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你的腰牌呢?
當玄耀一個人,再從那小巷子出來時,臉上已是春風滿面,和之前愁眉苦臉的時候,天壤之別。
他這個變化,被許多人都捕捉到了。
田雨林就是其中之一,雖不知是何種原因,但他知道,玄耀一定有了辦法。
想到這裡,他飛快地湊了上去,同樣的語氣,同樣的姿態,問道:「玄宗主?」
玄耀看了看長槍門門口,那不知何時搬來的太師椅,沈飛雪正優哉游哉躺在上面,不禁儼然失笑。
「這沈飛雪,還不知道大禍臨頭!」他說。
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對田雨林說的。所以,這句話令田雨林滿臉問號,「玄宗主什麼意思?」
玄耀沒再回答,因為這時他看見有人從長槍門內出來。正是沈飛雪的心腹之一,劉義。
也是崔詠然口中,那個將關鍵的腰牌藏在石凳下的人。
自劉義出現,玄耀的目光就死死將其鎖定。只因劉義那舉目四望,然後小心翼翼靠近沈飛雪的模樣,實在太過於詭異。
會露出這樣的行為,玄耀已將其猜的七七八八。
他只需要確定,現在劉義有沒有趁這個機會,將那個腰牌還給沈飛雪。
雖然隔著遠,他並不知道兩人交頭接耳在說什麼,但慶幸的是,劉義除了小聲說什麼,眉頭緊鎖外,手上並沒有任何動作,這就意味著,那腰牌還在原處。
為免夜長夢多,玄耀沒再耽擱,舉步向沈飛雪走去。
田雨林這時自然知道該如何選擇,玄耀露出的自信模樣,他已經很久沒有看到了,此時再度出現,意味著什麼已經十分明顯,所以他悄然跟在玄耀身旁。
不僅如此,在場的其他宗門,眼看玄耀向沈飛雪走去,均是為之一振。
特別是在場的中小宗門,不管是不是附屬於玄月宗,但他們之前對沈家落井下石是真。
現在長槍門被滅,讓他們感受到了恐懼,感受到了沈飛雪復仇的決心,所以,他們不會再保持觀望。
剛好玄月宗要對沈飛雪下手,並且最近玄月宗帶頭尋寶的事,讓他們對玄耀信任了許多,現在是幫誰,他們心中自然明了。
一時間,又有七八家宗門走出,隨著玄耀的腳步,向台階之上,半躺在太師椅上的沈飛雪走去。
這麼多人聯合起來的龐大氣場,別說處在氣場中心的沈飛雪,就是劉義也有所察覺。
「沈大人,他們?」劉義停下報告,小聲提醒。
沈飛雪側目撇了一眼走來的人,下一刻便恢復了那淡然的模樣,老神在在地開口:「繼續。」
就算這些人全部來,他也不在意。
在青州城,誰敢對天機閣總旗動手?
他正想著,耳中已經傳來熟悉的聲音,「你們在幹嘛?」
聽著這鏗鏘的語氣,沈飛雪淡然一笑,以於鞦韆的個性,怕是不會給這些人機會了。
他的念頭剛落,身前的陽光就被人遮擋住,不是那於鞦韆又是誰。
沈飛雪瞟了一眼,才發現不僅是於鞦韆這個副總旗,從上到下,所有的小旗官和力士,幾乎全員出動,在於鞦韆的帶領下,將長槍門圍了個水泄不通。
連被降職后的肖貴勇也在其中,當然,肖貴勇此時站在於鞦韆身旁,從臉上的不安的神色來看,處境有些尷尬。
對於這點,沈飛雪也想得明白。
當初肖貴勇收了玄月宗的一點好處,此時要反過來針對玄月宗,多少會有些尷尬的。
至此,沈飛雪才從太師椅上起身,看向被阻隔在外的玄耀,「玄宗主,你又搞什麼鬼?」
面對天機閣全員出動,玄耀也絲毫不懼,目光直視沈飛雪,冷冷說道:「捉拿滅長槍門滿門的真兇!」
「真兇我們還在查,你回去等消息吧。」沈飛雪揮揮手,像打發無關人等一般。
玄耀還沒接話,田雨林倒是直接開口:「長槍門門主是玄宗主的摯友,你這樣什麼態度?」
「對啊,玄宗主說有真兇的線索,你為什麼不敢讓我們進去?」
「該不會你就是這個下手的真兇的吧?」
聽著身側的話語,玄耀內心冷笑,這些人終究還是做出了選擇。
可能是因為天機閣的集體出動,讓這些人認為沈飛雪有鎮壓的舉動;亦或者是知曉了自己的計劃,百分百能將沈飛雪打入萬劫不復之地的結果。
不管是哪樣,只要這些人動起來,事情越鬧大越好。玄耀想著,一副領導的模樣,揚起一隻手,那指責沈飛雪而嘈雜的場面,立即安靜下來。
至此,玄耀看向眼前的於鞦韆,說道:「於大人,我等深知你最公正,如果滅長槍門的真兇,是你的上司,你會如何?」
「放屁,你這分明是血口噴人!」張二山怒目相向。
玄耀這話,就差直接對沈飛雪指名道姓了。
「只要敢在青州城作姦犯科,我還有職權一天,哪怕是天機閣閣主,我也會將他繩之以法。」於鞦韆正氣盎然地說道。
話到此,他頓了頓,眼神掃過在場的所有人,繼續說道:「但若是被我知道,有人蓄意栽贓陷害天機閣官員,不管是誰,我都不會讓他好過,哪怕是所謂的第一宗門!」
「說得好!」玄耀拍著手掌笑道,「不愧是大公無私的於大人,果然聞名不如見面!」
玄耀泰若安然的誇讚於鞦韆,但他身後的人就有些糾結。
於鞦韆的話,讓他們再度陷入沉思。
說到底,他們還是不知道玄耀會用什麼樣的辦法,來針對沈飛雪。
這次天機閣可是放了狠話了,若是再失敗,那玄月宗都會被盯上的。
不過他們轉念一想,於鞦韆話都說到這個份上,玄耀還是如此,他們也就釋然了。
於是,他們紛紛開口,效仿玄耀,誇讚於鞦韆。
不管怎麼樣,他們誇誇於鞦韆可是沒錯的。
「沈大人,為何不將真相公諸於世?」
有了玄耀帶頭,自然就會有人跟風,「對,我們要真相。」
「什麼真相?」沈飛雪淡淡揮手,「都散了,回去等消息吧。」
這一次,玄耀也不再拐彎抹角,指著沈飛雪,義正言辭地說道:「真相就是,你滅了長槍門滿門!」
沈飛雪卻也不惱怒,嘴角提起,笑道:「你聽到剛剛於大人說了什麼嗎?你這樣冤枉我,可是會給玄月宗引來禍事的!」
「威脅我?」玄耀冷哼一聲,「我玄耀可是你能威脅的?」
沈飛雪無奈,攤攤手,「那你說說我為什麼要滅長槍門。」
「因為昨日長槍門拒絕了你的邀請。」
「因為三年前,長槍門協助天機閣辦理沈家勾結反賊燕正風的案子,所以你懷恨在心。」
「因為長槍門是我玄耀的至交好友,所以你是在讓玄月宗難堪!」
玄耀一下說出三個理由,這三個理由,在眾人眼中,都是不爭的事實。
見對面沈飛雪依然淡然,玄耀也不意外,他早就知道,沈飛雪是這樣的人,不見棺材不落淚。
不過越是這樣,玄耀越是覺得期待。
從第一次接觸到沈飛雪,他都沒有見過沈飛雪慌亂的樣子。
因為這樣,他倒覺得期待,他倒是要欣賞一下,等會兒沈飛雪在確鑿的證據面前,那慌亂的神情會是怎麼樣的?一定十分令人舒暢。
玄耀想著,冷聲開口:「沈飛雪,你還有什麼話好說的?」
「說得很有道理!」沈飛雪聳聳肩。
「所以你要自己承認了嗎?」
「但沒有證據,說什麼也白搭。」沈飛雪說完,也懶得再理玄耀,一屁股又要落到太師椅上。
「是嗎?」一道幽幽的聲音響起。
儘管是烈日當空的上午,眾人從這聲音中,感覺到一絲冰冷。彷彿這道聲音,來自九幽深處,只有那裡,才會有這樣的陰柔冰涼。
玄天宇!
所有人想起了青州城上一任總旗。
可是玄天宇不是去了雲州嗎?
包括沈飛雪也有同樣的念頭,他幾乎沒有和這個人接觸過,也只是從別人口中聽說。
此時再看到那緩緩走來,白得像鬼一樣的年輕人,立即和腦海中玄天宇的形象重疊在一起。
沈飛雪冷笑一聲,站起身來,「原來是雲州城總旗大人,有失遠迎。」
他沒有加重任何音節,說得平淡如水,但在有的人耳中,就變得不一樣。
「不用刻意帶上雲州城三個字。」玄天宇冷冷說道。
「啊,為什麼?」
看著站在台階上,居高臨下,但又滿臉疑惑的沈飛雪,玄天宇嘴角一提,冷冷說道:「因為我馬上就不是雲州城的總旗!」
「原來你解甲歸田了啊,這樣的話我就放心了。」
放心了?玄天宇心中冷笑,這時他也不管沈飛雪到底是真曲解了自己的意思,還是裝傻,他都沒必要去理,他只要做好眼前的事就好。
「滅長槍門滿門的事,沈大人如何解釋呢?」他冷聲問道。
「跟你沒關係把吧。」沈飛雪擺擺手,「你一個雲州城的總旗,還即將解甲歸田,憑什麼跟你說。」
「哈哈哈。」玄天宇突然仰頭笑起來,笑的很盡興,彷彿遇到了世間最好笑之事。
的確很好笑,本想不那麼快結束的,想不到沈飛雪還惘然不知。由此,玄天宇也沒有再隱藏的意思,從懷中摸出一道腰牌,朝著所有人說道。
「我是受雲州李赤炎千戶之命,專門回青州城調查天機閣一切問題!」
玄天宇字字錚錚,說完看向沈飛雪,冷笑著開口:「想不到一來就看到你利用天機閣職務,對青州城不支持自己的宗門強加迫害!滅其滿門,手段極其殘忍!」
「你有證據嗎?」
「證據?」玄天宇嗤笑,冷聲反問道:「你的天機閣腰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