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章 邊境風雲（26）
下午兩點，淩斯栩帶著好幾個道上的老大回到吳家。
他們無視客廳沙發上的楚楚兮，直接在餐桌上開始賭博。
隻見淩斯栩嘴角叼著煙，雙腳微微傾斜的擱在餐桌上，一臉不屑的搓著手裏的紙牌。他學著賭神的樣子，卻沒有賭神的全神貫注，他是那樣無所謂的表情，似乎是無謂輸贏，或者是胸有成竹？
從進門後他沒看過她一眼！
楚楚兮知道他是不屑，或者不恥再搭理她了。但她感受不到的是，他在墮落裏放縱著，去掩飾絕望的靈魂和破碎的心……
整個一樓被這幫人吞雲吐霧弄得烏煙瘴氣，楚楚兮不想再呆在這裏，盡管她一天沒吃東西肚子很餓，想去廚房自己弄點吃的，但餐廳被他們霸占著，整個一樓已經是他們的賭場，她隻有撤離。
她不看他，艱難的扶著家具想上樓去。
這時，一個中年男人的聲音響起：
“吳老大，她腿怎麽了？”
“沒事，甭理她！”淩斯栩滿不在乎的口吻。
“這樣不好吧？畢竟她是吳教授的女人。”另一個中年男人的聲音。
“嗬，是哈！你看我都忘了，她還是我小媽呢！”某男的聲音，嘲諷的語氣。
隨即便是一夥人的嘲笑聲。
“得嘞！老頭子不在家，就讓我這個做兒子的幫幫小媽哈！”某男大聲譏諷道。
“對對對，去抱抱她哈！”
“你爸爸眼光不錯啊，這女人正點！”
“吳老大，你們這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別瞎照顧哈！”
“要是讓吳教授知道你小子在床上照顧小媽，嗬嗬，吃不了兜著走哦！”
……
滿屋盡是汙言穢語，楚楚兮隻能默默忍受，全當做沒聽見。
“說的什麽話？有老皇帝在，好事輪得到老子嗎？”淩斯栩話裏的嘲諷楚楚兮知道，但卻怎麽也沒想到他是在布局。
她聽到他的聲音越來越近，知道他向她走來。
“嗬嗬，遲早的事！”一個中年男人陰聲道。
“老皇帝駕崩了，天下不就是太子爺的嗎？”又一個陰不陰陽不陽的聲音。
……
這時，他已走到她身邊，盡管她不看他，但知道他在冷眼嘲諷的盯著她，因為他走近時她全身冷得發抖。
“小媽，就讓兒子盡盡孝道？”他哼一聲冷笑後，對她嘲諷道。
她低頭沉默不理他，隻顧自己艱難向前走。
“喂，給個機會嘛！”他在她身後厚顏無恥說道。
那幫人的汙言穢語又開始了……
“哈哈，吳老大，你這小媽害臊了哦！”
“喂，吳太太，你是怕老皇帝呢？還是小皇帝啊？”
“老皇帝和小皇帝的功夫，哪個更厲害啊？哈哈哈……”
“這還用問嗎？肯定是我們吳老大厲害，吳教授老咯！”
……
他們的話越來越汙穢，楚楚兮低著頭，眼淚瞬間流出來。
“行了！”某男一聲嗬斥，“都給老子閉嘴！老子可是清清白白的，你們一個個他娘的休想給老子潑髒水！”
楚楚兮冷笑沒說話，現在的淩斯栩不僅無恥，還虛偽。
“不過嘛，照顧小媽這種事，還是不能含糊滴！”某男將語氣緩下來嘲諷道，引起眾人一陣淫笑。
說著徑直走到她身後，一把將她公主式抱起來，不容許她拒絕，而此刻她已無力拒絕。
他色眯眯盯著懷裏的她，一步一步，很慢、很慢的上著樓梯。
“太子爺，你這眼神不對哦！”
“哈哈，太子爺要搞事了！”
“太子爺你忙你的，這幾把牌讓小虎子代你打。”
“吳老大別急著下來哈，這種該享受的事啊，急不得！”
……
淩斯栩一直陰笑，色眯眯盯著她，楚楚兮知道他在嘲諷。隻是不確定他是在嘲諷誰？她？還是他自己？或者是吳爾？
兩人已經走到二樓走廊上，一個陰沉的中年男人聲音讓她驚恐。
“太子爺，為了江山美人，該心狠時不能手軟啊！”
此話一出，屋內沉默。
楚楚兮看到樓下眾人的眼睛，齊刷刷看向樓上的淩斯栩。
她明白這句話的弦外之音，這夥人在鼓動淩斯栩殺了吳爾，鼓動太子發起政變，弑殺皇帝。
淩斯栩也停住了腳步，楚楚兮驚恐看向他，可他卻低著眼簾沉默著。
“太子爺，天下遲早是你的，有些事宜早不宜遲啊！”那中年男人繼續勸道。
很長時間的沉默，淩斯栩一直低著眼簾。
見他沒接話似乎在猶豫，那夥人又開始加料了……
“代價肯定是有的，但是請吳老大放心，在座的幾位兄弟和你一起承擔！”
“現在可是最好時機，境外做掉，神不知鬼不覺啊！”
“太子爺，想想事成之後，懷裏的美人就徹底是你的了！”
“……”
楚楚兮驚恐萬分盯著淩斯栩。
“不，不要……不要！”她小心翼翼的悄聲對他說道。
沉默一陣後，他沒說話也沒回頭看樓下那幫人，徑直將她抱進房間。將她放在輪椅上後，他沉默轉身準備離去，被她拉住。
“別！求你了，別聽他們的！”她雙手拉住他的胳膊，乞求道。
“……”他呆呆看著她，沉默。
“他……他是無辜的！”楚楚兮委屈的熱淚又一次湧出來。
淩斯栩嘴角一絲絕望的嘲諷，慢慢俯下身來，逼近她的臉，陰聲道：
“沒錯！他叫吳辜，可我……叫吳恥！哼！”
說完憤怒推開她，轉身出門下樓了。
那天後，淩斯栩一連幾天沒回吳家。
而楚楚兮一個人呆在空蕩蕩的別墅裏，每時每刻都是煎熬，擔心、恐懼。
她害怕他真的聽信那幫人的讒言，真去殺了吳爾……
但同時她也安慰著自己，有周師師在，吳爾應該不會有事，周師師應該舍不得殺死吳爾吧？
可死人渣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他一旦做了決定，誰也攔不住啊！
本來那天她想等那幫人走後，好好跟淩斯栩談談，告訴他自己和吳爾的實情，向他申明自己跟吳爾沒有男女感情、沒有性，她隻當吳爾是自己爸爸而已。
可淩斯栩和那幫人出門後再也沒回來，這幾天楚楚兮焦心至極。她想去城裏找他，可無奈腿不方便；打了N次張三的電話，一直接不通。
最關鍵是她眼皮子一直跳，總感覺出大事了！
那一刻她真害怕吳爾回不來了，卻絲毫沒想過可能是淩斯栩回不來了。
——
這天是1月18日，農曆小年。
空蕩蕩的吳家別墅，仍舊隻有楚楚兮一人，佩佩走了，吳爾還沒回，而淩斯栩……
幾天前楚楚兮就將傭人們放了假，包括保鏢。她不需要他們的保護，如果誰想殺了她那就殺吧，活在人間都是苦……
她的腿好得差不多了，一瘸一拐的能自己行走。
晚上她做了一大桌團年飯，可沒人跟她團圓，她孤零零坐在桌子邊喝酒流淚，自己做的美食自己卻沒胃口去吃。
那一刻她想很多人了：沈亦臻、坤坤、麥子、耗子、路言、Amy，甚至包括小凱、葉知秋、餘嫋嫋。
可她知道自己最想的是他，她的影子愛人，墮落的愛人，已經墮入無恥沼澤裏的愛人……
他最後那句話一直在她耳邊響著：“他叫吳辜，而我叫吳恥！”
那段時間她隻能看到吳爾的無辜、淩斯栩的無恥，卻絲毫沒發現“吳辜”其實一點也不無辜，而“吳恥”卻默默忍受著被誤解，尤其是被她誤解。
外麵的煙花聲絲毫沒讓她感覺有新年的氛圍，死一般沉寂的房子裏毫無生機，她覺得自己就像個幽靈。
那一刻，她恐懼死亡了……
於是，她默默走到鋼琴邊，打開琴蓋，想給陰冷的房子來點聲音，唯有這樣她才不會恐懼死亡。
突然想起第一次見麵時，吳爾給她自彈自唱的那首《G小調Adagio》，雖然他填的歌詞她隻聽過一遍，但已經深深記在心裏，不是為吳爾，而是為她的影子愛人。
她剛準備憑記憶彈唱這首曲子，這時手機響了……
是她期待的電話，張三給她回電了！！
張三告訴她，這幾天警隊有大案子，一直在忙。
原來，在淩斯栩的配合下，H城緝毒大隊一連破獲了三個毒品交易大案，搗毀了六個地下製毒工場，而被抓獲的三名江湖大佬就是那天吳家賭桌上的其中三人。
“那淩斯栩呢？他在哪？他沒事吧？”楚楚兮很緊張的問道。
“他要躲一陣子，不過你別太擔心。盡管道上的人可能懷疑他了，但沒有直接證據，而且現在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吳爾的兒子，礙於吳爾的麵子，別人不敢輕易動他！”張三道。
“那……吳爾呢？他沒事吧？”楚楚兮又問。
“淩斯栩說吳爾在緬甸，這幾次交易他沒參與，所以這幾個案子跟他無關。”張三道。
其實楚楚兮最想問：吳爾現在還活著嗎？淩斯栩沒殺了他吧？
卻也知道這不能問張三，這裏麵的荒誕劇，張三可能沒看過劇本。
掛斷張三電話後，她心裏有一絲欣慰，原來她的影子愛人不無恥，盡管在愛情上、婚姻上他背叛了她，盡管他一口一個“幹媽、小媽”，盡管他兩次潛入她的房間折磨羞辱她，盡管……
但至少他有信念在！他的無間道在繼續進行……
或許這就是他的苦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