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四章無常隊
第十四章無常隊
幾十人的隊伍行進到一道山口時，安華山停住了腳步，向四下觀望了起來。陳靖亞、孫繼武等人不知發生了什麽事，馬上警惕了起來，槍彈上膛，隨時準備開打。
不多時，隻聽得山林深處傳來一聲呼哨，兩側山崗上出現了二三十名手持槍械或大刀長矛的林匪。
打頭的一個黑衣青年問：
“是大哥嗎？”
安華山大叫道：
“知道是老子還不快滾下來？”
“大哥回來了！大哥回來了！”
山崗兩側傳來一陣歡呼，有那腿快的，撒開腳丫子飛奔回聚義廳報喜去了。
等黑衣漢子下了山崗，安華山將黑衣漢子拉到陳靖亞麵前，介紹道：
“這是西雙勝陳大瓢把子的公子陳靖亞，是他將我從小日本子的監獄裏撈出來的。”
黑衣漢子向陳靖亞抱拳行禮道：
“原來是恩人，快請上山，也好讓我們弟兄好好答謝眾英雄。”
安華山向陳靖亞介紹道：
“這是我的親弟弟安德水，俺們弟兄倆都是朝鮮人。十七歲參加朝鮮國兵，在圍剿朝鮮獨立軍的行動中隨部隊起義，加入到反抗小日本的行列裏。朝鮮獨立軍被打散後，殘部一部分撤往蘇俄境內，一部分就進了長白山深山區繼續和小鬼子鬥。俺們弟兄走到這裏拉起來了支隊伍，專門與小日本子對著幹。”
陳靖亞問道：
“你們有多少人馬？”
安華山說道：
“咱這山上共有八十一名弟兄，十二支短槍，三十七條快搶，兩挺機槍，一門手炮。不是咱說大話，在這方圓幾十裏的老龍崗上，就數咱這綹子實力最強。小鬼子東北軍都來征剿過，但都被咱弟兄給揍了回去。如今有眾英雄加入，不敢說是威震北邊道吧，橫行這長白山毫不誇張。”
陳靖亞一聽這話，連忙擺手，說道：
“俺們可不入綹子，隻是來叨擾幾日，等風聲一過我們立即下山前往湯原。”
安德水機警，馬上就從陳靖亞的話語裏聽出了一些端倪，上前打圓場道：
“恩人既然到了咱家門口，怎能讓你站在門前說話。走走先上山，大家都是兄弟，有話坐下來喝著酒吃著肉慢慢聊。”
安華山拉著陳靖亞，安德水拉著孫繼武才將要往山上走，陳靖亞似乎想起了什麽，扭頭對張永山說道：
“大哥抽幾個弟兄出五裏外放幾個哨。”
安華山說道：
“放什麽哨，到了老寨就等於回了家。這方圓百裏咱說了算，你還有啥擔心的？”
陳靖亞說道：
“此地離千金寨不遠，咱捅了鬼子一刀，也需防他們報複，還是小心一點好。”
安華山想想也對，對身邊一個小頭目說道：
“老德帶上你的人，以三人為一組，於五裏外放幾個哨。”
一名短衣襟小打扮，腿上裹著裹腿，看似木訥的中年男人，招呼起十幾個弟兄下山警戒去了。
按照尚旭東的計劃，滿鐵守備隊確實提前出動了。不但出動了，人數還不少，足足有一個中隊。迫擊炮、重機槍一應俱全。
日本滿鐵守備隊駐撫順的第二中隊中隊長川上精一，和日本警署兵事係課長江田俊男，率領兩百多日軍警。在撫順通往興京的大路上整整埋伏了一天，直至一輪明月升上梢頭，才意識自己上當了。
幸虧奉天特務機關長彌川次郎在行動之初，囑咐滿鐵警察署署長寺田良之助，將尚旭東控製了起來。
川上精一和江田俊男率部返回撫順後，立即提審了在哪裏靜候佳音的尚旭東。
窩了一肚子火的川上精一和江田俊男，一見尚旭東二話不說上去就是一頓胖揍。
尚旭東大呼冤枉。
川上精一和江田俊男輪番揍了尚旭東一通後，心中的火也消了一些，對尚旭東說道：
“都是你出的餿主意，現在反日分子沒抓到，連牢裏的三十多名犯人都不知了蹤影，你說該咋辦吧！”
被摔了十幾個大背跨，臉上身上全是傷的尚旭東坐在地上休息了一會，說道：
“你們放我出去，我有辦法找到他們的行蹤。”
江田俊男聞聽此言，大怒道：
“放你出去？你再跑了我們怎麽向上峰交代？”
尚旭東昂起臉看了看江田俊男，大聲吼道：
“我也是大日本帝國的武士，你怎麽就知道我會逃之夭夭？”
江田俊男和川上精一並不知道尚旭東的真是身份，隻認為尚旭東是關東軍豢養的一個馬匪頭子，現在聽尚旭東這麽一吼，兩人大吃一驚。
尚旭東站起身說道：
“我的真實身份是阪西公館安插在滿蒙馬賊裏的釘子。”
阪西公館作為日本侵華的急先鋒，在日本人中聲望很高。
江田俊男和川上精一在得知了尚旭東的真實身份後，急忙向其道歉。
尚旭東看著兩人說道：
“這一帶是長白山的餘脈，山林茂密、溝壑縱橫、地形極其複雜，別說是藏幾十個人，就是千軍萬馬也很難查找蹤跡。但我在滿蒙經營多年，自然有辦法找到他們。”
江田俊男和川上精一馬上說道：
“此次越獄事件影響極大，如果不將這些反日分子清除幹淨，大日本皇軍的顏麵何存？請前輩務必盡力。”
尚旭東接過江田俊男遞過來的煙卷，湊到火焰前點著了香煙，吸了一口說道：
“放心，不出三日必將讓你們見到準信。”
陳靖亞他們消失的無影無蹤，讓尚旭東在日軍奉天特務機關哪裏很難說話。出了滿鐵守備隊營地後，立即讓自己的親信老鷹，四處打探陳靖亞等人的下落。
這個綽號叫老鷹的東北漢子，是尚旭東手下的親信。本名叫王慶吉，是活動在圖們江邊的一個慣匪，據說此人能在深山密林裏健步如飛，又有疾步收飛刀的神技，因此落個林中老鷹的綽號。那年在駐朝鮮日軍的不斷圍剿下，朝鮮獨立軍殘部渡過鴨綠江，進入長白山深山區，與老鷹的綹子在王堂集發生了一場混戰。此戰老鷹的綹子基本被打垮，老鷹也身負重傷。在尚旭東的安排下，他被送到奉天城日本人開的醫院裏接受了治療，此後他便跟定了尚旭東走南闖北立下了赫赫戰功。
老鷹在長白山為匪多年，對長白山林匪如數家珍。不到兩天便打探到，以石棚山為立腳點的五常隊裏來了不少客人。
經過尚旭東的分析，認定陳靖亞等人必定上了石棚山。
接到尚旭東的報告後，江田俊男和川上精一馬上集結兵馬，兵發石棚山。當然，此次行動他們並沒有忘記帶上尚旭東和老鷹。
幸虧陳靖亞讓安華山在五裏外放了哨探，當大隊日軍警離老龍溝口還有不足五裏時，在老寨休整的安華山和陳靖亞便接到了山下的報訊。
聽說有兩三百鬼子前來討伐，白無常安華山和弟弟黑無常安德水、二掌櫃，坐地炮王玉成，忙對陳靖亞說道：
“小鬼子這次來勢不善，你們先撤到密營裏去躲躲，我帶弟兄們打他個落花流水。
張貫一聽安華山這麽說，便說道：
“既然鬼子以前攻打過山寨，必然對山寨的地形地勢有所了解。老寨雖然地勢險要，可若是一味固守，等同於被動挨打，反倒不如主動出擊的的好。”
安華山和陳靖亞聞聽此言，便問道：
“怎麽個主動出擊法？”
張貫一說道：
“來時我看老龍溝口的地形不錯，如若在此處布置一支伏兵，隻要火力兵器配置得當，待敵進半突然出擊，必然能取的奇效。”
安華山聞聽此言大喜，說道：
“你們在聚義廳稍安勿燥，待我布置兵馬打鬼子個措手不及。”
張貫一說道：
“但凡行軍作戰詳查地形甚為重要，我隻是在來時草草的看了一眼，至於如何布置還是大家一起去實地詳細勘察一番再做定論的好。”
陳靖亞擔心張貫一的身體，便說道：
“張先生受傷不輕，親自勘察地形能行嗎？”
張貫一笑道：
“陳兄弟的藥真是靈驗，僅吃了幾粒我就覺著精氣神也來了，出去透透氣想必也無妨。”
安華山讓手下的弟兄備了騾子，讓張貫一騎了，一行人前往兩裏地外的老龍溝口。
老龍溝口是進出十裏老龍崗的入口，地勢狹長，兩側石壁高聳，林木繁密。溝口有一塊巨石名喚三獸石，傳說是由山精變成。張貫一和安華山、陳靖亞在老龍溝口兩側仔細查看了一番後，張貫一指著狹長的老龍溝說道：
“你們看這條溝長近兩裏，寬不過三米，如在兩側布置數個速射火力點，多置手榴彈，便可將兩三百日軍警殲滅於溝底。”
陳靖亞對孫繼武說道：
“咱帶了四支花機關，一箱手榴彈，再加上無常隊的兩挺輕機槍，隻要彈藥充足一戰消滅百八十個鬼子沒有問題。”
安華山說道：
“這些年我們一直將日本人在撫順的礦警隊作為第一打擊對象，別的不敢說，開礦用的炸藥和礦警隊倉庫裏的槍彈，到是被我們倒騰來不少。”
孫繼武說道：
“我們的花機關用的是7.62毫米毛瑟手槍彈，每支槍配五百發能行嗎？”
安華山大嘴一咧，說道：
“沒問題。子彈有的是，別說五百發，一千發也有。”
張貫一說道：
“再給每支槍配兩到三名副射手，一定要保證戰鬥不停，射擊就不能停。既然炸藥充足，那就多準備一些炸藥包，要大個的，爭取一波打擊就撂倒一半鬼子。”
安華山聽了三人的部署，心中暗道：
“這次是遇上高人了，經這三個人這麽一布置，這場仗從哪裏開始，到哪裏結束，誰幹什麽，怎麽打，井井有條一目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