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左丘貴人
折蘭從木太醫手裏領了所謂的安胎藥，立即為姀婉儀送了去。
折蘭走後，姀婉儀喚來鬱泠:“你將這藥包找個隱蔽的地方藏起來，萬不可叫人發現了。然後給我化個妝，一定要顯得格外憔悴，讓皇上一看見我就心生憐意。”
鬱泠答應著去了，回來後一邊化妝，姀婉儀一邊囑咐道:“一會兒戲演起來，有些話我不方便說，你要機靈些，明白嗎？”
鬱泠道:“奴婢明白。”
到了晚上，天剛剛黑下去，歆妃還在宮中等著皇上，可等來的卻是皇上的貼身太監李公公。
“是你啊，皇上呢？”歆妃見皇上沒來，有些焦急。
“回稟娘娘，皇上請您即刻去一趟沐姿宮。”
“沐姿宮？姀姐姐怎麽了？”沐姿宮是姀婉儀的住處，歆妃此時還不知外頭發生了什麽事。
“事關者大，娘娘去了就知道了。”李公公站起身來，“娘娘請吧。”
等到歆妃到達沐姿宮，卻看見一宮的下人盡數跪在姀婉儀的寢殿外，歆妃詢問其中一個:“你告訴本宮，姀姐姐出什麽事了？”
那人顫顫巍巍答道:“娘娘的孩子……沒了。”
歆妃大驚，險些沒有站穩:“怎麽會這樣？”
折蘭趕忙扶住:“娘娘當心。”
李公公上前道:“娘娘，趕緊進去吧，皇上還等著呢。”
歆妃走進寢殿，寢殿裏血腥味濃重，皇上坐在姀婉儀的床邊，臉色陰沉，姀婉儀躺在床上極為憔悴，眼睛紅腫似是哭了許久。而鬱泠和木太醫也跪在床邊，連頭也不敢抬。
“臣妾參見皇上。”歆妃向皇上行禮道。
皇上看了她一眼:“起來吧。”
姀婉儀看到歆妃，立刻開始啜泣:“我與歆妃一同長大，素日將歆妃視為姐妹，又顧念著歆妃位分高於我，處處禮敬有加，可歆妃的心卻這麽狠，居然指使折蘭下了藥打掉我的孩子！歆妃，你若是討厭我，不想讓我承寵，直接告訴我也就是了，可你為何，為何要傷害我的孩子！你好歹毒的心啊！”
歆妃被姀婉儀的話說蒙了:“我，我沒有啊，這當中肯定有誤會！姐姐，我真的沒有讓折蘭下藥打掉你的孩子，你……”
皇上陰沉著臉色開口:“行了，木太醫，你跟歆妃說說吧。”
“是。稟娘娘，今早娘娘的下人折蘭來到太醫院，說是自己總是腰膝酸軟，娘娘命她拿一些牛膝入藥。本來宮女是不能如此的，但是微臣想著折蘭是歆妃娘娘的陪嫁，身份自然尊貴些，於是便給她了，這件事太醫院的許多太醫都看見了，皇上可以一一查問。可誰知，誰知這牛膝沒有被折蘭服用，卻被摻在姀婉儀的安胎藥中。牛膝性寒，孕婦多食容易墮胎，而方才微臣為姀婉儀把脈，姀婉儀的脈象中的確有服食牛膝的跡象。”
歆妃像是在寒冬臘月被人扔進了刺骨的河水中，又驚又懼，全身發抖，連聲音也在顫抖:“皇上，臣妾是冤枉的！臣妾沒有讓折蘭去太醫院領牛膝啊！今晨是姀姐姐的貼身丫鬟不在，臣妾才讓折蘭替她去拿安胎藥啊！皇上，臣妾與姀婉儀自幼一同長大，情同姐妹，臣妾沒有理由去害她呀！”
皇上的臉色微有動容，又顧及歆妃還懷著身孕，剛想出言安慰，姀婉儀給鬱泠使了個眼色，鬱泠立即對皇上道:“皇上，奴婢有話要說。”
“說吧。”
“奴婢自小跟著姀婉儀一同長大，姀婉儀與歆妃娘娘的事奴婢也親眼看見不少，奴婢覺得雖然從前歆妃娘娘和姀婉儀交情甚好，可是如今為了皇上的寵愛，歆妃娘娘明裏暗裏給了姀婉儀不少委屈。皇上可還記得前陣子歆妃娘娘和姀婉儀鬧了矛盾，後來皇上還為了姀婉儀冷落了歆妃？其實歆妃對姀婉儀的恨就是從那時開始的。雖然後來歆妃假裝與姀婉儀和好，可是暗地裏卻包藏禍心！”
歆妃惡狠狠地瞪著鬱泠:“你不要血口噴人！”
鬱泠絲毫沒有畏懼:“歆妃娘娘，奴婢冒犯了，可是今日之事若是不說清楚，既有損娘娘的名聲，也會委屈了我家小主。”
皇上示意鬱泠接著說下去，歆妃也不敢再阻撓，鬱泠更是得意:“皇上，其實姀婉儀本不想將有孕之事告訴歆妃，可是當時木太醫來把脈時歆妃也在場，木太醫不知就裏，當場就把姀婉儀有孕之事說了出來。”
歆妃全身無力，跪伏在地上。此時她終於明白了，姀婉儀根本就沒有身孕，從一開始二人假裝爭吵都是姀婉儀的計，她一步一步設計好了圈套，就是為了算計自己，可自己卻拿她當好姐妹，也隻能怪自己蠢，不識她的奸計。
折蘭此時開口為歆妃辯解:“可是姀婉儀有孕之事是歆妃娘娘告訴皇上的，歆妃若是想謀害龍胎，又為何要告訴皇上？”
鬱泠冷笑一聲:“因為除了姀婉儀自己以及我和木太醫，歆妃是唯一知道姀婉儀有孕的人。將來若是姀婉儀有個好歹，歆妃難逃罪責。所以她才欲蓋彌彰，將此事告訴皇上，提前撇清幹係。”
折蘭又道:“就算歆妃要加害姀婉儀，她為何不悄悄動手，讓我去太醫院取牛膝，事發之後豈不是很容易敗露？”
鬱泠十分聰慧，又想出了合理的理由:“奴婢覺著，一是因為歆妃本身就沒有什麽心計，不會用保險的計策去害人。二是因為歆妃有恃無恐，她覺得自己受寵，家世又高，還懷了身孕，即使我家小主的孩子沒了，她頂多就是被冷落一陣子，不會有太大的懲罰。”
“可是……”
皇上怒道:“夠了，都給朕住嘴！歆妃，此事所有證據都指向你，你可有什麽要分辯的？”
歆妃愣了許久，複又笑道:“分辯？還有臣妾分辯的餘地嗎？皇上，你當真相信了他們的話，當真以為臣妾是謀害龍胎的凶手？”
歆妃漂亮的眸子充滿希望地看向皇上，此刻的她無從分辯，她隻希望皇上能信任自己，畢竟，他是自己這輩子唯一的男人啊。
而皇上的話卻讓她的希望全部變成了絕望:“朕隻相信證據。”
歆妃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皇上，臣妾在你眼裏就是這樣的人？”
皇上看看眼淚汪汪的姀婉儀，歎了口氣:“罷了，下旨，歆妃謀害龍胎，罪孽深重，朕念及其腹中之子，不忍加諸，著褫奪封號，降為貴人，遷出重華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