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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同一批人

  她生於這片土地,幼年受盡苦難,被主子救起。


  做不到叛國,所以她被潛無說動,斟酌許久,答應了他的提議。


  做不到叛主,所以她猶豫良久,終究什麽也沒告訴沈雲歸。


  下不了決定,猶豫不決,兩方都不想放棄,兩方都無法權衡,所以兜兜轉轉,她依然叛了國,依然叛了主。


  秦硯之冷眼看著她因毒發而痛苦地靠著樹倒下,七竅流血,痛苦掙紮,視線從她腰間的上曲令牌上劃過,提劍轉身。


  “你們死在這裏,才是髒了我大蔚的土地。”


  思及上次護國寺的事情,秦硯之蹲下身子,隨意查看了兩具屍體,果不其然在兩人的耳後看見了個“安”字。


  略一思索,秦硯之陸陸續續翻看了其餘幾具屍體,得到相同的答案,起身離了這座瞞是血腥味的院子。


  沈雲歸捂著簡單處理過的傷口被沈風還抱回府時,已經是身心俱疲,甫一沾上熟悉的枕頭,腦袋一歪,便昏昏沉沉地睡過去。


  再次醒來時,已經是隔日清晨。


  活生生被餓醒的。


  身上變得幹淨清爽,衣裳應該已經被人換過,腹部的傷口,也被人重新處理過,如今已經不大感覺到疼,屋子裏靜悄悄的,燃著她熟悉的香。


  一覺醒來,給她一股恍若隔世的感覺。


  沈雲歸茫然睜眼,盯著床幔出神。


  直至溫熱的手掌撫上她的麵頰,沈雲歸意識回籠,看向坐在床邊的女子。


  下一刻,沈雲歸嘴角狠狠一癟,掙紮著委委屈屈地撲進對方的懷抱:“嗚嗚嗚……阿娘。”


  平宜公主連忙小心翼翼地抱住她,一邊拍著她的背輕柔安慰,一邊心驚膽戰地叮囑:“慢點,慢點,莫要再扯到傷口。”


  沈雲歸聽不進去,一把鼻涕一把淚抹在平宜公主身上:“嗚嗚嗚……他們把我關在屋子裏,不給我吃的,不給我喝的,還嫌我話多,嗚嗚嗚……我好餓啊,好想吃錦味居的烤鴨,百香糕,想吃廚房李婆婆做的菊花豆腐,糖醋魚,還想吃冰糖葫蘆。”


  平宜公主耐心聽她講完,等她抬頭,拿手帕細細拭去了她臉上的淚水:“好,阿娘這就讓胡嬤嬤去通知廚房做,再讓迎秋帶人去買。你先喝點粥墊墊肚子,好不好?”


  沈雲歸的情緒來的快去的也快,一通發泄之後,待在她懷裏磨蹭了一會兒,聳了聳鼻子:“好。”


  平宜公主笑了笑,轉頭讓人去廚房將溫著的粥端進來,又心疼地摸了摸沈雲歸的腦袋:“這次嚇壞了吧,風還把你抱回來的時候,可把我和你爹嚇壞了。”


  他們固然做過最壞的打算,但昨晚守在存墨院看著沈風還抱著渾身是血的沈雲歸回來時仍不免心驚膽戰,慌亂不已。


  沈雲歸自出生起,便被庇護在他們的羽翼之下,十幾年來一直順風順水,在護國寺遇刺之前,她遇見的最大的煩心事也不過是杜獻和她二姐姐之間情愛糾葛。


  這種看著她一天天在自己膝下平安長大,逐漸成長為一名亭亭玉立的大姑娘的安寧日子,在這幾個月之內突然就被打破。


  平宜公主抱著女兒的肩膀,想起昨日她昏昏沉沉之際,仍抱著肚子喊疼的模樣,鼻尖驀然泛起酸意。


  沈雲歸身子動了動,察覺到母親情緒的變化,伸手回抱住平宜公主,笑道:“阿娘你別擔心,其實我傷得也不重,傷口也不深,養幾日便又活蹦亂跳了。”


  這倒不是她為了寬慰平宜公主而亂說的。


  索巡刺來的那一劍,雖然用了十足十的力道,但她前麵還有個潛無擋著,長劍直接刺穿他的胸膛,但千鈞一發之際,他用手握住劍身,緩解了索巡不少的力道,是以劍鋒雖刺進她的身體,卻不見得有多深。


  隻是將她疼得差點在地上打滾罷了,比上次在護國寺被劃傷的那一刀還疼。


  不過說歸說,現在要她下床活蹦亂跳她也是不敢的。


  抿了抿唇,沈雲歸從平宜公主的懷裏出來,看了眼她仍止不住心疼的臉色,及時岔開話:“對了阿娘,你們昨日有沒有看見一枚玉佩啊?”


  平宜公主順著她的話想了想:“刻著雲紋的那個?我叫盼春收著了,做什麽用的?”


  “給秦硯之的。”沈雲歸道,“今日不是他的生辰嘛。”


  ·

  徐年最近並不好過。


  因為和沈雲歸的事被人傳出去,現在人人見了他都是一副揶揄打趣的模樣,連前幾日他向皇上匯報事情時都被問了幾句沈雲歸的事情,更有甚者,在見到他和秦硯之走在一起時,明晃晃地露出一副看戲的表情來。


  他們不敢當著沈雲歸或是秦硯之的麵傳這對青梅竹馬的事,但見了他卻不一樣,一個二個的,見著他平日裏笑嘻嘻的好說話,在秦硯之看不見的角落裏,對著他擠眉弄眼。


  如此一來,以沈雲歸的性子,指不定又要避著他走了。


  他還沒怎麽見到沈雲歸,卻突然聽說她因為落水受傷了。


  雖然沈家將這件事壓了下來,對外宣稱是沈雲歸落水受傷,但他是誰啊?


  他可是皇帝親自指定的真門主事。


  第二日有關上曲探子的案子一來,他就知道了整件事的經過。


  免不了一陣心驚肉跳。


  他也說不出自己如今對沈雲歸是種什麽樣的情感,明明每次接觸,他都十分明確的知道自己是為了接近她才編織出這麽多情情愛愛的句子來,但每次與沈雲歸接觸,他都免不了被她吸引一點,再吸引一點。


  她是與他阿姐完全不同的女子,恣意瀟灑,明媚如燦陽,隨性而為,身上並沒有像困住他阿姐那樣的束縛。


  徐家養不出像她一般的女子,也隻有沈家這樣的家族能養出這樣的姑娘。


  聽至秦硯之說到幾名探子耳後皆有個“安”字時,他執筆的手頓時頓住。


  “你的意思是——”他驚愕出聲,頓了頓,收斂了表情,才繼續道,“上次在護國寺的也是這批人?”


  不可能。


  他在心底否認,他比在場所有人都清楚,上次護國寺的刺殺是誰的手筆,這次與上曲探子有關的,絕不可能是上次那批人。


  秦硯之以為他隻是因為上次護國寺的事才露出這樣的表情,點頭道:“是,他們的目的是歸闕圖,上次在護國寺,估計也是為了徐將軍和定國公手裏的歸闕圖。”


  也算是解釋了上次為什麽口口聲聲說著隻殺徐家子,結果連沈雲歸也不放過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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