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隻有花難護

  “皇額娘，明日皇上要出宮巡訪。”皇後取下護甲，為太後按摩著雙腿，試探著開口。


  太後看了她一眼:“你想說什麽？”


  皇後微微一笑:“太子也要隨皇上一同出宮曆練。”


  太後深深皺眉:“哀家明白你的意思，左丘葭澍的事，哀家不會放任不管的。”


  “臣妾自然相信皇額娘會向著臣妾的，隻是，左丘葭澍在皇額娘宮中，有皇額娘的福澤庇佑，想必會平安無事吧。”皇後眼波流轉，道。


  太後撐著額角，喚湯姑姑近前：“哀家頭痛得很，太醫之前告訴哀家，要哀家精心調養。”


  湯姑姑略一思索便明白了：“含壽宮中伺候的人太多了，奴婢自會遣散一部分小宮女，以便太後靜養。”


  皇後笑道：“如此有利於皇額娘的身子，臣妾便安心了。”


  太後拈了一塊茶食刀切放入口中細細咀嚼，深深看了葭澍一眼:“明日皇上要出宮巡訪，太子也會一同前往，所以你不必再去太子宮伺候了。”


  葭澍為太後蓖頭的手頓了頓:“那，太後娘娘的意思是……”


  太後笑了笑:“你就來哀家宮中伺候吧。”


  入了夜，葭澍在庭院中陪著太子溫書，卻心不在焉地思索著太後今日所說的話，心下漸漸蔓生一絲寒意。


  皇上輕輕將撒花煙羅衫披在葭澍肩上：“明日朕要帶著太子出宮巡訪，原本打算帶著你，可是皇額娘說你機靈，她甚是喜歡，想要你去她身邊伺候，朕隻得答應了，隻是，皇後她不喜歡你，朕實在擔心你的安危。”


  葭澍垂眸，瞥見太子的書上寫著：“自古功業有再舉，何不隱忍過烏江。”


  葭澍笑了笑，指著那句詩問道：“太子可知，這是什麽意思？”


  太子偏著頭想了想：“應該是說，遇事要忍耐，不可急於一時吧。”


  葭澍抬起頭看向皇上：“連一個七歲的孩子都明白的道理，奴婢怎麽不懂呢？”


  皇上神色微微動容：“朕知道，你是最懂事的，若是皇後難為你，你就先忍著，朕回來給你做主。”


  次日清晨，皇上的車架漸漸消失在皇後的視野中，皇後轉過身來，目光掃過前來送行的幾位新晉妃嬪，忽而輕笑出聲:“皇上走的時候顯然是悶悶不樂的，可見你我姐妹還不足以讓皇上歡心呢。”


  媛良娣明白皇後話裏意思，偏過頭去冷哼了一聲。


  睦貴人出聲問道:“那何人才能討皇上歡心呢？”


  睦貴人的年紀是一眾妃嬪中最小的，還保留著少女的心性，穿著一身粉紅色宮裙，邊邊角角上繡著一些水藍色邊紋小碎花。烏黑的頭發被挽成一個小巧的寶月髻，上麵插著一支碧玉芙蓉簪，一縷青絲微垂，不失少女的嫵媚嬌柔。水潤瑩剔的標準鵝蛋臉，顰顰的娥眉中萬千的柔情徘徊其中，大大的眼睛水靈靈的，還有著幾分未脫髓的清純天真。


  皇後瞅著她，微微眯了眯雙眼:“自己琢磨去吧。”


  媛良娣跟在皇後身後道:“娘娘，如今皇上已經出宮巡訪了，難不成娘娘還要由著左丘氏胡來嗎？”


  “本宮暫時動不了她，不過倒是可以趁此機會給她個下馬威，也好叫她長長記性。”皇後陰惻惻地看著不遠處的一座南屏珠橋，那橋連接著沁心湖和欣若亭，兩邊由玉石雕琢而成，典雅華麗。


  皇後目光鋒利，從媛良娣臉上劃過:“媛良娣一會兒過橋可要小心些，那橋窄，若是掉了下去可怎麽好？”


  皇後兀自轉身離開，媛良娣緩步走到橋上，長長的護甲在欄杆上輕輕敲著。


  葭澍自皇上離宮後，一直居住在太後的含壽宮，太後表麵上是為她好，可葭澍心下卻覺得太後此舉另有一番深意。


  “行了，別扇了。”太後伸手擋了擋葭澍的扇子，“哀家口中發苦，你去禦膳房給哀家拿些杏仁佛手過來。”


  “是。”葭澍答了一聲，放下扇子出了含壽宮。


  含壽宮到禦膳房有兩條路可走，葭澍擇了一條近路行走，走到一半，卻見前頭的雲悅亭內坐著某位不認識的妃嬪。葭澍害怕會招惹上第二個媛良娣，便轉身準備換另一條僻靜些的路走。


  亭中的睦貴人看到了葭澍，問道:“那就是媛良娣姐姐要對付的人嗎？”


  媛良娣此前特意讓睦貴人坐在雲悅亭等待葭澍，將她逼到另一條路上。


  侍女檸畫點頭道:“媛良娣說那人是個蒙麵女子，想來應該就是她了。”


  睦貴人抿唇思忖了一會兒，起身向葭澍走去。


  葭澍拐了個彎，眼前映入了南屏珠橋，她忽聽身後傳來女子的聲音:“別再往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