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章轉道石棚山
第十一章轉道石棚山
陳靖亞趕到頭道溝時，孫繼武和聶天成等七八個弟兄早已到了頭道溝。
眼瞅著與尚旭東約定的接人時間已到，陳靖亞和孫繼武、聶天成一道查看了附近的地形。
察看一番後，孫繼武說道：
“這個尚旭東是個人才，選的這地方不孬。你看此屯不大，隻有十幾戶人家，渾河支流小柴河從溝頭流過，兩邊山巒環繞林木茂密。在此交接既不能引起敵人注意，又能及時轉移。”
陳靖亞從口袋裏掏出一張軍用地圖，找到自己所在的位置，看了一會問：
“咱們離老龍崗有多遠？”
孫繼武答：
“往東大約四五十裏吧！哪裏我去過，有煙筒山、石棚山、四花頂子三座大山，山高林密、溝壑縱橫、地勢複雜。如果沒有老山林帶路，進去後根本找不著北。”
陳靖亞說道：
“我們對那個尚旭東了解不多，如果他與日本有關聯，一旦引誘日軍追過來，單憑一條小柴河根本擋不住他們，如果事情突發變故可遁入老龍崗暫碧。”
孫繼武雖然隻是李杜的警衛連連長，可也是參加過蘇聯十月革命，在虎饒密地區搞過橙色革命的百戰老將，拍拍挎在肩頭上的奉造花機關說道：
“咱手裏還有這家夥，還怕他小鬼子來追？”
陳靖亞說道：
“不能大意，千金寨是滿鐵的重要礦區，不但在哪裏駐有重兵，在撫順周圍及安奉鐵路沿線，也駐有大量部隊。他們都裝備了電報機和鐵甲車，一旦被他們粘上很快便會被大量湧來的日軍警包了餃子。”
孫繼武見陳靖亞頗有些擔心，便對陳靖亞說道：
“我看那個尚旭東是個人物，況且是葛老先生身邊的人，應該不會出問題吧？”
陳靖亞心存疑慮，也不和孫繼武爭論。抬頭盯著小柴河岸邊的一塊高地看了一會，扭頭問聶天成：
“四哥那個位置怎麽樣？”
聶天成順著陳靖亞的手指望過去，說道：
“不錯，樹木繁盛，往那上麵一貓，小柴河兩岸的人很難發現。且地勢較高視野開闊，一杆槍就能控製半拉河麵。”
陳靖亞問：
“要不要給你配個助手？”
聶天成嗬嗬一笑，說道：
“你把你四哥當少爺了，打個仗還配個端茶倒水伺候的。”
言畢，背起水連珠步槍，爬上樹木茂密的山丘隱藏了起來。
孫繼武戰鬥經驗豐富，見陳靖亞在哪裏設一個狙擊點，明顯是衝著從撫順方向來的尚旭東一方去的，奇怪的問道：
“難道你信不過葛老先生？”
陳靖亞答：
“小心無大錯，總歸還是處處留一手好。”
經過大半天的詳細勘察，陳靖亞和孫繼武確定了部署方案：孫繼武帶兩名戰士，帶一支長槍兩隻衝鋒槍隱蔽在河岸邊上的灌木叢中，負責警戒。張永山帶其餘隊員準備兩掛大車，隱藏在附近的一片小樹林裏準備接人。聶天成潛伏在河岸邊的一個製高點上，隨時準備應付突發情況。陳靖亞站在河岸上，手持電筒與尚旭東他們接頭。
夜十時，尚旭東帶著一票人如約趕到。陳靖亞用手電照著腕上的手表，看了看時間，比約定的最後期限整整早了一刻鍾。
兩邊用手電對上訊號後，小日向白郎帶著三四名弟兄，保護著一幫衣衫襤褸的人過了河。將人交給陳靖亞後說道：
“時間緊迫，鬼子軍警反撲的太厲害，我也沒來得及問那個叫張貫一。大概輕點了一下，大牢裏總共有三十七名犯人，我把他們全帶來了。其中有四五個受刑太重行動困難，如果你們覺著不方便帶走，就由我來安排他們疏散。”
陳靖亞說道：
“我們準備了大車，隻要抓緊時間到天明就能進入安全地帶，還是我們帶他們走吧！”
這時，距離小柴河五六裏的地方響起了密集的槍聲，陳靖亞一驚。小日向白郎說道：
“不妨事，那是我留在後麵的掃尾兄弟與追來的鬼子接上火了。你們快走吧，穿過這片密林便是通往柳河的大路。我帶弟兄擋他們一下，為你們爭取一些時間。”
陳靖亞看了看一身硝煙的尚旭東問：
“你的弟兄傷亡大不大？”
尚旭東一笑說道：
“這種差事，弟兄們不知道幹了多少回，早就駕輕就熟了。傷亡不大，隻有幾個掛花的，沒什麽大礙！行了，你們快走吧！往後的路隻能靠你們自己了。”
陳靖亞見張永山他們已經將被營救人員安頓妥當，便對尚旭東一抱拳道了一聲：
“謝師兄，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咱師兄弟還有會麵時。”
便與張永山他們一起，向密林深處走去。
約麽走出了三四裏地，孫繼武和聶天成才追了上來。
陳靖亞問：
“後麵有情況嗎？”
孫繼武說道：
“槍響了一陣就稀了，估計尚旭東他們已經撤離了。這季節正是林木繁盛時，隻要進了林子就是他們的天下，別說是鬼子就是東北軍警也害怕吃虧不敢輕易去追。”
陳靖亞看了看這支混雜的隊伍，他帶來的那十四個人都是穿山越嶺的高手，在這種荊棘叢生的密林裏上行走，依然能做到健步如飛。可從日滿鐵撫順監獄裏救出的那三十七個人就不行了。他們都受過刑，即便是有幾個傷勢較輕的，也因身體羸弱根本走不了太遠的路。
五十多人的隊伍在密林裏又繼續行進了穿行了兩個時辰，孫繼武見此時天已破曉，身後已聽不到任何異常響動，想必不會發生什麽險情，便對陳靖亞說道：
“應該安全了，休息一會吧！”
陳靖亞點點頭，讓張永山和聶天成警戒，並讓大家原地休息。
顯然，這三十七名剛從魔窟裏死裏逃生的人，至今還沒弄清發生了什麽狀況。紛紛聚在一起竊竊私語，討論著這一夜所發生的一切。陳靖亞走近他們輕聲問道：
“那個是張貫一先生？”
連問了幾聲，沒有人搭茬。陳靖亞心中一沉，意識到其中可能出了紕漏。就在這時一個健壯的漢子甕聲甕氣的答道：
“大車上傷的最重的那個就是。”
陳靖亞急忙走到大車前，問道：
“哪個是張貫一張先生，我是受朋友之托特地來救你的。”
連問數聲，一個身長八尺的大個，艱難的抬起頭，用微弱的聲音回答道：
“我是張貫一，請問英雄是哪路好漢？”
陳靖亞說道：
“我乃湯原陳靖亞，受奉天講武堂葉開教官委托，特來營救張先生。”
張貫一點點頭，說道：
“謝陳義士搭救。”
陳靖亞見張貫一傷勢很重，便從懷中掏出兩個小瓷藥瓶，從一個藥瓶裏倒出一粒丸藥，用水給張貫一服下，又從另一個藥瓶裏倒出些許紅藥，用用酒拌勻給敷在了傷口上。
這藥是陳子鄂請依蘭城裏的名醫特製的，其中用了大量長白山上盛產的珍稀藥材，對於紅傷治療效果極佳。
由於藥丸裏用了老山參，張貫一在服了藥丸後不久精神就恢複了不是少。問陳靖亞道：
“你要帶我們到哪裏去？”
陳靖亞說道：
“去湯原，先讓大家把傷養好。”
張貫一搖搖頭分析道：
“此次劫獄事件對日本人打擊極大，他們必定以此為借口壓迫東北軍警沿路設點盤查。這裏離湯原太遠，我們這些人目標太大，一路上怎麽能東北軍警的盤查？”
陳靖亞說道：
“我們可先到柳河在哪裏落落腳，其餘事再作商議。”
這時在張貫一身旁的年輕人突然說話了：
“俺不去柳河。俺在石棚山上還有幾十個弟兄，大家如果信得過俺，可以到哪裏去休息幾日？”
陳靖亞在奉天精武堂讀書時，聽說過撫順老龍崗上有支無常隊，專們與日本滿鐵守備隊過不去。今個聽安華山一報號馬上問道：
“你是無常隊的？”
安華山點點頭，說道：
“這一帶的人都叫俺白無常。”
就在大家為是去柳河還是上石棚山爭論不休時，擔任警戒任務的聶天成突然跑來說道：
“不好了，離我們兩裏地的地方出現了大批日軍警。”
陳靖亞一驚，心道：
“這些鬼子怎麽會知道我們的去向，難道不成是恰巧碰到了？”
隨即急忙對安華山說道：
“帶我們去你的密營。”
安華山與張永山在前麵前行，孫繼武率領隊員居中照顧傷員，陳靖亞與聶天成在後警戒，離開大路，鑽進密林，沿著崎嶇難行的山路，向深山區走去。
隊伍進入深山區後，行進就更加困難了。陳靖亞等十四名貫走山路的隊員尚且氣喘籲籲，那些才將逃出牢籠的人行動就更加困難了。
大車這種陡峭的山路上根本無法通行，早已經丟棄在了路邊。隻留下了四五匹騾馬，由人牽著馱載著傷員艱難的在濕滑的道路上前行。
“我不走了，這哪裏是人走的路。”
一名個子不高身材單薄，滿臉汙垢，衣衫破爛的半大小子突然走出隊列，坐在路邊上石頭上耍起了賴皮。
陳靖亞急忙跑到半大小子跟前，問道：
“怎麽不走了？”
半大小子抬起臉，一道滲人的傷疤映入了陳靖亞的眼簾。
“這哪是人走的路，羊走著都費勁。還有這麽多小蟲子，咬的人癢死了。”
陳靖亞說道：
“大家虎口脫生不容易，將就一下再走不多遠就可以休息了。”
半大小子蠻橫的說道：
“我在大牢裏呆的舒舒服服，你們幹嘛將我弄出來。”
陳靖亞被這小子的蠻橫給徹底激怒了，怒聲吼道：
“你叫什麽名字，老子費心巴力的撈你出來，你怎麽能這麽沒良心？”
半大小子毫不示弱，用倔強的眼神盯著憤怒的陳靖亞，說道：
“老子坐不更名行不改姓，大家夥都叫我小子。你以為小鬼子的大牢能關得住我，要不是老子見哪裏有吃有喝懶得動彈，還用你去撈，早就遠走高飛了。今個我要到奉天城吃香的喝辣的，你管的找嗎？”
半大小子沒口必稱老子，可將陳靖亞給氣壞了。
這時旁邊有知道此人底細的勸解道：
“這小子是個小偷，夜入日本人的普濟大藥堂行竊被抓的。陳英雄跟這麽一個小毛賊生啥氣，他不走就讓鬼子捉去，扒皮抽筋不賴咱，那是他的命。”
半大小子一聽，笑道：
“老子想走就走，想留就留，任小鬼子有天大本事，豈能奈何我。”
言必，飛身越上一塊巨石，再一縱身已經不見了蹤影。
安華山欲飛身去追，被陳靖亞攔住。
安華山道：
“這小子若是鬼子派來的奸細，暴露了咱們的行蹤咋辦？”
陳靖亞搖搖手道：
“我看不至於，都是受苦之人，還是由他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