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讓你一百劍啊，天才！
一丈之遠，葉動雲一個躍身便到。
嗚~
劍身帶出凌厲的風聲，似是承載著葉動雲全部怒火，刺向沈飛雪劍。
確切的說不是刺，更像是要用這柄闊兩寸之劍，活生生將沈飛雪整條胳膊卸掉。
此劍之勢，如此之烈，別說當事人沈飛雪，就是周圍的弟子也能感覺得到。
「好！」
「看得出來，動雲是想先折磨他，讓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也有弟子根據台上情況分析。
「那個廢物不就是給人折磨的嘛，哈哈哈。」
……
唯有葉逍，從沈飛雪上台之後，就沒再抬頭。
在他心中，和所有人一樣，認定沈飛雪勢必會三招內倒在葉動雲劍下。
他不忍心看到這樣的畫面，在如今的天劍宗內，從人們對沈飛雪的態度中，他看到了自己的未來。
總有一天，他也會像自己姐一樣，被天劍宗當作棋子一樣犧牲，或者像沈飛雪這般，被天劍宗當作絆腳石，無情的踢開。
他不希望沈飛雪死，彷彿沈飛雪活下去，他就能看到活下去的希望一般。所以他早上才會去找沈飛雪，希望沈飛雪下山逃命。
只可惜，沈飛雪一番話后，他再無言以對。
是啊，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尊嚴，維護自己尊嚴的方法也各盡不同，他有什麼資格去要求別人一定要逃命呢？
「咦？」
葉逍的思緒被這一聲驚嘆打斷，眼角余光中，周圍的天劍宗弟子張著嘴，直勾勾地瞪著眼台上，彷彿看見了十分匪夷所思的事情。
的確很匪夷所思。
葉動雲足足愣了兩息，也接受不了一劍刺空的事實。
在他面前，他的劍離著沈飛雪胳膊的衣服半寸不到，而沈飛雪此時正淡淡地豎起一根手指。
刺歪了？
所有人都是此般想法，連葉動雲也有這樣的想法，因為他們根本沒看到沈飛雪動。
堂堂天劍宗年輕一輩第一人，出手會刺歪？
儘管很難接受，但所有人只得這麼認為，總不可能是那廢物沈飛雪躲過的吧？這比葉動雲一劍刺歪還難接受！
「動雲，動點真格的！」
「超過三招，都會被人鄙視的，加油啊！」
周圍人短暫的安靜后，又開始用言語助威。
葉動雲也相信，剛剛那一劍是刺歪了，當時的自己好像是有些急了。
一邊反思，一邊收回劍，調整呼吸，再度發難。
以同樣的角度，同樣的氣勢，刺向沈飛雪同樣的部位。
嗚~
劍身嗡鳴作響，懸停在沈飛雪胳膊邊不停抖動。此刻，本是近三百人的劍術台，卻安靜得連心跳都能聽得見。
是葉動雲自己的心跳，明明沒有看到沈飛雪挪動，但他一劍再次刺向了空氣。
他不是想將沈飛雪身邊的空氣刺死，讓沈飛雪窒息而亡，他本意就是刺其胳膊。
連續兩次刺空，讓葉動雲深感詭異，臉上疑雲滿布，卻得不到任何解答。
他不明白，自己連續兩劍刺歪，是否和沈飛雪突然大變有關係。
而對面的沈飛雪，還是保持最初的從容和淡定，甚至連抬起右手的姿勢都沒變，唯一的變化，原本豎起一根的手指變成了兩根。
「繼續吧。」他說。
葉動雲不知道那具體意味著什麼，但他知道，是一種挑釁！
沈飛雪的從容、淡定以及現在莫名其妙豎起的兩根手指，都被葉動雲解讀為挑釁。
在他心中，沈飛雪就該怕他，就該躲他，就該整日在他面前歇斯底里的吶喊「莫欺少年窮」。
反正不是如今這般模樣。
「找死！」受到挑釁的葉動雲低喝一聲，也不理之前章丘的吩咐，握劍手腕一翻，未收回的劍自下而上，向沈飛雪的脖子處撩去。
「終於動真格……」周圍弟子欣慰。但一句話未說完，更洪亮，更響，和之前同樣的驚嘆聲從各個角落發出。
當然，其中也不乏異樣的聲音：「看吧，我就說他剛剛動了，動雲師兄怎麼可能連續兩劍刺歪。」
台上，沈飛雪身形往後一仰，避開葉動雲撩向喉嚨的劍的同時，腰身發力，輕輕一扭，空中一個翻身，已穩穩落地。
「三。」他舉起三根手指。
正是這樣，周圍人才發出驚嘆。那一連串的動作，在天劍宗誰都可以會，而且也不難，但最不該會的就是沈飛雪。
一個平時連劍都拿不穩，筋脈穴竅未開一處，連後天境武者都算不上的廢物，此時卻是瀟洒飄逸的完成這一連串動作，如何不令人震驚。
而台下邊的葉逍，終於在驚嘆聲中，抬起頭看著台上，還在繼續進行的劍術大比。
台邊的驚嘆，或許給了葉動雲無窮的動力，手中的長劍呼呼直響，劃出的殘影總是貼著沈飛雪的身體而過。
儘管有時同時出現數道劍影，但沈飛雪總能找到空隙，險險避過。
葉動雲真的動了真格！
那是後天境藉助各條筋脈，各處穴竅能激發出的最大潛能，才會讓劍的速度發揮到極致。
正是因為這樣，他們才吃驚，
就目前葉動雲那套凌厲的劍術，讓他們許多人去接都不一定接得下，更別說這樣光靠躲。
偏偏許多人自認為無法辦到的事，此時正真實在他們眼前上演。
在一個被欺負了三年的廢物、一個連後天境都算不上的普通人身上上演。
看著這一幕幕，葉逍低糜的心有所高漲。他本以為今天沈飛雪是要用生命來挽回最後的尊嚴，只可惜，他錯了。
連自己都無法招架的劍術，卻被沈飛雪一一避開。
他似乎看到了希望，看到了沈飛雪活下去的希望，同時也看到了自己活下去的意義。
尊嚴，是靠自己爭取的！
一時間，他想到了三年來，沈飛雪忍氣吞聲，面對各種欺凌，也只是一句「莫欺少年窮」。
蟄伏三年，你終於辦到了！
看著台上輾轉騰挪的沈飛雪，數天來沒有睡過一個安穩覺的葉逍，今晚終於可以好好睡上一覺，因為那個讓他左右為難的決定，在這一刻，已經徹底拍板！
「加油！」葉逍低聲說道。
「這廢物三年來一直在偽裝？」另一邊的葉動靈，看著台上的情況，擰著眉頭朝葉驚仙問。
葉驚仙沒有言語，這幾天發生的事，讓都難以接受。
先是沈飛雪大變樣，大鬧天劍大殿，呵斥一直最怕的葉動靈，和大刀門碧庄定下五枚地級修為丹的約定。
再到如今與年輕一輩第一人打得有來有往……不對，就是單純的躲避，到現在為止，沈飛雪連劍都未拔過。
說是對比劍術，更像是沈飛雪有意謙讓。
這一切，都發生在一個被欺負了三年的廢物身上，別說是葉驚仙接受不了，任誰都接受不了。
眼看葉驚仙不語，葉動靈繼續說道：「爺爺，我有種不好的預感，快結束這場比試。」
「靈兒多心了，雲兒雖然一時拿不下，但你別忘了，他已經是感知境的人。」
聞聲，葉動靈擰著的眉毛稍微鬆開一些，壓低嗓音說：「爺爺的意思是，哥哥他可以使用感知境的修為？」
「怎麼可能讓一個外人，在天劍宗打敗正門弟子呢！」章丘在旁，嘴角掛著殘酷的笑容。
他相信，葉動雲不會這麼傻，如此久攻不下，一定會使用感知境的修為。
事實上，場中的葉動雲暫時還沒這樣的想法，現在他滿腦子都是在想如何傷到沈飛雪，滿腦子都是之前出過的劍招。
一切總結為一個問題：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
五十九劍了，他的劍連沈飛雪的衣服都未沾到。不管周圍人有多震驚，都不能與此時的他感同身受。
從最初的三招內取沈飛雪性命，再到後面只要刺中就皆大歡喜，哪怕挨一下衣服也好，他的底線在一次一次被打破。
心中的急躁愈來愈盛，對付一個廢物，竟然用了五十九……現在是六十八劍了。
每出一劍，葉動雲反思劍招的同時，都在心中幻想下一劍能刺中沈飛雪。
九十一……
九十二……
還是一劍未中，雖然沈飛雪已不像當初那般的從容淡定，也沒空再豎起手指，甚至開始用未出鞘的劍來格擋。
但……
這不是我要的結果！葉動雲內心吶喊。
九十八劍！
九十九劍！
「一百劍！」
葉動雲再一劍刺出，徹底懵了，眼前的沈飛雪竟然消失了。
何時消失的？
作為一個劍客，連目標消失都未發現，簡直是奇恥大辱。不過現在不是在意這些的時候，除了他自己，居然也有人在數他出劍的次數，這個人是誰？
循著聲音望去，定睛一看，差點眼前一黑昏過去，不是別人，正是那半丈外的沈飛雪。
不僅全數避開劍招，還能準確記下數，這……葉動雲不知該如何形容此刻的心境。
此時沈飛雪已經淡淡開口：「你的心亂了。」
「……」葉動雲愣神中。
「所以劍招也亂了。」
這是說教？劍術上的說教？葉動雲哪裡需要這廢物來說教，晃晃頭將這樣的想法從腦海中驅散。
「讓了你一百劍，足夠了。」沈飛雪的聲音和劍身出鞘時，與劍鞘摩擦的低沉響聲混合，青色長劍緩緩出現在所有人視線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