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雙
兩人初次相見，便是他們夫妻上門吃魚，馮玄現身，之後被宗綺抓住那次。那日兩人一照麵便感應到了相同的氣脈運轉氣息，隨即確定彼此雖從未見過但肯定是同門，否則宋蘆兒哪會用那樣的語氣跟劉鳳子說話，而一向彪悍的劉鳳子，也不可能在宋蘆兒跟前服軟。
“你別得意，在那位前輩麵前，你以為能瞞得住？”
“那位前輩，當真那麽厲害？”劉鳳子有點不敢相信，她已是武道一品，即便那位前輩已是傳說中的那個境界，也未必能一眼看穿自己的武學淵源吧。
“你收斂一些，前輩不喜歡自作聰明的人。”宋蘆兒好心勸誡。
其實她也不清楚石中人喜歡什麽人，總之她不喜歡劉鳳子這種性子。她跟劉鳳子接觸不多，卻也能看出來，這女子表麵是性情中人，實則瘋癲無常。雖說學了她們那門武功的人多少都有些怪異脾氣，但劉鳳子明顯是本性如此。
劉鳳子感覺到了宋蘆兒對她的態度。
前方有光亮，馮玄與諸葛先生加快了腳步。
進得洞窟之中，卻沒有發現石中人。
“叔父。”馮玄看著前方那團黑暗，道，“我帶了這世上最厲害的夫妻來。”
說著他便忍不住笑出聲來，“您看能入您的眼不。”
諸葛先生和劉鳳子聽了他這帶有明顯調侃意味的話，氣得直翻白眼。
“他們答應了？”石中人從黑暗中顯出身形，目光落在諸葛先生身上。
“我還沒說呢。”馮玄小心翼翼地賠笑道。
“沒答應你帶他們來作甚？”石中人看了眼劉鳳子，又似不經意地瞥了眼宋蘆兒。
諸葛先生與劉鳳子上前一步，雙雙跪在石中人麵前。
“諸葛攜妻鳳子，拜見前輩。”隨即，夫妻二人磕下了頭。
“你不是叫諸葛先生麽，為何報姓不報名？”石中人冷眼看著他。
“前輩別笑話晚輩啦，晚輩少年時狂妄自大，如今自己也頗不喜歡這名字。”
“我倒覺得不錯，你既然能達，自應稱先生。”
諸葛先生唯有報以尷尬而不失禮節的微笑。
“他們想親自拜見您，我便帶他們來了。”馮玄道，“他們有件事想求您。”
石中人抬頭，眼中蘊著深沉而攝人的光。
“救她麽？”他指著劉鳳子。
“前輩果真是前輩！”諸葛先生躬身一禮，“內子因少年時練功急切，至真元紊亂，每日辰時、戌時真元逆轉，常有碎骨分筋之痛，晚輩希望……”
“救不了。”石中人果斷拒絕。
“前輩……”
“若她練的是別的武功，要助她梳理經脈導正真元輕而易舉，但她這門功夫，與我的真元相克，我出手，她必死無疑。”
“還有這種事！”馮玄驚訝的不是石中人治不了劉鳳子，而是劉鳳子所練武功，竟然夠資格跟叔父的武功相提並論！
這也太……太駭人了吧。
“她那一門，虎嘯山林一方獨霸，我這一門，龍遊碧濤四海臣服，本就是不能相容的兩門功夫。”石中人淡淡地看著劉鳳子，道，“我說得可對？”
“您……”劉鳳子顯然是懵的。
石中人擺擺手，緩緩道：“你們這一門啊，終於出來啦，可惜，我這一門，卻要絕傳了。”
“不是還有我麽叔父。”馮玄笑道。
“就是因為你才會絕傳。”石中人冷眼一瞪。
傳來三人的憋笑。
“三門齊集，這天下，誰還救得了。”石中人的喃喃自語，四人都沒聽清。
“前輩所說，晚輩自然相信，隻是，不知，似乎還有一線生機，求前輩賜告。”諸葛先生又是一拜。
“生機？”石中人的目光，投向了自進來之後就把自己當透明人的宋蘆兒。
劉鳳子何等聰明的人，當即對宋蘆兒就是一個大禮；宋蘆兒卻沒反應過來，被嚇了一跳。
“姊姊，救我。”劉鳳子言辭懇切。
“我？”宋蘆兒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看來你明白了。”石中人對劉鳳子道，“但此法異常凶險，一個不慎，便是你二人一起爆體而亡，你或者願意冒險，但蘆兒，別說是馮玄，便是我，也舍不得。”
“叔父你們在說什麽，我怎麽聽不懂。”馮玄說著話，擋在了宋蘆兒前麵。
“她們二人練的乃是同一門武功。”
“這麽巧！”馮玄不信。
“嘿嘿，真巧啊，哈哈，真巧！”諸葛先生笑開了花，“馮守一，是吧，真巧！”
“為今之計，隻有她二人同修，經脈相連，以彼此之肉身，為體外之周天，慮去劉鳳子體內混亂真元，才能徹底解決她的問題。”石中人靜靜地看著馮玄，“你懂了麽？”
“還是不懂。”馮玄使勁搖頭。
他不是不懂，他隻是不想懂。
哪怕要他將整個天地殿搬出來救劉鳳子，他也不會皺一下眉頭，但誰都別想打蘆兒的主意。
諸葛先生當然看出了他的心思，二話不說就給馮玄跪了下去。
馮玄頓時氣急，“你怎地如此不要臉！”
以諸葛先生的身份和地位，即便與馮玄平輩論交，也絕沒有下跪的道理，此情此景他如此做派，當然是為了逼馮玄就範。
所以馮玄罵他不要臉，同時也有樣學樣地跪了下去。
“你們倆拜天地麽？”劉鳳子被氣笑了。
石中人則穩坐石台，嘴角勾起，靜靜看著這一幕。
“守一兄若是答應，仆保證給你解決掉眼前的麻煩，而且，事後亦能保你平安無事。”諸葛先生的臉皮不愧是久經磨煉，他比馮玄大十歲餘，竟稱呼馮玄為兄。
“若你說的是禍水北引的計策，那便不用說了。”馮玄半點不為所動。
“看來守一兄早已有定計，卻也需要人去做吧。”
“我沒人麽，慧心一條腿已跨進二品門檻了。”
“那萬一碰上檀僧信呢。”
“碰上了再說。”
“守一兄怎地如此光棍兒？”
“我本來就是光棍兒，好不容易要成親了，若是答應了你，便又成了光棍兒。”
“你怎地油鹽不進？”
“因為我是茅坑裏的石頭。”
“那是又臭又硬。”
“一樣油鹽不進。”
“你們還有完沒完？”劉鳳子暴怒。
宋蘆兒靜靜地走到馮玄身旁，硬將他拽了起來。她微笑著牽起他的手，看著他的眼睛。
“別鬧，我答應他們了。”
“我不幹！”馮玄氣鼓鼓地道。
“聽話。”
“不……”
“閉嘴！”
“好吧。”
劉鳳子冷冷看著仍跪在地上偷瞄馮玄的諸葛先生，鼻尖哼了哼，諸葛先生立馬受驚似的蹦了起來。
“談妥了？”石中人淡淡道。
“妥了！”諸葛先生忙不迭應道。
“你們兩個出去吧。”石中人指著洞口。
“啊？”兩男一驚。
“大約三日，她們若出去了，便是無事，若是出不去，你們另擇賢妻吧。”
“叔父您……”
“前輩……”
“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