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二十一章逼入絕境
二十一章逼入絕境
尤勝堂原是遼西巨匪杜立三的手下,杜立三被馮德霖做掉以後,他便拉著一幫兄弟上了老龍崗,幹起了打家劫舍的勾當。
那時節,長白山上林匪眾多,東北軍也經常派兵前來討伐。尤勝堂的綹子實力不大,目標也不太紮眼。又因此人與日本特務關係密切,每每遇上大的討伐作戰他便把隊伍拉到鴨綠江邊。等東北軍討伐結束後,再回老龍崗繼續為非作歹。
日本人強建了安奉鐵路後,這小子在日本人的保護下,總算過上一段安穩日子。可不久後,日本人讓他進攻撤至興京旺清門一帶的朝鮮獨立軍。這小子知道朝鮮獨立軍不好打,便從日本人給的軍火中拿出三四十條槍,用來收買海樂子,讓其與自己一起進攻朝鮮獨立軍梁瑞鳳部。可那個朱海樂得了尤勝堂的槍支軍火後,反而與黑白無常一道突襲了尤勝堂的老巢。
那一仗尤勝堂被打的元氣大傷,隻得隻身一人前往營口謀出路。在日本浪人根本豪的介紹下,結識了尚旭東。並在尚旭東的幫助下又拉起一支隊伍,在遼陽盤山一帶打家劫舍。有好幾次他想帶領隊伍重新打回老龍崗,可都被海樂子和無常隊打了出去。
此番接到尚旭東的飛鴿傳書後,他認為自己重返老龍崗的機會來了,便帶著十幾個精幹弟兄星夜趕往石棚山老寨。
尤勝堂到達老寨時尚旭東已經離開了,土肥原便拿出一半兵力,交由江田俊男統領,跟隨尤勝堂等人上山搜索無常隊的密營。
盡管尤勝堂在石棚山盤踞多年,但對方圓百裏的龍崗山也不敢說是了如指掌,若想要找到無常隊的密營還要費些周章。
搜索隊在山上搜索了一整天,在陳靖亞等人的襲擾下,非但沒有找到密營,反倒損失了十幾個士兵。
土肥原大怒,將尤勝堂怒斥了一頓,還親手槍殺了尤勝堂手下的一個弟兄。
第二日,尤勝堂建議改變策略,以一隊人馬結成圓陣,以密集火力壓製四周,逐步向山頂推進。另一隊由尤勝堂等人為先導,從側翼迂回前往石棚山主峰。
土肥原賢二認為可行,便命令川上精一率領步兵三小隊,機槍、迫擊炮各一隊,結成圓陣相互掩護,向山頂發起進攻。
在尤勝堂等人引領下江田討伐隊出發後不久,尤勝堂竟然發現有人故意留下的標記。於是決定順著標記,向一側的萬花山搜索前進。江田俊男一進大山便失去了方向感,也不辯不清東西南北,隻能跟著尤勝堂懵懵懂懂的向前行進。
萬花山正是無常隊隱藏非戰鬥人員的密營所在,有了沿路上的標記,尤勝堂很快便引著江田搜索隊找到了萬花山密營。
張永山和老魏身邊隻有十幾名戰鬥人員,麵對突然冒出的日軍拚死反擊。江田俊男在這五六天裏沒少挨打,正憋了一肚子火沒處撒。此番摸到了萬花山密營,可算找到撒氣的地方了,一上來就指揮八十餘名日軍全力進攻。
老魏是慣匪,見過大世麵。眼見著情勢對自己越來越不利,便對張永山說道:
“你是石棚山的客人,本不應該趟這攤渾水。你帶著人先撤,我帶幾個弟兄在這裏頂著。”
張永山說道:
“此事因我們而起,大家夥要死死在一起。”
老魏掏出一個小布包交給張永山說道:
“俺家在千金寨台山腳下,日本人占了俺家的地,燒了俺家房子,俺與日本人不共戴天。俺家裏還有老娘、媳婦和孩子,你如果能逃過此劫,拿著這裏麵的信物去俺家看一眼,給她們孤兒寡母留下幾個過命的錢,俺就知足了。”
言吧,揮起槍托將張永山打暈,大聲喊道:
“小尉遲、黑子、白條帶他們走,其餘的弟兄給我往死裏打。”
一個手持匣槍的大黑個走過來,背起張永山與另兩名手持老式步槍的青年,掩護著一大群非戰鬥成員,從密營的暗道鑽出,消失在了茂密的山林裏。
當尤勝堂和江田俊男衝進密營時,身負重傷的老魏還有一口氣。他艱難的挺了挺身子,認出了尤勝堂,噴出一口血沫罵道:
“狗日的,老子瞎了眼當年怎麽沒插了你?”
老魏原是尤勝堂的手下,後來在千金寨的家地被日本人給占了,老父親也被日本人投進滿鐵監獄折磨致死,他想拉隊伍報仇,可與日本人關係密切的尤勝堂卻不肯,因此他一怒之下拉著幾個弟兄投了無常隊。那一年他反水時滿可以殺了尤勝堂,可是他顧念舊情還是放了尤勝堂一條生路。
尤勝堂看看地上的老魏,嗬嗬一笑說道:
“這就是報應,當年你若不反水老子也不會輸的那麽慘,這次栽在老子手上了吧!給老子來幾句好聽的,老子可以把你放在身邊當條狗使喚。”
老魏將手摸向了身邊的匣槍,嘴裏罵道:
“狗日的老子跟你拚了。”
“八嘎!”
江田俊男的指揮刀揮過,老魏的人頭與身體分離,一腔熱血噴了尤勝堂一臉。
尤勝堂擦擦臉上的血跡,嘴裏嘟囔道:
“小日本子也太狠了,一個將死的人都不給留個全屍。媽的!”
江田俊男雖然不精通中文,但在滿鐵當了多年的警尉,中國人罵人的話還是能聽得懂的。
聽尤勝堂罵自己,手腕一翻,將帶血指揮刀搭在尤勝堂的脖頸上,問道:
“你在罵大日本皇軍?”
尤勝堂急忙指著老魏地屍首,解釋道:
“我在罵他,這個不知好歹的東西。”
江田俊男收起指揮刀,問尤勝堂:
“下一步咱們該怎麽辦?”
尤勝堂說道:
“按照我們的習慣,一般不會隻有一個密營,咱們再去找下一個。”
江田俊男拍拍尤勝堂的肩膀,對他說道:
“你的大日本皇軍的朋友,但記住下一次不能再罵大日本皇軍。如果再罵就死啦死滴,明白嗎?”
尤勝堂嚇得出了一頭冷汗,急忙點頭哈腰的回答:
“知道,知道。以後絕對不罵。”
密營位於百花山半山腰的一處溝壁上,密道是一條通往山腳的狹窄的山溝。山溝即窄又隱蔽,樹木叢生遮天蔽日,人員在裏麵行進極其困難。
小尉遲背著張永山,與黑子在前麵引路,白條拎著一隻奉造七九式步槍在後麵斷後。
張永山睜開眼睛,四周都是茂密的林木,他的手裏還緊緊握著老魏塞過來的布袋。
“放我下來!老魏呢?我們不能丟下一個兄弟。”
小尉遲背著張永山在如此崎嶇的道路上行進本已非常困難,張永山在背上這一撲棱,他腳下一滑,兩人同時摔到樹叢裏。
隊伍裏兩名健壯中年人急忙上前攙扶,張永山被一個人攙扶下站定身子後,見此人身穿囚服,便問道:
“你是從大獄裏逃出來的?”
此人答道:
“我叫張振祥,謝謝恩人的救命之恩。”
張永山從腰間掏出一枚手榴彈,遞到張振祥麵前問:
“會使這個嗎?”
張振祥接過,說道:
“俺以前參加過民團,學過。”
張永山命令他道:
“去隊尾,看見小鬼子就給我撩出去。”
張振祥揣起手榴彈走後,張永山問小尉遲:
“其他人撤出來沒有?”
經張永山這麽一問,小尉遲眼睛一紅,悲愴的說道:
“我們鑽進溝後不久,就聽不見密營那邊的槍聲了。估計,老魏和打阻擊的弟兄們都掛了。”
張永山性情寬厚,聽到此消息,心裏一陣酸痛,愧疚的對小尉遲說道:
“都是我們拖累了你們,如果我們不上山,小鬼子也不會來血洗山寨。”
小尉遲說道:
“小鬼子太壞,俺們就是要跟小鬼子鬥。你們不來他們也容不下我們,遲早有一天會來打山寨。”
張永山問:
“你叫什麽名字?”
小尉遲回答:
“俺叫尉遲堂,湖北人,早年在大冶礦做童工。後來實在挨不下去了,便闖了關東。因為我有些技術,會修機械設備,便在撫順煤礦做了技工。那年無常隊打煤礦倉庫,我們幾個殺死了日本把頭入了綹子。”
張永山點點頭說道:
“此戰過後,假若我們能活下來,隨我去湯原吧!哪裏沒有日本人,荒原千裏,土地肥沃,是個可以安生過日子的好地界。”
尉遲堂點點頭,環顧了四周一下說道:
“這裏雖然隱蔽,但老待在這裏也不安全。咱們還是趕快到石棚山頂,和安大哥他們會合得好!”
張永山點點頭,問:
“從這裏到哪裏有多遠?”
尉遲堂用手一指溝盡頭說道:
“不遠,出了隻要山溝,翻過三花嶺上了山便是。”
就在尤勝堂帶著江田討伐隊攻取百花嶺密營的同時,川上精一的鐵球陣也滾到了石棚山密營附近。陳靖亞、安德水、王玉成、聶天成、佟登科、許連科等人,雖然竭力阻止日軍討伐隊接近密營,但川上精一在吃了幾次虧後,就是不分兵追擊,但凡遇到襲擾一概用重火力壓製,在繼續向山頂衝擊。
時至中午,石棚山密營業已無險可守。安華山和陳靖亞商議,放棄石棚山密營,翻越三花嶺前往百花山密營,與張永山、老魏他們會合。
可當他們才將走到三花嶺時,便聽到百花山那邊傳來了激烈的槍炮聲,安華山和陳靖亞等人心裏一驚,不由得加快了步伐。
一行人進入三花嶺不久,便與張永山他們碰了個正著。
三花嶺是橫亙石棚山和百花山之間的一道大嶺,地勢平緩草深林密。安華山見兩處險要已經失守,心知他們滯留於三花嶺也很危險,便向陳靖亞提出要上白石砬子去找海樂子,重整兵馬奪回老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