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三兄弟分道揚鑣
劉備對著曹操，瘋狂的磕頭求饒。
對於張飛、關羽這樣的猛將來說，斷了他們的拇指，讓他們再不能使用武器，這與殺了他們何異。
他不論是真的打算卧薪嘗膽，忍辱偷生，哪怕與關羽、張飛割袍斷義也在所不惜，還是真的打算投降曹操，換取活命的機會，他都不能對關羽、張飛動手。
他瘋狂的磕在地上，沒過幾下，便是滿頭血珠。
他的髮髻散亂下來，鮮血順著頭髮滴落，他哽咽著向曹操求情：「丞相垂憐，雲……關羽、張飛二人，乃是猛將，砍了他們的手指，無異於殺了他們。劉備真心投降，還望丞相寬容，饒過二人。」
「關羽、張飛二人，勇猛無雙，丞相留下他們，對丞相也有裨益。還請丞相垂憐。」
他一邊說著，一邊不斷的磕頭。
眾人都不忍再看，只得輕輕轉過了眼睛。
關羽、張飛見狀，就算先前說了割袍斷義，此刻也不由心如刀絞。
形勢比人強，誰能想到，前一刻還是座上賓的劉備，這一刻卻成了階下囚一般的磕頭蟲。
張飛怒吼道：「劉備小兒，為何貪生怕死，以致侮辱至此。若你還有絲毫血性，拿起劍，你我兄弟三人，今日共誅國賊，死在此處，也不失為一個英雄。」
劉備毫無所動，依舊還在不停的磕頭求饒。
關羽仰天長嘆，道：「罷了，你我三人，結拜一場，今日以一指，換你安危，也算為往日之情，做個了結。」
說著，他扔下手中青龍偃月刀，拾起了劉備跟前的倚天劍。
他拔出長劍，看了一下劍刃，慘笑道：「丞相要關羽一指，關羽不敢不給，只是還望丞相說話算話，之後放劉備一條性命。」
曹操看著關羽，張了張口，終究沒有說出什麼。
他是喜愛關羽的，如果可能，他多想把關羽收於麾下。
可惜，能讓關羽心甘情願效忠自己，實在有些不大可能。
而關羽他們不被廢去，自己就不敢放心劉備，就得把他們全部殺掉。
這或許就是最好的結局吧。
他說：「雲長且放心，吾必不違此誓。」他沒發誓，卻把這當做了對關羽的誓言。
關羽點了點頭，伸出右手，看了一眼還跪在地上的劉備，眼中失望和痛楚，溢於言表。他閉上眼睛，左手的長劍揮了下去。
劉備眼中熱淚，滾滾而落，他驚呼：「雲長，不可……」
可他終於沒有跳起來阻止。
張飛從後面飛跑上來，驚呼：「二哥……」這終究是他最熟悉的稱呼。
但他也還是沒有上去阻止。
眼看關羽的右手拇指就要被砍下，此時，站在曹操身邊的郭嘉忽然出聲叫住了關羽。
「雲長且住。」
關羽停下手，看著郭嘉。
所有人都看著郭嘉。
曹操看著郭嘉，讓他給自己一個解釋。
郭嘉看著關羽，走到曹操面前，行禮稟告道：「丞相所慮者，不過玄德之志，關張二人之勇也。若能奪劉備之志，則雲長、翼德亦不必受此苦，丞相也能得二員虎將。」
這倒是最好的辦法。
曹操急忙問道：「奉孝計將安出？」
郭嘉不答，回首看著劉備，問道：「玄德發誓，從此效忠丞相，不知是否真心？」
劉備披頭散髮，連忙點頭道：「若違此誓，天誅地滅。」
郭嘉笑道：「好。」
然後他轉向曹操，躬身道：「還請丞相表玄德為徐州牧。」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郭嘉這是什麼意思，不但不拘禁劉備，還要讓他為徐州牧？
曹操眯著眼睛問道：「奉孝此言何意？」
郭嘉不答，轉頭對著劉備，接著說道：「天下離亂至此，能平天下者，唯丞相也。還請劉徐州上表勸諫，說陛下禪位於丞相。」
石破天驚，所有人都沒有想到，郭嘉會想出這麼一條建議。
若劉備上表勸禪，那不管他是真心還是假意，從此以後都只能死死地綁在曹操的戰車上，並且，他還要承擔天下人的唾罵。他之前所有的名聲，都會變為罵名，他會被人人喊打。
旁邊的曹仁等人愣了一下，都同時行禮，異口同聲勸諫道：「還請主公上位。」
曹操怒道：「奉孝胡鬧，吾怎能行此悖逆之事。」
關羽、張飛憤怒的站在原處，看著跪在地上的劉備。
郭嘉沒有理會曹操的責罵，只盯著劉備的眼睛，問道：「劉徐州，願意與否？」
回答願意，他就是真心歸順，回答不願，則讓丞相亂刀砍死三人，定無過錯。
劉備面色慘白，幾番張口，都說不出話來。
最後，把頭叩在地上，道：「劉備願意上書，請天子禪位，請丞相登基。」
他的聲音沙啞，像是老鴉的嘶啼。
話說出口，他像是一個被抽了骨頭的老肉，癱軟在地上。
從此刻起，他匡扶漢室的信念，他忠君救國的理想，他同生共死的忠義，都將煙消雲散。
之後他面對的，將是全天下的唾罵，還有青史上，奸佞小人的千古罵名。
曹操對這番回答，很是滿意，但他還是責怪道：「奉孝胡鬧，吾哪有僭越的心思？」
他又看著曹仁他們，佯怒道：「奉孝胡鬧，你們也跟著瞎起鬨。」
郭嘉笑道：「丞相言之有理，此刻確不是登位的時機。到時候，丞相拒了便是。」
曹操聞言，反應過來，這都是堵死劉備的退路而已。劉備上表，與他何干？
他笑道：「還是奉孝知我心。」
他說著的時候，不知為何，心中卻閃過一絲的失落。
他很快的掩飾過去，笑著將曹仁他們叫了起來，然後看著關羽，拉著郭嘉的手，道：「奉孝好計策，如此，吾不但得了玄德這般的棟樑之才，還得了雲長和翼德這般天下無雙的猛將。如此，天下何愁不平。」
他哈哈大笑，叫道：「快擺上酒宴，吾要與雲長、翼德，還有玄德，大醉一場。」
關羽嘆息道：「丞相恕罪，既然劉備已無危險，在下與二弟翼德，就要回涿郡老家了。若丞相不放心，我兄弟二人的手指，丞相亦可拿去。只是征戰沙場之事，我兄弟二人，再無此心了。」
曹操痛惜道：「雲長……雲長何必如此，雲長勇武，正是建功立業之時，何談隱退？還有翼德……」
張飛也立即出口：「俺只願與兄長一同歸去，還請丞相勿怪。要是丞相不高興，俺老張這一顆大好頭顱，丞相儘管拿去。」
曹操仰天長嘆：「罷了，罷了。吾亦不願強人所難。只是雲長、翼德他日若遇到難處，還請來尋我。」
「謝丞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