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小先生炫富
石蘆兒嫁給馮玄之後,也不知是跟劉鳳子傳了功的原因還是什麽,性子收斂了很多,大多時候都寧願躲在馮玄身後做小女人狀,倒是不常展現她的武功學識了,此時聽瞎子問話,又見馮玄也一臉求證地望著她,便笑了笑。
“郎君如今的境界,與十日前已有不同,我是看不清了。”
她這話說得含蓄,卻也無比清楚。就武道而言,差距兩個大境界方才能看清楚對方功力高低,也就是說,若是對方不出手,上品的一二三品修為,能看清楚下品七八九品修為的高低,卻看不清中品四五六品修為高低。
很顯然,她的意思是,馮玄已在這十日間,跨入了中品境界。
“似你這般進階,可稱前無古人。”瞎子道,“你還對自己這麽沒信心麽?”
馮玄不好意思說自己睡覺也能漲功力,隻摸了摸頭,笑道:“若非被扶桑木改了真元,我的進境也不會這麽快,叔父說過,此前我要靠養的方法到六品,至少得一年。”
“扶桑木真有這般神奇?”瞎子下意識將手中枯木攥緊了些。
“對啊。”馮玄轉而道,“你這些天怎麽樣了,經脈修複多少?”
瞎子搖了搖頭,“七七八八。”
“七七四九,八八六四,到底是多少?”
“恭喜瞎兄。”石蘆兒笑道。
“竟全好了?”馮玄驚喜地跳起來。
“也就這兩日的事。”瞎子不願多說。
其實他比誰都迫切地想要修複經脈,受傷之後本已心死若灰,直到碰到馮玄,得到扶桑木,他才看到了希望,此後每天,他都手握扶桑木,從未有片刻離手,是故雖然進度比馮玄當初慢了很多,這近兩個月下來,渾身上下的經脈也已修複完畢。
扶桑木在他身上並未體現出馮玄那般強大的效用,修複的經脈雖比從前的更寬廣,卻也更脆弱,看似需要經過一段時間的恢複鞏固,而鞏固的方法,自然就是修煉。
瞎子自號劍癡,練劍自然是不二之選,但此時他右臂已廢,卻是不能再練劍了。倒是聽說這世上有練左手劍的,但劍道如天道,也講究陰陽乾坤,右手劍與左手劍聽起來隻是換隻手而已,卻完全無法混淆一談——扶搖劍雖是飛劍,卻是右手劍訣,絕無可能靠左手修煉出來。
是故說起經脈修複,他既高興,卻也傷感。
“其實,你們大概已經知道了吧?”沉默良久之後,他歎了一聲。
馮玄一怔,隨即笑了。
“沒關係,你想說的時候,我們再知道好了。”
瞎子臉色古怪地道:“馮守一,你可真不會說話。”
“是麽,我故意的。”
“那你準備怎麽辦?”瞎子問。
“這話該我問你才對吧。”馮玄笑道。
瞎子:“……”
“郎君真不會說話。”石蘆兒搖頭歎道,“其實我們早就知道你便是何先生,當初郎君的意思是,既然你不想說,那也沒什麽打緊,彼此肝膽相照,姓名身份,都不重要。”
瞎子聽了這話,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沉默半晌,自失一笑。
“倒是我看不開了。”他長長地吐出一口氣來。
“我有個師兄叫魏伯明你知道吧?”馮玄突然開口道。
“知道,內丹練氣一派宗師,據說天下練氣一派,得魏老爺恩澤實多,不過本門卻無人修煉內丹。”
“你說的本門是太虛觀麽?”馮玄道,“你都被逐出門牆了還本門本門的。”
“馮守一,跟你說話過話的人是不是都沒活過五十?”瞎子沒好聲氣地道。
“誰說的,本門二十八位道爺,最差那個都活過了花甲。”
“郎君,與何先生說話莊重些。”石蘆兒嗔道。
“嗨,我與夫子都這般……好吧,阿姐說的是。”
馮玄清了清嗓子,接著道:“魏師兄練氣你是知道的,那個麽,他有一手絕活兒,知道的人恐怕就不多了。”
“什麽絕活兒!”宋天佑年齡小好奇心重,此時一聽有絕活兒,本來正在牛車中昏昏欲睡,卻立馬驚醒。
也幸得周桐與他的童仆遠遠走在前頭帶路,否則又得多出兩雙牆外之耳。
“以炁馭劍。”馮玄說出四個字來。
武道之中,以真元禦劍古已有之,朗道玄的扶搖劍乃是其中最頂級的功法之一,太虛觀曾憑此立派,更因其入世弟子何任之的名頭而天下皆知,但以炁禦劍卻聞所未聞。
眾所周知,先天一炁乃人自娘胎中帶來,不會增加也不會減少,類似馮玄這種,也得先將真炁化為神力之後才會隨著功力增加,別的道士,便是想也別想。
魏伯明屬於練氣一派。所謂練氣,是將先天一炁轉化成的神、氣二物重新練回先天一炁,但這個炁其實是極少的,壓根不能與武功一道的真元相比,因此,炁的運用之法,也隻能是靠炁運轉時與天地間的契合度來借用天地元氣,當然,借助符咒,也能以之禦物,但僅能簡單的拿起、搬運、放下。
使劍卻是完全不同的事情,劍招比禦物複雜得多,對敵之時又得隨機應變,其消耗,絕非區區先天一炁能支撐得住。
很顯然,三元觀又做了一件前無古人的事——開創了以炁禦劍之法。
“師兄的禦劍之法本是雙手咒訣,後來為了騙我學,便改了一版左手咒訣,唔……那時候我習慣用左手夾菜,左手寫字。”
這也行!?
眾人聽得心中大震——就為了騙個小屁孩兒修煉,一套咒訣說改就改,怕也隻有三元觀的老爺們能做得如同兒戲一般了。
“其實後來我也沒學,不過這回出來,我將那劍經帶出來了,想著你可能用得上。”說著,馮玄從懷裏抽出一本青色封皮的書來,扔進何任之懷裏。
眾人:“……”
“嘎!”馮玄滿臉羞澀,“忘了你看不見。”
何任之:“……”
“你們怎麽了?”
“馮守一,你可知道你隨隨便便扔出來的東西是什麽?”即便何任之道心通明,外物不縈於懷,此刻聲音也有些顫抖。
“劍經啊。”馮玄滿頭霧水。
“這可是古往今來從未出現過的一門咒訣,任何人得到它都能憑此開宗立派!”
“唔……”馮玄撓了撓腦袋,想了半天才道,“我這麽說可能有點不合適,不過,若是這樣一本書就能開宗立派的話,我將三元觀的書全扔出去,這世上能多出上百個門派來。”
眾人:“……”
“原來三元觀真正的珍寶,竟在藏書閣中,可笑……可笑啊!”何任之說完兩個“可笑”,便真地仰天大笑起來,久久未能止息。
石蘆兒苦笑著搖了搖頭,也道:“誰能料到,三元觀最寶貝的東西,竟是一卷卷經書。”
馮玄聳聳肩,不置可否。
“早知道走的時候,我也去藏書閣轉轉。”宋天佑不無遺憾地道。
那時候馮玄完全沒禁止他們在天地殿進出,各人手中都有進出符文,隨時都可以進去掃蕩一番,然則眾人裏除了瞎子每天進去打坐之外,竟無一人想著要去天地殿逛逛。
這事兒怪就怪馮玄,這廝從沒把天地殿當回事,搞得眾人下意識覺得那裏麵除了靈寶閣的藏寶,再沒什麽值得一顧。
“要麽說還是定林寺精呢,慧心說他師父曾千般叮囑,咱三元觀別的可以不要,就是那些藏書經文,一冊都不能少。”馮玄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