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打破圍堵
第四章 打破圍堵
很快，冷豔秋的真實身份便得到了確認，同時庫爾涅佐夫也得到了蘇聯共產國際關於支持東北反帝運動的指示。
民生廠關於購進哈爾濱機車總廠的洽談也重新恢複。
洽談的地點從庫爾涅佐夫的辦公室，轉移到了中東路哈爾濱機車總長俱樂部。桌麵上除了雙方攜帶的文件外，還多了咖啡和水果。
“民生廠以承租的方式進入哈爾濱機車總廠，這哪行？中國人在自己的土地上建造的工廠裏搞生產，還要付租金給你們這些老毛子，不成了天大的笑話？”
洽談一進入正題，便被陳靖亞地怒火推進了僵局。
冷豔秋迅速用俄語對庫爾涅佐夫說道：
“我們以承租的方式進駐哈爾濱機車總廠是傷害中國民眾感情的，有沒有其它可以合作的方式。”
庫爾涅佐夫看看憤怒的陳靖亞，又看了看冷豔美麗的冷豔秋，搖搖頭，用俄語說道：
“沒有辦法，這是蘇聯方麵能給東北反帝運動的最大支持。況且我們出的租金又不高，每月隻有一萬奉洋。”
冷豔秋搖一搖頭，庫爾涅佐夫沉思了一會又說道：
“在不影響哈爾濱機車總廠正常生產的情況下，哈爾濱機車總廠內閑置機械設備你們可以用，中俄技工都可以為你們的生產工作，但你們必須付相應的報酬，以及組建有共產黨員領導的工會組織。”
冷豔秋點點頭，剛要答複。在一旁的陳靖亞問：
“那個老毛子在說啥？”
冷豔秋知道陳靖亞不懂俄語，委婉的一笑說道：
“我們不是為中東路機車總廠的廠房付租金，付的是租用機械設備的費用，條件是必須在不影響維修中東鐵路機車維修的情況下。同時蘇方還會為我們提供技術和技工，但我們也要為此付出響應的報酬。”
陳靖亞一聽，說道：
“機車總廠的機械設備，本來就是人家的，咱要用理應付租金。至於工人報酬嘛！用工哪有不付工資的。這個老毛子還算講點道理！”
聽陳靖亞這麽一說，冷豔秋說道：
“就是呀！有什麽事好好談嘛,根本用不著發那麽大的火。”
陳靖亞知道冷豔秋是在責怪自己剛才的衝動，臉一紅，低下頭說道：
“俺大小就隨俺爹打打殺殺慣了，根本沒談過生意，請冷姐多多包涵。”
冷豔秋轉頭用俄語繼續跟庫爾涅佐夫說道：
“機車總廠的工會組織不能公開。領導人員就由我黨在蘇聯學習的骨幹中挑選，以聘用的方式進入民生廠。再者我們東北反帝大同盟和滿洲省委，為了擴大我黨在東北地區的影響，正在籌備南滿鐵路大罷工，希望蘇聯方麵給予支持。”
庫爾涅佐夫問道：
“冷小姐所說的支持是指哪方麵？”
冷豔秋說道：
“此次罷工不光涉及到南滿鐵路工人，也有為滿鐵株式會社工作的兩萬五千多名中國礦工。您知道，日本人在東北不光有2400名武裝到牙齒的鐵路警察，還有總兵力相當於一個關東軍步兵旅團的獨立守備隊。為了防止日本人對我罷工工人進行屠殺，我們將組建工人自衛隊。因此我們需要蘇聯方麵為我們提供相應的槍支彈藥，以武裝保衛這次大罷工。”
蘇聯人非常清楚，日本人不光貪戀東北豐富的礦產資源，對地域廣闊的西伯利亞和那裏豐富的礦藏，更是念念不忘。早在紅色蘇聯誕生之初，他們便以救援捷克軍隊為借口。先後分九次將十一個師團主力派往蘇聯境內作戰，曆時七年之久，兵力最多時竟然達到了7.3萬。可是此時的蘇聯剛剛掃清了國內反動勢力，正在集中力量發展生產，大搞基礎建設，根本不想與任何一個國家發生戰爭。如果為東北的工人運動提供武器，必然會引起日本關東軍的報複。因此庫爾涅佐夫在思索了一會後，向冷豔秋建議道：
“民生廠原本就是奉天兵工廠的一部分，其技工大多都精通槍械彈藥的製造。我們可以為你們提供幾名技術人員和材料，由你們自行製造所需的槍械彈藥豈不更好？”
冷豔秋知道蘇方此時無意與關東軍為敵，便同意了庫爾涅佐夫的建議。
中東路哈爾濱機車總廠，本來就是東北數一數二的現代化工廠，技師和技工的技能也非常嫻熟。因此民生廠的哈爾濱分廠的建設和機械設備搬遷工作，進行的非常順利。僅僅兩個月的時間，占據哈爾濱機車總廠四個分廠的民生廠哈爾濱分廠便宣告投產。
由於哈爾濱分廠時，在冷豔秋和陳皋的建議下，采用了當前流水作業方式。這種當前歐洲最快捷的生產方式，使得哈爾濱分廠一經投產，日產量便超過了總廠。
哈爾濱分廠的順利投產，不但解決了外購零部件的供應問題，也徹底打破了日本人的封鎖。使得民生廠的銷量大增，讓日本滿鐵株式會社會長山本條太郎，幹著急也沒有辦法。
民生廠哈爾濱分廠的成功，讓陳靖亞在民生廠的地位迅速上升。在李宜春的舉薦下，當上了民生機械廠哈爾濱分廠的廠長。
陳靖亞當上了這個廠長之後，發展實業拯救國家的想法越來越強烈。整日價忙碌於車間，辦公室之間，早就將組織滿鐵大罷工的事情拋到腦後了。但是冷豔秋等人可沒閑著，通過中共地下黨滿洲特委，調派得力人員，深入到長春、四平、開原、昌圖、鐵嶺、沈陽、遼陽、鞍山、海城、大石橋、蓋州、營口、瓦房店、金州、大連、旅順等南滿鐵路各站點及滿鐵控製下的礦場，暗中動員十餘萬滿鐵鐵路工人舉行大罷工。
東北靠近蘇聯是中共地下黨活動較早的地區，可在以張作霖為首的東北軍閥政府及日本滿鐵特務機關的長期鎮壓下，東北地下黨遭到了嚴重的破壞。到此時中共地下黨及其外圍組織，反帝大同盟的成員隻有千餘人，力量還非常薄弱。
對於此次大罷工運動，中共地下黨最高層給予了高度重視。不但從上海中央黨訓班調來了曾領導大連福紡紗廠大罷工的唐宏景，及領導過確山暴動、創建鄂豫皖蘇區及紅軍的主要領導人之一楊靖宇調至東北，組織領導南滿鐵路大罷工。還指令中共北方局黨委，將20餘名北平香山慈幼院畢業生，派往東北各高校任教，擴大黨組織在各高校裏的影響。
經過兩個月的緊密籌備，繼東北人民一·一九反日運動之後，又一場以哈爾濱為中心，一直到延伸到沈陽、大連的反日狂潮迅速席卷了東北三省。十餘萬東三省各高校學生、反日民眾高舉“打倒日本帝國主義”“取消日本對中國不平等條約”“滿鐵日本憲警、關東軍滾出東北去”的口號，包圍了日本領事館及滿鐵所屬的各工礦鐵路。
麵對聲勢浩大的民眾大罷工，日本滿鐵株式會社的憲警，及關東軍慌作一團。
“叮鈴鈴”滿鐵株式會社總裁辦公桌上的電話，再次急促的響了起來。還置身於皇姑屯事件裏脫身不得的山本條太郎，心驚膽戰的拿起電話，
“莫西西！什麽？罷工的撫順煤礦中國工人組成了工人自衛隊，公然持槍和我礦警隊對抗，並發生了槍戰。八嘎！我立即與關東軍軍部聯係，調獨立守備隊前去剿滅。”
山本條太郎口下電話，剛要撥關東軍軍部的電話。滿鐵警務大隊大隊長小野久造走了過來，報告道：
“東北軍很生硬的拒絕了我們關於維護南滿鐵路治安，保護日本僑民及滿鐵利益的要求。”
山本條太郎無可奈何的搖搖頭說道：
“皇姑屯事件讓我們和東北軍的關係降到了冰點，到這時候他們袖手旁觀是意料中的事。”
小野久造說道：
“此次中國民眾的反日示威運動的規模，比去年的五路反日運動規模還大。能在中國鼓動這麽多民眾，參與到反日運動中去的組織除了共產黨外，再也沒有任何政黨和組織具有如此大的能量。”
山本條太郎聽了小野久造的分析，掐著頭皮想了半天說道：
“擁有豐富資源的滿洲，不但給帝國國內的生產提供巨大幫助，而且還可以使滿洲的特殊產業貢獻於日本的國家經濟。滿鐵就是掌握這一帝國經濟支柱的大手，如果這支大手被斬斷，帝國也將失去產業立國的根基。直接要通外相荒木君的電話，我要直接和他通電話，讓其通過向國民政府施壓，迫使東北軍政府出動軍警，鎮壓此次反日運動。”
張學良對這次南滿鐵路大罷工是知情的。因此他出於暗中保護縱容此次反日運動，在大罷工開始的前兩天，就帶上葉弼亮和王卓然去了上海，與美國斯通公司洽談引進汽車、拖拉機生產技術去了。當然他臨走時並沒有忘記叮囑遼寧警察署署長黃顯聲，駐沈陽的獨立第七旅旅長王以哲，遼寧省省長臧式毅，暗中保護此次東北民眾反日運動。
佇立於黃浦江邊上的華懋酒店，是國際金融大亨維克多·沙遜爵士出資建造的一座高77層的超豪華酒店。張學良之所以將與美國公司的會談選在這個地方，一則這家新建的酒店夠豪華，足以彰顯“東北王”的身份，二則這裏位於公共租借邊緣，並不在日本特務機關勢力管控範圍內。
美國並非不想將其經濟觸角伸到遠東，隻不過哪裏是日本和蘇聯交鋒之地，無論哪一方都不容許歐美國家再插一腿進來。自從張作霖被日本的逼迫下，不得不做出了向歐美靠近的決定後，美國人終於看到了將自己的經濟觸角，伸向地域廣闊、資源富足的契機。隻可惜張作霖剛萌生了這種想法，引進歐美資本的行動還未成形，便被日本人用三包黃色炸藥送上了西天。此次張學良讓葉弼亮、王卓然遠赴歐美，尋求合作無疑讓美國資本家們重新燃起了進軍遠東的希望。
一個急於為滯壓的資本開疆擴土，一個急於引進西方雄厚的資金技術，開啟富強東北之門，會談自然進行的非常融洽。談判間隙，張學良的秘書高崇民深色緊張的來到張學良身邊，俯身在張學良耳邊說道：
“蔣委員長將電話打到了這裏了。”
張學良聽後一驚，對美方代歉意的一笑，用英語說道：
“斯迪貝克先生，實在抱歉！我有個很重要的電話要聽，你們先休息一下，我很快就回來。”
尾隨張學良來到休息室的高崇民，輕聲提醒張學良道：
“好像是東北那邊鬧大了，日本人找了委員長。”
張學良聽後一驚，問道：
“有多大？”
高崇民說道：
“根據今天早上接到的通報，老虎台日本礦警隊開了槍，打死打傷了六十餘名遊行示威的礦工。撫順礦工糾察隊奮起反抗，攻擊了老虎台日本礦警隊警察所。”
張學良聽後低聲罵了句：
“驢操的小鬼子！在中國大地上太猖狂了，不拾掇他們一下，他們不知道東北爺們都是有血性的漢子。”
“喂！是委員長嗎？我是張漢卿（張學良字漢卿）。”
張學良剛拿起電話，說了一句，電話裏便傳來了蔣介石的咆哮聲。
“你怎麽回事？東北赤禍橫行，共匪明目張膽的在街頭蠱惑人心，發表赤色言論。你的三十萬東北軍都到哪裏去了，東北十七萬警察都是幹什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