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鳳凰來儀

  “臣妾婉儀左丘氏，參見皇後娘娘。”葭澍侍寢後的第二天，按照規矩去坤寧宮向皇後請安。


  “平身吧，賜座。”皇後看清葭澍的容顏，道，“妹妹果然傾國傾城，難怪皇上喜歡。”


  葭澍嫣然一笑，扶著折蘭的手坐下：“多謝娘娘稱讚。不過娘娘言下之意似乎是說臣妾傾國傾城所以皇上才喜歡？難道在娘娘眼中，皇上是如此以貌取人的膚淺之人嗎？”


  皇後笑容一滯：“本宮並不是這個意思，妹妹心思細膩，想是會錯意了。”


  瑉貴人不屑一嗤：“歆婉儀如此和皇後娘娘說話，似乎放肆了。”


  葭澍看她一眼：“那麽瑉貴人如此和本宮說話，便不是放肆了嗎？”


  瑉貴人一時語塞，求助地看向皇後，皇後還未發話，慎貴妃卻道：“歆婉儀住在重華宮可還習慣嗎？”


  葭澍素知皇後懦弱無能，也不受皇上寵愛。而湘妃與慎貴妃分庭抗禮，平分春色，也不敢太怠慢，立刻回道：“多謝貴妃娘娘關心，臣妾覺得很好。”


  慎貴妃看了皇後一眼：“重華宮中有一‘鳳儀樓’，皇後娘娘想必也清楚吧。這鳳儀樓雖不是什麽富麗堂皇的建築，也無甚特別之處，隻是這名字……”


  湘妃接口道：“貴妃娘娘說的是啊，鳳儀者，鳳凰來儀，鳳儀萬千，皇後娘娘出身書香世家，想來這文字上的事，自然比咱們這些出身將門的女子懂得多一些。”


  皇後不欲與她們相爭，隻輕輕一笑：“兩位妹妹說得是。”


  姀小儀開口道：“兩位娘娘此話說得不好，皇後娘娘乃六宮之主，後宮裏哪一寸土地不歸皇後娘娘管著？哪怕如今是歆婉儀住在重華宮，可是重華宮到底是皇後娘娘的。所以這鳳凰來儀，鳳儀萬千也並非形容歆婉儀，而是對皇後娘娘的讚譽。且皇後娘娘是國母，名正言順的鳳凰，兩位娘娘若是如此說，豈非僭越？”


  慎貴妃和湘妃漂亮的雙眸惡狠狠地望向姀小儀，礙著人前不好發作，隻得強忍了下來。


  姀小儀並不傻，也不會為逞一時口舌之快而去得罪這兩個皇宮裏最得寵的女人，她是為了讓皇後記得自己的好，能夠扶持自己。就算皇後不得寵，性格軟弱過於善良，可是皇後始終是皇後，且皇後家世也不俗，所以湘妃和慎貴妃到底不敢真對皇後怎麽樣，隻不過是言語上不敬罷了。她若是能靠上皇後這棵大樹，今後才真是有保障了。


  而瑉貴人同樣也是作此想法，且她與葭澍不睦，因而方才出言相助。


  “不早了，皇上午後還要來臣妾宮中，臣妾得先回去準備著了。臣妾告退。”葭澍起身道。不等皇後說話，葭澍便自顧自地離開了坤寧宮。


  “皇後娘娘，您看歆婉儀啊，在您麵前如此放肆不敬，當真是狂妄至極！”瑉貴人道。


  湘妃道：“歆婉儀才剛入宮，想是不熟悉宮中禮儀，那便是貴妃娘娘您的不是了。皇後娘娘身子不好，您有協理六宮之權，怎的不幫著皇後娘娘好好調教歆婉儀啊？”


  慎貴妃冷哼一聲：“本宮要伺候皇上，不比湘妃清閑。”


  湘妃睨她一眼：“從前貴妃娘娘得寵，自然忙碌些，往後可就不一定了。”


  慎貴妃待要發怒，湘妃依依起身：“皇後娘娘，臣妾告退了。”


  皇後早就習慣了兩人每日請安時必定的針鋒相對，也不介意，笑道：“去吧。”


  瑉貴人忙巴結道：“皇後娘娘真是好氣度，不愧是天下之母。”


  慎貴妃惡狠狠地看了瑉貴人一眼：“瑉貴人很會說話啊。”


  皇後道：“好了，本宮也乏了，眾位姐妹都散了吧。”


  妃嬪們離去之後，皇後身邊的霽影道：“娘娘，這慎貴妃和湘妃一貫霸道慣了的，隻是歆婉儀，怕是個更蠻橫的。娘娘預備今後怎麽辦啊？”


  皇後道：“怎麽辦？本宮能怎麽辦，敢怎麽辦？皇上寵她，她家世又那麽好，等以後生下皇子，把這坤寧宮給了她也無不可。”


  霽影替皇後不平：“娘娘怎的如此說？歆婉儀才入宮，又是個沒有心機的，恐怕是生不下皇子的。倒是瑉貴人和姀小儀，娘娘可要拉攏一下？”


  皇後笑得平和溫柔：“本宮知道皇上為了那件事一早就不寵愛本宮了，能保留本宮皇後的位分也是看在本宮阿瑪的麵子上，本宮哪還敢再奢求什麽呢？瑉貴人和姀小儀的心思本宮何嚐不知，可本宮實在不想去爭寵，也不必拉攏她們來幫助本宮。隻是看在她們今日幫本宮說話的份上，她們今後若有什麽麻煩，本宮自會盡力相助。”


  霽影道：“娘娘就是過於善良了，才會被慎貴妃和湘妃……”


  皇後道：“皇上到現在連一個孩子都沒有，當初湘妃懷的那個孩子，多半是被慎貴妃做了手腳才小產的。這兩人勢如水火，早晚會兩敗俱傷，當真可歎。”


  皇後是善良軟弱，可她並不傻，六宮每一件事她心裏都清楚，隻不過不願計較，不願生事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