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淩河

  對,就是蘇微涼。雖然我不知道他到底有幾歲,但是不可能和我在一個年紀才是。班主任望著頗為農村範的蘇微涼也沒有什麽好臉色:“你怎麽現在才來?你知道現在幾點了嗎?還有半個小時候就要放學了,你老實告訴我,你是過來蹭飯的嗎?”


  蘇微涼白色的臉顯現出了一些微微的紅色,我知道,班主任這話說的過分了一些。可是我沒想到蘇微涼會去解釋:“報告老師……老師我迷路了……”


  他的這一句多餘的話惹得全班大笑。迷路,對於二年級的孩子來說基本上都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因為這裏大多數的孩子都有家長來接送。再不濟的,和我一樣的,也會看著路牌自己回家了。說迷路,著實好笑。


  但是我知道,這一切都是因為我。一個剛剛來城市的孩子怎麽可能會認識路呢?要是不是我半路跑掉了他又怎麽會迷路呢?盡管我知道這些,但是我還是不想和他扯上任何關係,就連幼稚園老師教的那一句對不起也被我忘到九霄雲外去了。


  也許是蘇微涼的話也讓老師感覺到無語吧,她竟然淡淡的笑了一下,把蘇微涼的位置安排在了我的旁邊。我發誓,我和蘇微涼之間的關係並沒有任何人知道,但是我在好奇,為什麽全班這樣多的空位,老師會把蘇微涼安排在我的身邊。


  而接下來,老師卻說話了:“初夏,你成績好,就幫助一下蘇微涼同學吧。他剛剛從鄉下來,很多東西都沒有學到,英語是他最差的地方。你要細心一點哦……好,同學們,我們接著上課。”


  我聽見了老師的話,也聽見了她刻意的加重了【鄉下】二字。我聽見了同學們私下討論鄉下二字的意思,也聽見了那些細微的笑聲。可是,這些和我有什麽關係呢?蘇微涼,對於我來說,他是一個陌生人。再不濟,也就是我家保姆的兒子,間接性的是我的小保姆。


  好吧,我也不知道男的保姆應該叫什麽。


  剩下的半節課我都捂著我的肚子,不用懷疑,我餓了。早上不吃飯就算了,昨天晚上我也沒有吃任何的東西。這樣,我不餓才怪。而就在這個時候,一雙細長的手出現在了我的麵前,手裏抓著一塊我不認識的牌子的巧克力

  我望向了手的主人,卻看見了蘇微涼的臉。我盯著他看的舉動也許讓他感覺到了不好意思吧,他的臉又紅了起來,像一個紅彤彤的蘋果。他輕輕的說:“餓了吧,這是巧克力,我們家鄉的,我可喜歡吃了!”


  哦,他們家鄉的巧克力,在我的腦海裏想起的並不是山清水秀的地方,而是灰塵滿天,臭味布滿了空氣的地方。對,我的心裏對他,對他手裏的巧克力都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嫌棄!


  再餓!我也不會接受這種來曆不明的東西!當時我是這樣想的,也是這樣做的!我把頭轉向了一邊,沒有再搭理蘇微涼,但是蘇微涼還是伸著手,輕輕喊著我小姐。


  他的這一舉動迎來了老師的不滿,遲到了一個上午還敢這樣明目張膽的說話。我猜,老師心裏想的無外乎就是:農村人就是農村人,沒有一點兒的禮貌廉恥。


  老師把書往桌子上一甩:“蘇微涼!你給我去外麵站著!”


  對於那些個細小的笑聲,老師的怒罵聲。我表示我並不高興,甚至有一絲絲的難過。難過,我也不知道是為什麽,但是這一切並不是我想要的。


  中午的時候,我抱著自己的肚子想去食堂,瞧瞧今兒中午有些什麽菜,再來決定到底是吃飯呢,還是吃零食呢。


  最終,我還是從商店裏抱回了一瓶純牛奶以及一份不怎麽健康的麵包就走出了食堂。而我卻看見了一個男生,男生穿著潔白的校衣,黑色的校褲,白色的臉頰上帶著一絲絲溫柔的微笑。我帶著我的麵包奔向了那一個男孩,卻無視了就站在我身後,手裏還端著兩碗飯的蘇微涼。


  那個男生我認識,也許說是全校的人基本上都認識他。不過他對我是極好的,這不,遠遠的見我他便開始搖手喚我了:“夏夏,這裏……你怎麽又吃這些沒有營養的東西啊?這樣對身體不好。”


  這是淩河,頂著蘑菇頭,嘴角有著小酒窩,一天到晚都是笑容滿麵的淩河。這是我的青梅竹馬,很愛幹淨,非常疼我,有著桃花眼的青梅竹馬。


  我知道他不是真正的生氣,我也隻是笑道:“學校的飯菜實在是難吃,還不能帶外賣進來。剩下的也就隻有商店可以挑選了,怎麽,你不是也吃這些不營養的東西麽?”我望著他手上的麵包和牛奶,也是一笑。


  我和他,也就是淩河,我們是青梅竹馬,也是學校裏名字奇怪出了名的青梅竹馬。一個是一種季節,一個是一條河。初夏,淩河……是不是聽著也挺好玩的啊?淩河以前住我們家對麵,我和他從小一起長大,玩過一樣的玩具,吃過一樣的東西,穿過一條褲子,甚至睡過一張床。


  當然,那時候還小,除了我尿了他一身之外,到也沒有什麽特殊的記憶了。


  淩河傻笑著說:“哎,你這麵包不錯。”


  這樣多餘的掩飾,實在是多餘的。我們的麵包都一樣,能不錯到哪裏去呢?


  吃了麵包,我和淩河也沒有過多的話語,都和約好了似的各回各班,寫起了老師布置的如山堆似的作業。寫作業的過程還是很簡單的,數學就是加減乘除,英語就是ABCD就連中國的語文也隻是抄抄課本後麵的字詞罷了。


  我實在不懂就這樣的作業為何新聞上也要天天報道,說什麽給小學生的壓力太大。我也十分的不明白為何就這樣簡單的題目,隔三差五的還是有同學拿著作業本來問我答案。我也不懂為何今天下午一個下午蘇微涼都盯著我看。


  惹得我時不時的就摸一下自己的臉,生怕自己的臉上沾惹上了什麽,所以才會惹得蘇微涼盯著我看。


  放學了,我收拾書包便走出了教室。我心裏隻有一個念頭,我要走的快快的,不要被蘇微涼追上。


  我開始在走廊上走著,然後是在樓梯上跳著,最後就直接在操場上奔跑著。我知道,蘇微涼一直都在我的身後跟著我。我討厭別人跟著我,特別是我不熟悉的人。


  我想我今天要擾遠路回家了,蘇微涼跟丟了又如何,找不到回家的路又如何。對了,丟了就丟了,這樣最好。最好把家裏的一男一女,也就是他的父母也給丟了。這樣我就安穩了。


  我就是這樣一個邪惡的小孩兒,我對誰都是不友好的。淩河說我是缺乏安全感才會這樣的反對有他人接近我,反對有他人進入我的世界。


  我當時回了他一句什麽來著?哦,我想起來了:因為父母的關係,我早就習慣了一個人的孤單,早就習慣了一個人的堅強,早就習慣了一個人的格調,你想突然進來?對不起,此處無門,我心無門……


  淩河二話不說就把他那軟乎乎的小手拍向了我的腦袋:“小屁孩一個,想這些幹嘛!”那時候我小學一年級,淩河二年級。


  我也不知道為何我會在一年級的時候說出那樣有深奧的話,我到現在也沒有想明白。


  ——


  尹安好用手撐著下巴,望著初夏,表情倒是很淡然:“嗯?原來是這樣啊……那後來呢?後來他追上你了嗎?還是說你真的把一個好好的孩子給弄丟了啊?”


  初夏端著咖啡杯,允了一口,緩緩的搖了搖頭,然後又點了點頭:“那天我的確把他給甩開了,但是我沒有回家,而是去了小公園。你知道後來怎麽樣了嗎?淩河不知道為何而認識了蘇微涼,把他也給帶去小公園了。那時候我可生氣了,我以為小公園是我和淩河的秘密基地,誰也不能輕易的進入。”


  “所以你生氣了?”尹安好望著初夏,一臉震驚。


  初夏一笑:“對啊,很小孩子氣吧!”


  “你等會兒……”尹安好立馬掏出了自己的手機,查找著消息記錄,“蘇微涼!”尹安好猛地站了起來,大喊了一聲蘇微涼。


  感覺到了從咖啡廳四方發送過來的目光,初夏立馬扯了扯尹安好的衣服,讓她先坐下。等尹安好坐下以後,那些人才緩緩的抽回了自己的目光。初夏不由得歎了一口氣:“我說你何時才能成熟一點啊?”


  尹安好彎下腰,眼鏡都掛在鼻梁上了,她也不去推一推,任由她那犀利的眼神盯著初夏望:“我說初夏,你那個蘇微涼不會就是這個蘇微涼吧!”尹安好拿出了自己的手機,上麵明晃晃的就是一張蘇微涼的正麵照,估計是偷拍的吧,那五官也沒有太清晰,“這是阿奇發給我的,說是我們的新老板,你的蘇微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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