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澤沃山
連峰去天不盈尺,枯鬆倒掛倚絕壁。
飛湍瀑流爭喧豗,砯崖轉石萬壑雷。
澤沃山雖然險峻雄奇,但是真正聞名三界的卻是它直衝雲霄的山巔。
準確來說,是山巔遺留下來唯一的一處神跡之地,燁華池。
燁華池誕生在神界消失的那一年,真神隕落留下的神器,都被盡數封在了這塚裏。
燁華池自出現以來,除了三界僅存的三位神君,再也沒人進去過。
聽聞三萬年前,有位即將突破化境的上仙,抵著山巔的神威千辛萬苦爬了上去,結果隻是挨著燁華池前題字的巨碑站了站,還沒來得及伸手去感應巨碑上流淌的金色靈力,就被一道無形的威壓給彈下了山。
自此摔得仙根盡毀,神識破碎。
打那以後,仙家眾眾都掂清了自己的道骨幾斤幾兩,膽大在是包天,也沒有不長眼的敢去一觀燁華池。
因此,長久以來,澤沃山其實並未設界,受得山巔上的燁華池庇佑,上古神祇留下的靈氣十分濃鬱。
時至今日,澤沃山中出沒著無數神秘精魅,生長著奇花異草。
隻是,誰也不曾想到,從神界消失至今,幾近六萬年的歲月。
這裏,居然會孕育出了一隻神獸。
天帝此番也隻是圍繞著山體布下了聚靈的防護陣法,本意也隻是為了將澤沃山的靈力聚攏成一線,方便裏麵的神獸盡快化形。
借由昨日壽宴上三界達成的同仇敵愾,經由昨夜擬定好的誅魔協議,今日一大早,無論仙妖都是摩拳擦掌,迫不及待的好整以暇。
巳時三刻,天帝終於現身,當著芸芸眾生的麵,先將醜話說在了前頭。
神獸最後的歸屬全憑各自本事,一旦認主絕不可再行搶奪之舉,各門各派也將在澤沃山就地解散,回到屬地準備出發東隴淵的安排事宜。
半個月後,相聚東隴淵,合力誅魔。
這番話,諸位掌門早已經在昨夜商議之後,回去複述給了門下弟子。
是以,天帝的再而重複強調,使得眾人越發急不可待,好在他一番長篇大論之後也不再拖延,當下兌現承諾帶領著三界眾生前往澤沃山。
仙家眾眾化為無數流光,如飛星般尾隨其後,妖界眾眾也馭使著靈器法寶乘風而追,隻見天空劃過瑞氣千條,場麵堪稱蔚為大觀。
軒轅雖是仙門之首,此刻卻綴在了隊列的末端。
即便仙家眾眾最開始還生了些相讓的心,可眼見著妖族一個個躋身去了前麵,也不由都各自提了速。
夏初看著伴在身側的諸位師兄,羞恥的認知到自己是個累贅,唉聲歎了口氣,第八次進言道:“上神,你帶著師兄他們先行過去吧。就我這點修為,去了也是白搭。”
誠然夏初說的是大實話,可諸位師兄弟還是齊齊搖了搖頭。
夏初朝著他的背影又喚了一聲:“上神……”
炅霏上神雖然還是維持著禦風的姿勢,但是好歹回頭看了她一眼:“他們進去的在早也是無用。”
夏初雖然知道這是他的安慰之言,但是上神既已開口,又豈能相駁,隻好繼續煎熬著內心,盡量將速度提到極限。
澤沃山雖說不遠,但當夏初他們趕到的時候,也已經日薄西山。
天帝施下的聚靈陣法早已撤去,炅霏上神雖然走在前麵,門下弟子實則也無需他帶路,隻要順著上山的腳印,也就知道大體的路徑。
雖說山體陡峭險峻,但是夏初修為不濟,體術卻極好,在攀登這一方麵,壓根不會遜於其他師兄。
沒多大一會,就已經來到了人山人海的外圍。
‘砰砰砰……’
還沒等他們找個人詢問眼下是何狀況,就聽到了連番巨響,夏初正是抻長了脖子之際,就見天帝和胤奎神君不知何時來到了他們一行人的麵前。
原本注意力都集在裏麵的軒轅弟子,瞬間筆直了身形,朝著兩位神君齊齊見了一禮。
胤奎神君朝著他們微微頷首,天帝對著他們揚手一揮,眾人便被一股力道托著升向了山體半空。
從上而下看去,隻見人山人海包圍著中間一方長約十裏的圓陣,圓陣之外崩塌了無數碎石林木,此時的周邊還有著被攙扶起來的人。
看來剛剛的聲響,正是那些試圖破開這法陣才被彈落在地。
大師兄重印在炅霏上神身側,低聲問道:“這山內還有法陣?”
他這一言,可謂問出了餘下弟子心中的好奇。
澤沃山一直以來都是不設陣法的,唯一被天帝設的聚靈陣也已撤去,怎麽會又出現一個陣法。
“原本是沒有的。”
天帝神色複雜的看著中心的圓陣,萬戈門的弟子澤宇率先感知到了神獸所在之地,眾人追隨著他腳步趕來之時,從地底突然拔出數道林木,直接將最為靠前的幾家門派弟子纏繞,一甩而出。
夏初聞言萬戈在其內,慌忙四下查看,若是梓穆今日隨了萬戈的門列,也在此行當中,他本就負傷的身軀,哪裏還遭得住再一次承傷。
她目光打量了一圈,最後看見了他和慕白兩人立在遠處的一棵樹冠上,心下一鬆的同時,目光又在慕白的身上流連了幾分。
可惜他們兩是相向的姿勢,還在麵對麵交談著什麽,夏初隻能看到一襲白衣落雪,烏發潑墨的背影,目光在那背影上輾轉的時候,正好看到了梓穆也望過來的目光。
梓穆朝著她遠遠的一頷首,夏初彎唇朝他笑了笑,有些促狹的將臉轉了回來,就瞧見天帝正在給胤奎神君使著眼色。
胤奎神君瞥了天帝一眼,蹙了眉頭,朝著炅霏上神開口道:“你試著感應這道陣法。”
炅霏上神緩慢闔上眼簾,一點橙光從他眉心溢出。
幾位師兄在後麵排排站著有些麵麵相覷,看胤奎神君和天帝這鄭而重之的神色,這個圓陣看似大有來頭,剛出世的神獸斷然不可能給自己施下如此大陣。
而三界眾人如今齊聚在這裏,也不可能是他們當中的任何一位。
那麽——又能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