的，跟著些半大男孩子去鬧事總有些不妥。所以……”
陳靖亞微微一笑，說道：
“當父母的都希望孩子安安穩穩，尤其是女孩子，晚輩理解。”
佟詩雲在一旁不依不饒的拉住佟振天的衣袖，問道：
“我想護送陳大哥去哈爾濱，長這麽大我還沒去過哈爾濱，聽說那裏不但有好多漂亮的建築，還有許多俄國人開的商店，裏麵有不少漂亮的洋裙子。爹，你就讓我去哈爾濱玩兩天嘛！”
佟振天經不住佟詩雲的死纏爛打，隻得說道：
“好好，去玩兩天就玩兩天。叫上芷若和方勇，路上也好有個照應。”
隨即轉頭對陳靖亞說道：
“我們佟家在遼寧還有些威望，在生意上與日本人也有些來往。陳賢侄與小女同行想必不會有太多麻煩，隻是要委屈陳賢侄扮作本府差役。”
陳靖亞此時早已歸心似箭，馬上起身謝過佟振天道：
“那就給佟老爺和佟小姐添麻煩了。”
佟振天口裏所說的張芷若和方勇，一個是佟家收養的義女，一個是佟日在法國勤工儉學的時的同學。張芷若是佟夫人在回蒙古探親，途徑王爺廟時搭救的一個賣藝女孩。自幼隨父親打把勢賣藝闖蕩江湖，有些功夫，人也非常機靈，與佟詩雲一道在馮庸大學讀書。方勇是在法國勤工儉學時與佟日相識的，歸國後曾經在馮玉祥舉辦的西北講武堂讀過書，因思想激進，被視為共黨嫌疑分子遭追捕，才到了關外投奔佟家，並在佟日的關照下當上了佟家的管家。此人機敏能幹，又精通機械和經濟，成為了佟日的得力助手。
正當大家打點行裝準備出發時，張永山找到陳靖亞，並對他說道：
“犧牲在百花山密營的老魏，囑咐我讓我給他家裏捎點錢去。這幾天我這心裏老不得勁，我想在離開前先去趟撫順，到老魏家裏看一眼，然後再返回湯原。”
陳靖亞點點頭說道：
“那樣也好，我身上沒帶多少錢。再問佟老爺子借點，順道去那個張振祥家裏探視一下。登科在山洞裏養傷，你將許連科帶上，一路上也好有個照應。”
張永山應了一聲，叫上許連科去了撫順台山。
台山鎮原本是千金寨附近一個隻有七八戶人家的小屯子，由於地域寬闊，各家各戶相隔四五裏地，要趕上大雪封山，到鄰居家串個門還要套上爬犁。
後來日本人強占了千金寨煤礦，從河北、河南、山東招來了大量礦工，這裏就成了礦工們安置家眷的地方。也有些無良的日本商人，為了從這些礦工身上刮取錢財，在這裏開了不少妓院煙館，因此這個昔日地廣人稀的小村屯，就便成了一個熙熙攘攘人口稠密的小鎮。
張永山和許連科來到台山鎮後，按照老魏留下的地址，找了老魏家。兩人一進門便被眼前的場景驚呆了，低矮的茅草屋內，有一盤土炕占據了大半個空間，炕上堆著破舊的棉絮，矮小的窗戶上沒有窗紙，呼噠噠往裏直灌風。骨瘦如柴的老夫人，與一個半大的女娃倦縮在炕的一角，雙手緊扯著一塊布丁摞補丁的破布頭，遮擋著衣不遮體的身軀。
“娘”
這幾個人來找俺爹，引領他們到屋裏的小子，喊著跑出了出去。
不一會，一個精瘦麵色蒼白的婦人進了屋，對兩人說道：
“俺男人不在家，不知道死哪裏去了，你們來打聽也是白打聽。你們快走吧，看俺家裏窮的連口吃食都沒有，沒有啥可以招待你們的。”
張永山邊從懷裏掏老魏留下的布包，邊說道：
“俺們是老魏的朋友，代他來看看你們。順帶著給你們捎了點錢來。”
女人看見老魏地布包，眼淚刷的一下子就流了下來。泣不成聲的問道：
“那個遭雷劈的是不是沒了？”
張永山和許連科悲痛的點點頭。
女人再也忍不住了，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張永山拿出一封奉洋，塞到女人手裏，對她說道：
“這些錢夠你們購置一些生活用品，過上一年半載安穩日子的了。這是老魏臨走時囑咐的，你就好好收著吧！”
女人噗通一聲跪在張永山麵前，哭泣道：
“老婆婆想兒哭瞎了眼，半大的閨女連件衣裳都沒有，隻能天天蹲在炕上出不了門。我給人家洗洗衣裳，勉強能喂活這個半大小子。我看你們是好人，又是老魏地朋友，求求你們將這倆孩子帶走吧！也算替他們覓一條活路。”
看到眼前這幅場景，張永山和許連科也忍不住落下淚來。
扶起婦人說道：
“咱們一起走。我們要回湯原老家，那裏有廣袤的土地，黑黝黝的，插根筷子都能發芽。我帶你們娘幾個到哪裏去，給你們蓋屋，幫你們開出一片荒地，以後你們就吃喝不愁了。”
婦人聽後眼睛一亮，驚訝的問道：
“真的能為我們娘們蓋屋開荒地嗎？”
張永山點點頭。
婦人一下子撲到炕上，靠近老婦人大喊道：
“娘，老魏讓他的弟兄來接咱享福去了。”
老婦人顯然有些耳聾，並沒有聽清兒媳婦的話語，大聲問道：
“我的兒發財了，他怎麽沒回來啊！出去了快兩年了吧，中間隻托人捎了兩回錢，怎麽就是不見人啊”
婦人靠近老婦人的耳朵，大聲說道：
“老魏托朋友來接咱們去享福。”
老婦人這次聽清了兒媳婦的話，臉上浮現出笑容，說道：
“那好，那好。家裏沒啥值錢東西了，也不用收拾，咱們走吧！”
張永山和許連科到集市上夠買了一些衣物和路上所需用品，又找到張振祥的家，給他的家人留了一些錢，然後雇了輛大車，載著老魏一家四口一路趕往湯原。
因為從沈陽坐火車到哈爾濱，用不了一天一宿便能到達。但心細的方勇為了安全，還是訂了一個包廂。當時訂一個包廂要六十四元，這相當於奉天城裏一個人力車夫辛辛苦苦幹一年的收入。當然訂包廂有訂包廂好處，最起碼在那個年代有錢訂包廂的很少，因此也少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還可以讓扮作差役的陳靖亞、孫繼武、聶天成，與他們一起待在包廂裏。
一路上無話，等陳靖亞和孫繼武、聶天成拎著大包小包，緊跟在佟詩雲和張芷若身後出了哈爾濱火車站後，佟詩雲轉回身，對陳靖亞說道：
“這一路上裝主子也怪累的，現在我到了你的地盤上了，你打算怎麽安排我們啊？”
陳靖亞將手裏的行李交給方勇，說道：
“兩位大小姐既然到了我的地盤，陳某自然要盡地主之誼。給你們訂最好的酒店，想吃什麽，玩什麽盡管開口，一切開銷用度全算我的。隻不過陳某還有些重要事處理，就不能陪兩位大小姐了，讓繼武陪兩位大小姐在哈爾濱痛痛快快的玩幾天怎麽樣？”
佟詩雲一聽這話，那小臉馬上耷拉了下來，說道：
“古時趙匡胤千裏送京娘，現在本大小姐千裏送送你。到了你的地盤了，你先閃了，但凡是個有良心的人都辦不出這事來！”
佟詩雲牙尖嘴利，將陳靖亞說的啞口無言。
張芷若善解人意，打圓場道：
“姐姐，我想去陳大哥的工廠看看。我雖然是學機械的，可是還不知道新型工廠到底是啥樣子呢。”
佟詩雲說道：
“好好，我也想看看你們到底是怎樣生產自行車的。”
陳靖亞沒辦法，隻好雇了四輛人力三輪車，拉著兩位大小姐去了民生工廠哈爾濱工廠。
由於還有陳皋等技師在，民生廠哈爾濱分廠並非像趙石羽誇張的那麽一團糟，可是陳靖亞的歸來，讓在這裏主持生產的王宜之和孫東恒放心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