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聞香識女妖
此時已經晚飯時光，街上行人越發多起來，除了忙著準備祭祀的周氏族人，還有些前來觀禮的嘉賓也陸續進入北坊。
五人順著主街往別館回轉，正好經過一家酒樓，何任之突然拉住馮玄衣袖。
“你聞到什麽味道沒有？”
馮玄抽了抽鼻子，笑道：“郫縣豆豉果然是最香的。”
“我說的不是這個。”何任之的神情異常凝重。
話音未落，便見一行人從街口走來——三男三女，身後還跟著十數仆從。
馮玄打眼一瞧，卻是熟人。
劉尚、秦臻與郗越，帶著他們的姬妾，正往酒樓而來。
遠遠瞧見馮玄，談笑風生的三人頓時變了臉色。去外地請高手的奴婢們還未回來，高手一時半會也還沒影，這時候與馮玄碰上，就算什麽都不發生，也不是件讓人愉快的事。
“是劉尚秦臻與郗越。”
“他們身邊有女子？”何任之問道。
“有三個，似乎是……噫！”馮玄驚呼一聲。
“什麽？”
“這三名女子，好生妖嬈。”石蘆兒替馮玄答道。
“呸！”宋天佑啐了一口。
士族子弟出入，身邊有姬妾陪伴自然不是什麽罕見的事情，但眼下劉尚三人身邊跟著的姬妾，卻給人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三女都蒙著麵紗，僅有一雙皓腕露在衣裳外麵，僅這露出的寸許肌膚，便如白玉一般，再看那搖曳步態，婀娜身形，就算見不到臉，也能讓人浮想聯翩。
但石蘆兒口中的妖嬈，還並非全是說她們的體態，那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從她們的骨子裏散發出來，影響著周圍來來往往的人。
一名漢子被他家娘子一拳頭敲在背上，他因隻顧著看這三名女子，完全沒聽到娘子在叫他。大街上這樣的男子還有很多，他們表情迷醉，眼神癡呆，仿佛這天地間除了那三名女子，再無別人。
“這些人怎麽了？”宋天佑注意到身邊幾名路人臉色潮紅，呼吸急促，仿佛見著了鮮肉的餓狼。
“奇怪！”馮玄皺眉道，“我怎麽聞到一股子香味兒，這味道還有點……舒服。”
“小心些，她們不是人。”何任之說完，轉了個方向，避開走來的劉尚三人。
馮玄來不及細問，一把拽著已經迷亂得不知所以的周桐，緊緊跟上。
“郎君，那便是你昨日說的仇人麽？”戴麵紗的女子牽了牽劉尚衣袖，聲音柔美甜膩，卻也恰到好處地嬌俏可人。
“正是此人。”劉尚咬牙道。
“那郎君為何不上去打殺了他，出一口惡氣？”女子以天真的語氣說著血腥的話語。
“過幾日，過幾日吧。”劉尚看著馮玄眾人的背影，冷笑道，“等我找來的高手到了，就是他的死期。”
哪知那女子聽了這話，默然一會，竟抽泣起來。
“卿卿這是……這是為何？”劉尚的心尖尖都疼了起來，也不顧大庭廣眾，將女子摟緊懷中安慰。
“原以為郎君英武，必是個敢想敢做的英雄人物，妾一向愛慕英雄，跟著郎君也算得償所願，誰知郎君的英武隻在榻上，仇人當麵也不敢上前複仇，嗚嗚嗚……”
她這一哭不打緊，旁邊另兩名女子竟也一起哭泣起來，說的話也都一樣，這下，可把三人氣壞了。
被美人小瞧，向來是男人最大的恥辱。
“卿卿說的什麽話，我等豈是怕他，隻是今日帶著你們，若是打了起來，傷到你們，叫我等如何是好。”
“正是，且等明日，我們叫起部曲，定要與他尋仇。”秦臻也辯解道。
“正是正是。”這三人中郗越年紀最大，也最精明，他倒不在乎什麽男兒氣概，但當此之時，如果不說些話，未免叫美人小瞧，影響了榻上的歡愉，便太不劃算了。
“郎君豈非說過，數十名部曲也不是那人一合之敵？”劉尚身旁的女子止住抽泣，幽幽地道，“妾姊妹三人，自小也會些法術武功，尋常異人我們還不放在眼中，不若妾姊妹去替郎君出這口氣吧？”
“你們？”劉尚三人麵麵相覷。
“自然，郎君有所不知，我與兩位姊姊的修為，與三品異人不相上下。”
“當真？”三人一起驚喜道。
這可真算是意外之喜了。那天周玨送三人白玉雕像，本以為隻是普通玉人像，誰知周玨卻說，這三尊玉人乃是三隻已成人形的狐妖，被高人封禁於其中，若是懂得開啟咒語，狐妖便會現出真身。
三人將信將疑回到房中，按周玨所教的咒語念誦，果然狐妖便出現了。這幾天，三人足不出房，日日在榻上與狐妖纏綿，享盡了齊人之福。
狐妖千嬌百媚，體段嬌柔，百藝俱佳，更兼乃是妖身，頗有些人類不及的手段，其中滋味實在是妙不可言。
原本他們以為，這已經算是撿到寶了，然則更大的驚喜還在後頭——這三名狐妖，竟然都有三品修為！
妥妥的“進得臥房出得戰場”啊！
那馮玄如此年輕，就算再有天賦又能有多高修為？如此，根本用不著去請什麽高手，三名狐妖出手，他便死無葬身之地。
三人心中大定，於是一起走進酒樓，一邊吃喝一邊商量著明天該怎麽找馮玄尋仇。
而另一邊，馮玄三人剛剛回到別館，周瑜便派人將周桐叫走了，大約是祭祀即將開始，要讓他回去準備。
關上小院大門，四人坐在飯桌前，看著滿桌的山珍海味，卻沒人動筷子。
“那三名女子不是人？”馮玄先打破了沉默。
“絕對不是。”
“神仙？妖怪？”
“妖。”何任之答道。
“什麽妖？”馮玄心中大定，打小在三元觀，妖還見得少麽。
“不知道，她們身上的香味，我似乎曾經聞到過，但忘了是什麽妖物。”
“怪不得妖裏妖氣的。”宋天佑恨恨地道。
“若是劉尚身邊有妖族，倒是需要警惕。”石蘆兒道。
“真是奇怪了，為什麽我聞到那股味道，會覺得很舒服？”馮玄道。
“男人都會覺得很舒服，那應該是雌性妖族在交配期散發出來的求偶氣息。”
馮玄：“……”
石蘆兒狠狠瞪了他一眼。
“你心底純淨，體內又有神力加持，尋常妖物引誘不了你，所以你隻是覺得很舒服，今日街上那些男子，應是都被迷惑住了。”何任之道。
“沒錯沒錯，那些男子看著好嚇人。”宋天佑未經人事，見到精蟲上腦的男人被嚇到很正常。
“你們沒覺得奇怪麽？”石蘆兒突然道，“祭祀大典就要開始了，按照周桐所說，每到祭祀日，財神李勢都會顯靈，按理說，此刻天地元氣應該正朝此處聚集，神力的影響也在擴大，怎會有妖物膽敢在此時出現？”
何任之頓了頓手中拐杖，道：“更奇怪的是，選妃這件事，竟是李勢自己要求的。”
正常來說，神明一切行止都是有規矩的，其中最大的規矩是不得插手民間祭祀，像李勢這種主動要求祭品的行為，已違反了天條。
他敢冒著這麽大的風險，要求民間為他選妃，這說明，他在其中得到的好處，遠遠超過他承擔的風險。
但那些女子並非終生侍奉，也並非活祭給他，他一個後天神明，就算生前再好色，如今又沒有肉身，能從中得到什麽好處？
其中緣由，就連降妖除魔經驗豐富的何任之也想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