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到底意難平

  “還不快點兒？中午又不想吃飯了是吧？手腳那麽粗笨，果真是下賤坯子！”幾個嬤嬤手叉著腰在浣衣局中走來走去，訓斥著浣洗衣物的小宮女們。


  玦秋扶著葭澍進了浣衣局，一個嬤嬤轉過頭來，滿臉的凶神惡煞：“被貶到這兒來給主子洗衣裳，還帶個侍婢來作威作福的，莫非是顯擺你從前的身份麽？”


  “姑姑您誤會了，我家小姐腿上有傷，所以我才扶著她來。”玦秋急忙解釋。


  另一個嬤嬤走上前來拉了葭澍一把，將她拖到大水池邊，拿過玦秋手中的衣服扔進水池：“皇後娘娘吩咐了，她的這件衣裳要用開水洗，那邊有個爐子，你自己燒水去吧。”


  葭澍原本離燒水的爐子比較近，而那個嬤嬤把她拽到水池邊，又要她過去燒水，擺明了是要刁難她。


  玦秋朝爐子走了兩步：“奴婢來吧。”


  那嬤嬤踹了她一腳，將她推出了浣衣局：“是誰被罰來洗衣服的？”


  玦秋無奈地回頭看了葭澍一眼，葭澍搖搖頭示意玦秋不要再與她們起衝突，玦秋隻得離去。


  葭澍一瘸一拐地走到爐子邊上，在裏頭添了柴火開始燒水，水剛剛冒泡，一個嬤嬤突然走了過來，打開水壺，將手中端著的水倒了進去，剩下的水一股腦澆在葭澍身上。


  “好蠢笨的東西！這水壺不裝滿就燒水，你是想躲懶不成？還是你實在養尊處優慣了，連這一壺水都提不動嗎？”那嬤嬤罵夠了，轉身坐在椅子上嗑著瓜子，“還不趕緊燒水！”


  葭澍明知無法反抗，隻有生生承受：“奴婢知錯了。”


  葭澍燒好了水，提著水壺走向水池，將那水全部倒在皇後的衣服上，剛要往裏頭加些涼水，兩個嬤嬤走了過來，冷笑著站在葭澍身邊：“皇後的旨意，你聽不懂嗎？皇後說了，要滾燙的水洗才行！”


  她們說著就要把葭澍的手往還在冒白氣的水裏按，葭澍掙紮著反抗：“放開我！放開我！”


  兩個嬤嬤長得五大三粗，葭澍哪裏是她們的對手，葭澍腦子裏閃過一絲念頭，要用武功將這兩個嬤嬤狠狠收拾一頓，可是，皇上走之前跟她說過，要她暫且忍耐。


  就這麽一走神間，兩個嬤嬤將她的雙手按進了水中，葭澍的手一陣劇痛，皮肉被燙得沒了知覺，葭澍實在忍耐不住，慘叫著掙脫了她們的手，趴在地上哭著看著自己滿是水泡麵目全非的雙手，痛得臉色慘白，尖叫著哭泣。淚水模糊間，她心底的怨恨幾乎無法克製住，狠狠咬著嘴唇，嘴唇被咬破流出了血她也渾然不覺。


  周圍所有宮女都愣愣地看著這一幕，沒有一個人敢吱聲，一個嬤嬤瞪圓了眼睛怒喝：“還不幹活！都等著落得跟她一樣的下場嗎？”


  宮女們嚇得連呼吸都不敢太大聲，各自忙活自己的任務，幾個宮女端著水盆從葭澍身邊經過，無人多看她一眼。


  靠近正午，日頭漸漸毒了起來，幾個看守的嬤嬤嫌熱，紛紛進了裏屋避暑。


  一個小宮女偷偷湊到葭澍身邊來：“這個給你。”


  嬤嬤們沒有再讓葭澍洗衣服，隻把她扔在牆邊，似乎任由她自生自滅似的，反正皇後也沒真想讓葭澍來洗衣服。


  葭澍睜開了眼睛，看著眼前這個宮女，她手上拿著一個小瓷瓶，正伸著手在自己麵前。


  “你……”葭澍不敢接過。


  那宮女抓過她的手腕，打開瓷瓶，將裏頭的藥粉倒在葭澍的手上：“這是我隨身帶著的燙傷藥粉，你先用一些，如果以後你還留在浣衣局，我再去太醫院要。”


  “謝謝……”葭澍心頭一暖，聲音略微哽咽，“謝謝你。”


  “不用謝。”那宮女為她上好了藥，抬頭微笑，“我叫詩詩，那些個嬤嬤若是再為難你，你且忍著，我一定會盡量相助的。”


  葭澍用袖子擦了擦眼淚：“你為何要幫我？”


  “因為我剛到這裏的時候，境遇跟你差不多。”詩詩歎了口氣，“那時候……”


  門吱呀一聲開了，詩詩連忙跑回自己的洗衣池邊，偷眼打量著這邊。


  嬤嬤們走向葭澍，看著她的狼狽模樣很是得意：“這可真是此一時彼一時了，當初那麽得寵的歆妃娘娘，從來不把我們這些下人當人看。娘娘可還記得，當初我們浣衣局給你洗一件木蘭青雙繡緞裳，你是如何刁難我們的？來來回回給你洗了不下十次！寒冬臘月的，我們幾個手都凍爛了，才幫你把衣裳洗滿意了！”


  另一個嬤嬤一腳踩在葭澍的腿上：“不過，這人在做天在看，如今你也算是得到教訓了，怎麽樣，這滋味可好受嗎？”


  葭澍頭靠在牆壁上，咬著牙抵禦心中濃濃的不甘和屈辱。早晚，她早晚要叫這些人付出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