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主公聖明
簡單確定了主從位置之後，朱言他們開始商議，如何解決下邳眼下所面臨的問題。
首先當然就是曹軍的攻城，如果下邳被曹操攻破，那他們所有的謀划，所有的暢想都只是一場空談。
張遼肯定的點頭道：「主公、公台先生放心，現在將帥一心，還有噴水槍，下邳城，穩如泰山。」
張遼說話，大家是都相信的。
但朱言還是提醒道：「噴水槍守城，在於出其不意。若是曹操再來攻城，應該就有了破解之法。將軍還需小心。」
張遼點頭道：「末將已經想到，噴水槍守城，在於地利，在於以柔克剛，以弱勝強。曹軍只需背負兩根棍子，在頭上頂上一塊布匹，則噴水槍盡廢也。末將已經讓人準備清油，再備之火箭，若曹軍來攻，必將受創而回。」
朱言心中驚嘆，這就是古之名將啊，舉一反三，走一步，看三步。
他笑道：「如此，就辛苦文遠、伯平兩位將軍了。」
張遼、高順抱拳道：「領兵禦敵，乃末將本分，不敢言苦。」
陳宮笑著點頭，道：「有文遠、伯平守城，下邳穩如泰山，我等就可以放心了。」
說了軍事上的問題，接下來就是第二件事了。這第二件事，甚至比曹軍的事，更為重要。那就是朱言先前所說的新秩序的問題。
如果說，軍事上的問題，是解決他們這些人生存的問題，那新秩序則是他們的立身之本。
現在朱言已經取代了呂布，成為了下邳之主。還帶著士卒百姓，分了大戶的錢糧。如果還沿襲原來的制度，那麼朱言方才所說的一切便都只能是幻想。
陳宮此刻已經意識到朱言所提到的新秩序的重要性，他整理衣冠，鄭重而拜，問道：「主公先前所說新秩序，不知是何模樣。」
這樣鄭重其事的樣子，讓朱言還有些不適應，他連忙讓陳宮坐下，想了想，說道：「不管是什麼樣的制度，都是為了戰略目標而制定的。所以我們再討論新秩序，或者說，新的制度之前，需要明白，我們到底想要達到一個什麼樣的目標。」
「當然，關於目標，我們剛才說了一下，但其實，那都只是最簡單的願望，並不能稱之為我們的戰略目標。」
「我們如果真的起事，那我們的目標便該是建立一個對於底層人民來說，更公平，更富強，更自由，更和諧的國度。」
「而如果我們繼續沿襲原來的制度，哪怕我們最終統一了天下，也不過是一批新的士族階級取代了原來那一批舊的士族階級。就算我們實施了一些政策，對百姓有些好處，但這好處也必將是少得可憐的。而受惠的，終究還是掌握權利的士卒階層。」
「所以我們要有新的秩序和新的制度，而這制度，也必須是能夠保證廣大底層百姓的利益不被侵害，甚至是直接奪走的。」
朱言說到這裡，停了一下。
陳宮他們點頭道：「確實，現在的制度，受惠的都是士卒階層。而相對於廣大的百姓來說，士卒階層，可能還不到百分之一。」
說到這裡，陳宮自嘲的一笑：「我原來也總想著，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卻把自己放在一個牧民者的位置。總想著這是大義所趨，哪怕失敗了，也不過是捨身取義。卻從來沒有想過，每一次行動的背後，都是數以萬計的百姓拋頭顱，灑熱血。但他們的得失，我卻從來沒有考慮過。」
這是這個時代所有人的通病，他們為了自己心中的大義，可以自己去死，也可以帶著別人去死。
朱言面對這種狀況，只能是無言的憤怒。
他又能如何，他不能以後世的價值觀，來衡量今天的人。
況且，哪怕是在後世，也不能否認，正是陳宮、關羽、諸葛亮這樣，為了心中大義，能夠拋頭顱，灑熱血，九死不悔的忠義氣節，鑄就了堂堂中華不朽之魂。
只是，朱言終究只是一個小主播，他是社會最底層的老百姓，只能站在最底層人民的角度去看這些功勛赫赫，名垂千古的名士。
就像是魯迅從儒家經典的字裡行間，看見『吃人』；朱言從這些名士的衣袂飄飄中，看見了底層百姓的血肉屍骨。
從『一切為人民服務』的崇高操守出發，便只覺得都是打著大義的名號，為了一家一姓之義，為了一己『忠義』之名，以萬民為刀，視人命如草。
朱言痛苦得幾乎要人格分裂。
『忠信仁義』，是中華文明的精髓；人命最重要是後世刻在骨頭裡的道德觀。
他從來沒有想過，這二者竟然還有如此鮮明的對立的一天。
但他只能笑著安慰陳宮：「公台先生，何必自責。忠信仁義，無論是什麼時候，都是值得讚揚的。這一點，諸位都是我的楷模。」
「而我們現在提出的，給黎民百姓，更美好的未來也只是把對一家一姓之忠義，變成對整個華夏民族的忠義。」
說到這裡，朱言正色道：「我們需知，我華夏人口六千萬，以皇帝位代表的士卒階層，不過百一。能代表和延續我華夏一族文明傳承的，終究還是這些最廣大的平民百姓。」
陳宮、張遼他們起身，拜道：「謹受教。」
朱言接著說道：「所以，我們的新秩序就是為了廣大黎民百姓服務的。從今往後，我們不能再讓世家大族再壟斷天下的統治權，而該把這些權利，還給百姓自己。」
陳宮問道：「怎麼還？」
「選舉。由百姓自己，從百姓之中，推舉出他們所信任的人，對這個天下進行選舉。」
陳宮愣了一下，猛然搖頭，道：「怎麼選，百姓多有愚昧，讓他們自己選舉，天下官員，難免參差不齊。更何況，難道皇帝也能推選？」
朱言搖頭道：「百姓愚昧，那是因為原來世家大族壟斷了教育權，從今往後，讓百姓也能接受教育，則百姓與士卒，知識儲備的差距就會慢慢拉平。如此，只要百姓選出來的官吏再經過官府的考核，培訓，應該大都能夠任其事。」
朱言說道這裡，頓了一下，對於皇帝能不能選舉，他也舉棋不定。
若是選舉，要是出現川普那樣的小丑怎麼辦？
若是皇帝不能選，又如何實現權力的平衡？
他想了想，最終還是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只是接著說道：「而且，百姓選舉，只能選最基層的官吏，由他們選出來的代表，在選出更高一級的官吏，這樣層層遞進，又有官府考核任命，賢良之臣，應該只會更多。」
他最終，還是給『民權』關上了一個籠子。
他並不是什麼厲害的人，最終還是只能選擇把自己最熟悉的天朝制度先拿過來。
至少，在他穿越之前，天朝的狀況，要比米國好。
朱言雖然沒有把陳宮的問題都回答清楚，但陳宮等人還是被『選舉』震驚了，他們大呼：「主公聖明。」
朱言臉紅，卻也不好辯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