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二十六章永陵避難
二十六章永陵避難
土肥原對目前的形式看的非常清楚,黃顯聲組建剿匪大隊絕非真心實意的剿匪,而是為與關東軍一決高下做武裝動員。自日本關東軍進入滿洲以來,東邊道就沒安寧過。當地民眾武裝對抗日軍警的事件就不斷,關東軍對這片區域也是頗為頭疼。
“撤”
現如今自己優勢全失,就目前情況而言,如果不達到郭景珊和朱海樂的要求,自己很難全身而退。土肥原並不是不舍得那些槍炮,而是這麵子丟不起。
打又打不起,撤又抹不開麵子,那大家就在這裏幹耗著談唄!
雙方站在那裏嘚啵嘚的談了一下午,直至太陽西斜也談出個結果。
土肥原見天色已晚,生怕海樂子會突然發動攻擊行動於自己不利,便建議雙方撤兵五裏來日再談。
是夜,新賓大刀會首領張文喜、柳河大刀會梁錫福首領,率三四百弟子趕來支援。郭景珊營寨內人生吵雜,鬧鬧哄哄的亂了一夜。
第二日,土肥原見郭景珊營地裏旌旗招展,人頭攢動,又添新軍,知道是大刀會前來支援。便問尤勝堂:
“附近有沒有實力較強的大刀會組織?”
尤勝堂說道:
“這一帶的土匪多如牛毛,因此打著保家護鄉旗號的大刀隊自然也多。較大的有這麽幾支,桓仁的李向山、新賓的張文喜、柳河的梁錫福。桓仁的李向山是個大地主,素來以自衛為主,想必不會趟這灘渾水。柳河的張文喜,礦工出身,報號大喜字,半匪半地方民團,隻要給槍他啥事都敢幹。柳河的梁錫福原是臨江大刀會的法師,參加過臨江暴動,與朝鮮獨立軍還暗通曲款。這事自然少不了他。”
“梁錫福”
土肥原賢二記起了這個人。
臨江大刀會舉事那年他在阪西公館的報告中,看到過這個人的名字。事情過去了那麽多年,這個人竟然又出現在了這裏。
尤勝堂見土肥原賢二若有所思,繼續說道:
“這些大刀隊可不好惹,號稱刀槍不入,打起仗來手持大刀和櫻槍異常勇猛。在興京境內還暗藏著朝鮮獨立軍的殘部,咱們在這裏一開打,他們必然加入,到時候可不是幾千人馬這麽簡單了。”
經尤勝堂這麽一勸,土肥原賢二拿定了主意,對尤勝堂說道:
“你去找郭景珊,告訴他們。我們可以給他們兩挺重機槍,一門迫擊炮,以換取我戰亡士兵的屍體。”
尤勝堂看看土肥原賢二,結結巴巴的問道:
“我、我,我去談合適嗎?”
土肥原賢二厭惡的掃了他一眼,問道:
“有什麽不合適的?”
尤勝堂見土肥原賢二麵色冷峻,眼露凶光,嚇得頭皮發麻,連忙應承道:
“好,好,我去。”
尤勝堂到了郭景珊部後,謊說道:
“自己也是中國人,對日本人的行為也感到憤慨。攻打石砬子失利後,土肥原數次打算增兵擴大戰事,均被他阻止。現如今土肥原願意以兩挺重機槍一門迫擊炮換回戰亡鬼子屍體,同時也答應帶部隊撤出新賓縣境。他考慮到日本人若繼續增兵,地方糜爛不說,更會造成不可收拾之局麵。故此他自告奮勇,特來勸說兩軍休兵罷戰。”
郭景珊見日軍已經服軟,也就就坡下驢,讓尤勝堂回去告知土肥原賢二,帶兩挺重機槍、三門迫擊炮、二十箱子彈、十箱迫擊炮彈來換鬼子屍體。
土肥原和郭景珊部辦完交接後,率部拉著戰死的士兵屍體返回撫順縣境內。
土肥原屢屢失利,讓板垣征四郎極為惱怒。他要用一貫的手法,將在戰場上沒有得到的東西,從他們判桌上拿回來。
板垣征四郎再次氣勢洶洶的出現在了遼寧省政府大樓內,狂妄的叫囂:
“新賓警察局包庇撫順監獄赤俄武裝土匪,為遏製蘇俄赤禍向東邊道蔓延,大日本陸軍部勢必增兵滿洲,支持關東軍出兵東邊道。”
黃顯聲說道:
“據我得到了消息,東邊道並無赤俄土匪武裝,反倒有諸多土匪武裝暗地裏接受日本援助,諸如長白山巨匪王殿忠部等。至於貴部越境攻打我新賓剿匪大隊第十中隊一案,你部長官業已向我新賓警察局承認是一場誤會。”
黃顯聲義正辭嚴據理力爭,一時間將板垣征四郎堵得啞口無言。當即惱羞成怒,站起身子,手扶桌案大叫道:
“撫順越獄的赤黨分子就隱藏在新賓境內,我部要進去搜查。如果你們不允許我滿鐵警察搜查,就是包庇蘇俄赤匪。”
黃顯聲亦拍案而起,大聲喝道:
“新賓有沒有赤色林匪,你說了不算。想要以此為籍口,過境侵犯我土地連門都沒有。”
板垣征四郎和黃顯聲四目以對,氣勢逼人毫不相讓。
臧式毅急忙打圓場道:
“搜查可以,一,不能攜帶武裝,二,需在我新賓警署隨員陪同下,三,不得違反地方約法,四,不得驚擾當地民眾。”
板垣征四郎知道,黃顯聲在近期內除了擴建了一支三千餘眾的剿匪大隊外,還向各縣鄉保衛民團發放了大量槍支彈藥,據估計足有一兩萬支之多。出於軍事力量對比考慮,也不願意直接與東北軍警發生衝突。過境搜查一說,隻是為土肥原的戰敗找回顏麵。現在聽臧式毅這麽一說,當即說道:
“好,兩日後我派員進入新賓境內搜查赤匪,請新賓警察局做好配合。”
板垣征四郎走後,黃顯聲埋怨臧式毅道:
“你怎麽能出這主意呢?”
臧式毅清楚黃顯聲埋怨自己的原因,輕聲對黃顯聲解釋道:
“偌大的新賓縣難道就找不到一個藏人得多地方?讓日本人進去逛一圈,也就將他們的嘴給徹底堵住了,省的以後再來煩咱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
熊飛接到陳靖亞等人後,原想將他們盡快悄悄送出新賓,陳靖亞從熊飛口中得知了冷豔秋失蹤的消息後,更是恨不得馬上返回哈爾濱。可是土肥原撤回撫順滿鐵屬地後,嚴令新賓境內的日本特務四處打探越獄人員的消息。再加上被營救人員多數有傷在身,若要返回湯原遠路顛簸,生恐路上發生意外。此時接到了黃顯聲的電話後,也犯起了愁。
“如果將他們再送回石砬子山?肯定不妥,哪裏已經成了日本人緊盯的地方,此次日本人入境搜查,哪裏肯定是重點。”
正當熊飛為將這些人轉移至何處而犯愁時,郭景珊說道:
“藏在永陵比較穩妥。”
“永陵?”
熊飛眼睛一亮。
此地因是清王朝的祖靈所在地,不管是張作霖還是張學良都發布過禁令,禁止一切閑雜人員出入永陵。非但如此,按照曆朝曆代的慣例,張作霖還特地將辛屯、龍鳳兩煤礦開采權交給護陵隊,以其采礦所得維持護陵隊的日常開銷。
“對,這裏曆年來就是塊禁地,藏到這裏,即便是日本人知道,也沒有辦法突破禁令進入搜查。”
熊飛和郭景珊拿定了主意,出了剿匪大隊部大門,坐上汽車向新賓縣城西,啟運山下的永陵駛去。
佟家時代為大清朝守衛永陵,永陵守衛大臣德裕在彌留之際,將守衛永陵的重任及永陵所屬的產業都交給了佟振天。
永陵位於新賓縣城西二十一公裏的啟運山腳下,蘇子河從它旁邊蜿蜒流過。此地有遺留的興京老城,還有東西兩座大堡以為犄角,背後有啟運山和鐵背山、九龍嶺綿延不絕,鬱鬱蔥蔥。
車子穿過正紅門,又行駛了一段路程便進了興京老城。興京老城住著佟家和那家兩家大戶,佟家是滿族佟佳氏的後裔,哪家是蒙古族那曼氏的分支,兩家世代結親,其實是一家。
車子來到佟府門前停穩,有那門房撒開腿前去稟報。佟府大當家佟振天,親自到大門口迎接。
熊飛和郭景珊向佟老爺子將來意一說,佟振天說道:
“前陣子小兒佟星回到老城,曾經向我提及此事。老夫還以為是滿鐵工人和礦工不堪日本人壓迫,自發實施的反抗之舉,沒想到其中還有這麽一段隱情。不過這個青年有膽識,是個人物,既然是英雄咱豈能不幫。兩位請放寬心,這些人進了永陵就等同於進了保險櫃,老夫自會好好款待,保證他們是帶著傷進來,活蹦亂跳的離開。”
有了佟老爺子這句話,熊飛和郭景珊就放心了。兩人回去後馬上安排警員,秘密將從撫順監獄裏營救出來的一幹人等,送到了永陵。
既然這些人是日本人的眼中釘,自然不能放在老城裏,如果日本人霸王硬上弓,非要進城搜查豈不前功盡棄。佟振天思慮再三,讓二子佟月將這些人安排到了九龍嶺一處山洞裏隱藏,並從沈陽請來名醫魏秉和為這些人治傷。
魏秉和與佟振天是世交,此人原籍康平,世代為醫中西貫通。其子魏國昌與佟家三子佟星,同期畢業於奉天講武堂,佟星在獨立第七旅王以哲部任參謀,魏國昌在東北軍二十五旅任醫官。
安排好張貫一等人後,陳靖亞和佟月返回老城佟府。
佟振天見這個青年儀表堂堂,雙目如電,眉宇間不時流露出英武之氣,非常喜歡,拉住他問長問短。
陳靖亞自得知冷豔秋失蹤,民生廠哈爾濱分廠陷入混亂後,那心思早就飛回哈爾濱了,哪有閑心在這裏與佟老爺子論家常。
佟振天看出陳靖亞有心事,便問道:
“陳賢侄是不是還有啥不放心的地方?”
陳靖亞知道自己失禮,忙收回心思對佟振天說道:
“在下自湯原出來已半月有餘,近日聽聞我廠技師冷豔秋失蹤。民生廠哈爾濱分廠初創,生產銷售一大攤子事無人打理,晚輩是在沒有心思滯留於此。”
佟振天說道:
“此去哈爾濱唯有到沈陽坐火車最快,可是賢侄捅了這麽大的一個簍子,恐怕那些滿鐵日警早已在哪裏張網以待了。”
陳靖亞說道:
“那就請佟老先生賜晚輩一匹馬,就是飛,晚輩也想馬上回到哈爾濱。”
陳靖亞執意返回哈爾濱,佟老爺子生怕路上出事。兩人正猶豫不決之際,客廳了門外突然進來一個漂亮女人,對佟振天和陳靖亞說道:
“想即刻返回哈爾濱不難,小女子這裏倒是有條妙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