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神女無夢

  “月瞳，我這次進宮，能不能活著出來還是個未知數。皇後太厲害了，如果我折在她的手上，我的額娘就托付給你了，看在我們相識一場的份上，請你代替我照顧好她。”葭澍臨走前，與月瞳告別。


  月瞳眼中盡是氤氳的霧氣:“我如今後悔了，我本不該慫恿你回宮的。”


  葭澍微微一笑:“還不都是我自己的決定嗎。”


  月瞳想了想，從櫃子裏取出一個包袱，拿出了一個匣子，打開來一看，裏頭是些金銀首飾，翡翠珍珠應有盡有。


  月瞳將匣子遞給葭澍:“這些是我以前做慎貴妃的時候最喜愛的一些首飾，你拿著，以後在皇宮裏用錢的地方很多，它們也許能幫上你的大忙。”


  葭澍知道推辭無用，便接下了匣子:“月瞳，謝謝你。”


  “小姐請先在此等候，皇上很快就來與小姐相見。”徐公公滿麵堆笑地對葭澍說道。


  葭澍坐在窗邊，笑靨溫潤:“玦秋，你來幫我把釵環都解下吧。”


  玦秋依言將葭澍發上為數不多的釵環全部解下，道:“小姐，您真要委身於皇上嗎？這後宮實在是危險重重，奴婢實在害怕重蹈之前的覆轍。”


  葭澍輕輕撫了撫垂下的三千青絲，端詳著鏡中的自己，沉默良久開口:“我從前那樣張狂，無非是儀仗自己的容貌和家世罷了。而現在，雖然我阿瑪倒了，但是這張臉還是我最大的保障。玦秋，我真的不想辜負了自己。”


  “皇上應該就快來了，奴婢先告退了。”


  玦秋退下後，葭澍獨自坐在鏡前用額娘給她的茉莉花水蓖頭，不一會兒，發絲上便沾染上了茉莉花的芳香，讓人聞之欲醉。


  皇上緩步進來，見到這景象，不免感歎道:“小蠻自倚腰支嫋，照鏡梳頭曉月前。詩裏描寫的這幅畫麵，朕今日總算得以一見。”


  葭澍放下篦子道:“奴婢身上能夠吸引皇上的，想來也就隻有容貌吧？”


  皇上走到了葭澍身後，攜了一縷青絲在手:“幾分容貌，幾分性情。”


  “性情？”葭澍眉目如畫，淡淡淺笑，“不知是哪種性情？”


  “你啊，與一般的後宮女子不同，朕總是覺得你身上有一種獨特的野性，冷豔之下隱藏著嫵媚。”皇上拿過篦子輕輕替葭澍蓖頭，“你可知你昨日一段劍舞，一曲菱歌，有多麽勾人心魄？”


  葭澍巧笑倩兮，燦若春華，皎如秋月:“奴婢一直以為皇上是全心全意對待皇後娘娘的。”


  皇上的手頓了頓，複又笑道:“朕把實話告訴你吧。朕其實並不愛皇後，朕之所以這樣是因為朕明白，隻有她能幫助朕得到皇位。”


  葭澍抬眼從鏡中看著皇上:“那皇上對奴婢呢？奴婢害怕最後會落得囚禁冷宮的下場。”


  “你和皇後不一樣，你沒有她那樣的利用價值，所以朕看上的是你這個人。”皇上似乎怕她不相信似的，又問了一句，“你能理解朕嗎？”


  葭澍鳳仙蔻丹的甲在將發絲挽了個蘭花複又挑起，鳳眼微抬，絲絲縷縷淌出淡淡嫵媚:“也許能吧。皇上真的不介意奴婢從前的身份？”


  “朕不在乎那些過去，朕隻要你的未來完完全全屬於朕。”皇上堅定地答道。


  葭澍低頭淺笑:“皇上倒慣會哄女人開心。隻是……奴婢還是要請皇上遵守諾言，那四個條件仍然存在。”


  皇上點點頭:“你放心，朕斷不會食言。以後你就住在太子宮吧，溪兒喜歡你，你平時就陪他玩玩。至於皇後，她不會有傷害你的機會。”


  “小太子很是可愛，奴婢也挺喜歡他的。奴婢聽說太子還有個姐姐，奴婢倒不曾見過。”


  皇上道:“阮兒已經十歲了，她是固倫公主，有自己的封地，平日居住在自己的封地裏，昨日回來參加了溪兒的生辰筵席。”


  葭澍想了想，笑道:“皇上準備何時選秀，為皇家開枝散葉啊？”


  “朕更希望你能為朕開枝散葉。”皇上低聲道。


  葭澍索性道:“既然皇上剛才跟奴婢說了實話，那奴婢也告訴皇上一句實話。其實奴婢是刻意接近皇上的，那劍舞也是胡大人特意為奴婢安排的。可是奴婢現在還不想卷入後宮紛爭，對皇上也沒有情意。”


  “朕明白，朕一定會讓你喜歡上朕的。”


  夜極靜，葭澍能清楚聽見皇上的呼吸聲，莫名地讓她心安。


  如若沒有從前的那些事情，也許自己會很快敞開心扉接受他吧？可是如今，從前那段刻骨銘心的傷害，自己實在是怕了。


  葭澍轉過頭含笑看著眼前的男子，透過麵紗，淺淺梨渦隱隱浮現，輕巧可人，眸眼戚戚惹人憐惜:“那就要看皇上的本事了，奴婢很是期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