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九章 這是對他最狠的懲罰
霍北丞心尖一彈，雖然確定容渝沒撒謊，卻仍是不敢置信，冷眸凝住他，每個字冒著寒氣：“為什麽，為什麽會無端端失憶？”
“我當時的驚異和不敢相信，並不比你少。不過醫生說了，小莞不是第一次失憶，小時候可能罹患過嚴重的急性腦膜炎，導致記憶缺失，一直都沒有好轉，這次早產大出血可能損傷神經，再次造成二度失憶，所以才會又有部分失憶。”
霍北丞容顏蒼白。怒氣驟然消散。隻餘下一股涼感在胸腔縈繞。
所以，她第二次失去的部分記憶，正好有自己？
她記得容渝，甚至連嶽子謙那個混賬未婚夫也記得，卻唯獨——
忘記了自己？
為什麽。為什麽她獨獨忘記自己？
是真的恨自己到這個地步了麽？
容渝盯著霍北丞複雜的神色，聲音在繼續：
“我知道，隻有離開你，小莞才能真的過上新生活。所以，我帶著她出了國，請莫首相把寶寶還給你。這本應該是個很好的解決辦法，你得到了你的骨血，而小莞，也有了自己的新生。隻是沒想到，這次回國，小莞再次和你牽扯到了一起。”
霍北丞一把揪起容渝的衣領，這一次，一拳頭重重落在了他臉上：“去你媽的解決辦法！你這是自私，是奸詐，是趁人之危！你他媽問過她真心願意出國嗎，願意和親骨肉分開嗎？“
一記拳打得容渝倒退幾步，後背撞到牆壁上，喉結甕哼一聲，可見出手人力道之大！
安豪驚呼一聲，衝過去幾步扶住容渝，容渝卻支起身體，擺了擺手，示意沒什麽，眼眸深處劃過一絲涼意，抬手擦去嘴角的血跡，幽幽看向霍北丞：“你還有臉說我。你又能好到哪裏去？是誰在小莞忍受先兆性流產時，在外麵陪另一個女人？是誰害得小莞失血早產？又是誰故意耍手段利用我的客戶，把我調離京城去美國，讓我離開小莞？自私，奸詐？嗬嗬，你霍北丞認第二，誰敢認第一？”
霍北丞臉肌顫抖了一下，旋即又舉起拳頭準備衝過去！
這下，不攔不行了，憑兩人對對方的怒氣，再打下去，躺在醫院裏的恐怕就不止蘇莞一個人了！高寒朝安豪對看一眼，一個拉霍北丞，一個拉容渝：
“算了，這是醫院，蘇小姐還在裏麵躺著呢，您兩位大爺是想把蘇小姐吵醒嗎……”
拚命攔阻加上苦苦勸說，總算將兩人拉了回去。
兩人各自揀了張長椅，相隔幾米遠，氣喘籲籲地坐下來，好歹克製了翻江倒海的怒火，冷靜下來。
高寒去護士站找護士要了藥棉和醫用酒精給三爺擦了一下嘴邊的傷口。
容渝也整理好了臉上的拳傷，看向霍北丞：“不管怎麽樣，現在你知道了，小莞不認你和孩子，是因為失憶了。就算你把她逼死，她也不可能認識你，記起和你的事，所以，我懇請你，如果，你對她還有一絲憐憫，請你以後不要再騷擾她。你逼問她，纏著她，隻會讓她痛苦。”
氣氛冷寂了數秒。沒人說話。
高寒心裏咯噔了一下，不自禁望向霍北丞，
他靜默無聲，眉眸壓抑著隱忍的複雜。
這是第二次看到三爺臉上出現在這種表情。
第一次，是三年前洛山療養院的那個夜晚，三爺得知蘇小姐丟下剛生下的小少爺和容渝離開的時候，也是這樣哀莫大於心死的表情。
沒料到三年後再次見麵，竟發生這種事……
蘇小姐竟不記得與三爺的那段過往，甚至不記得自己為三爺生過孩子。
終於，霍北丞慢慢站起來，朝病房走去。
容渝見他還是要進病房，一皺眉，刷的也站起來，嗬住：
“為什麽我說了這麽多你還是聽不進去？！我再說一次，現在的她，根本不記得你！說白了，她是個病人，病人！你明白嗎？她看見你，知道認識你，知道和你有什麽，卻又想不起來，會很痛苦！請你不要再見她，讓她清靜一點，可以嗎？”
高寒倒吸口涼氣，就在以為容渝又會挨上一拳的時候，正提心吊膽準備隨時勸架，卻見霍北丞出乎意料，竟沒有打架的意思，隻腳步一止，回頭看一眼容渝，聲音淡得幾乎沒有起伏，帶著不易察覺的疲憊：
“我隻看一眼。”
說著，走到病房門口，推開門，走了進去。
容渝眸色一動，從沒看過霍北丞如此虛弱的背影，知道他既然這麽說，應該不會食言，站在原地，沒有多攔了。
病房內，霍北丞站在床邊，看著仍在睡眠中的蘇莞。
她臉蛋雖然還有些蒼白，但看上去十分平靜， 燒已經退下了，呼吸勻速，寧謐，卷長的睫毛耷下，落在眼瞼上，像兩排濃密的小扇子，花瓣似的唇珠輕聳，在呼吸中翕動著。
看上去，就跟三年前一模一樣，仿佛醒過來就能對著他笑，對著他嗔。
哪裏像是失憶了？
而且，還偏偏隻忘了他……
總以為她演技太逼真，可以裝作完全不認識自己，原來不是裝。是真的。
而他，卻一直在逼她說認識自己，昨晚，更控製不住……那樣對她。
一個‘陌生人’對她做出那種事，她應該怕死了吧？估計殺了他的心都有。難怪要去報警。
可他卻還以為她在演戲。
難怪，三年前秦慕白將華輝影視明星合同作為禮物，半賣半送給帝豪的事兒，她應該也知道。
照理說，知道華輝是霍家的，為了避免與自己碰麵，她不會進來。
可她來華輝工作，卻似乎並不知情。
他還以為她一時不記得華輝是霍家的產業，誰知道，她是真的‘不記得’了。
三年前所有關於他的一切，都埋葬在了她腦海深處。
這簡直是對他人世間最狠的懲罰。
霍北丞走過去，彎下腰，手滑下去，本想撫摸一下她的額頭，看看燒熱退了沒，伸到一半，卻又一滯，最終，收了回來。
潛意識裏怕吵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