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初見
望著這樣的尹安好,孟茜倒也不生氣。在尹安好的身邊呆久了,還不知道她的性情這就是她的不對了。孟茜喝了一口黑咖啡,苦得直皺眉:“第一次覺得黑咖啡這樣的苦,苦到我心裏去了。”孟茜放下了咖啡杯,望著裏麵那深黑色的液體以及盛放著它的白色瓷杯,不由得伸出了自己的大拇指,把自己剛剛擦在被子上的紅色口紅印給擦掉了。
尹安好望著她這樣的動作,隻好撐著下巴望著:“我就說你這人變態吧,整的一個強迫症,巴不得自己身邊的所有事物都是完美無瑕的。”
孟茜抬起了頭,看向了她的眼睛:“是嗎?也許就是因為我並不完美所以才希望身邊的東西完美無瑕吧……你不是想知道我的故事嗎?我告訴你吧。”孟茜的嘴角帶著一絲絲的輕笑,這一個笑容很輕微,卻透人心扉。
那一年我八歲,我還叫初夏,我活的像公主,快樂得像是要馬上飛上天的小鳥兒。
夏天的蟬兒在樹枝上吱吱呀呀的叫著,我仰著頭,望著橙色的天空。我坐在生了鏽的秋千上前前後後的搖晃著,秋千發出來的聲音著實刺耳,也劃破這這一片區域的安寧。
其實說我活的像公主,其實不然,那隻是表麵上的東西。因為此時此刻的我臉上已經布滿了淚水。對我來說,家隻是一個不靠譜的地方。裏麵充滿的父親的責罵聲和摔壞東西的聲音,以及弱小的母親如同一隻老鼠一般,躲在角落裏,任由父親的打罵,拒不還手也不還口。隻是縮在那裏,支支吾吾的哭著。
對,這就是我對家的印象。我每天放學後的第一件事情不是回家,而是跑到這一個破舊的小公園的趁著天色還早,趕忙寫作業,然後便坐在這秋千上抬頭望著這廣闊無邊的天空,不知為何,隻要看著它,我的心情便會好上些許。
當然,家依舊還是要回去的。每每夜色降臨,天上閃耀起第一顆星星的時候便是我回家時候。
其實我的家離這個小公園很遠,真的很遠,走路也要半個多小時。其實我的家其實並不貧窮,還算的上富裕,在郊區的別墅區裏有一棟別墅。爸爸也不是靠別的發財,而是開了好幾個小工廠,做一些比如鐵絲球,水性筆的筆芯以及一些洗漱用品之類的無傷大雅的小東西。
回到家中,父母今天竟然意外的和睦,我不知道這是暴風雨來臨之前的寧靜還是其他的什麽,但是我看見了一個陌生的孩子和一對陌生的夫妻。我本以為那是親戚或者是來拜訪父親的客人,可是那三人穿的實在是……可以說是老土以及破舊吧。
我望著笑顏如花的媽媽,一時間也有些不知所雲了。在我心中,媽媽的笑容是一件遙不可及的東西。我背著小書包,低下了頭,咬著自己的嘴唇,手緊緊的拽著肩膀上的書包帶子。我也忘記了我當時到底在想些什麽,隻是有些不服氣的味道徘徊在心頭。
而就在這個時候,那個穿的老土的女人卻把自己的手伸向了我的書包。她彎著腰,望著我,即使我低著頭還是微微地能看見她那滿臉虛偽並且討好一樣的微笑。她用鄉下話說:“喲,這是小姐吧。來來來,把書包給我。”
我微微的向後退了一步,對於我來說,她那一雙沒有洗滌過的手就向是洪水猛獸在向我靠近一般。而就在這個是時候,媽媽近乎於怒斥的聲音出現在了我的耳朵裏:“夏夏,怎麽可以這樣對阿姨呢?從今天起蘇阿姨就是我們家的保姆了,你要對蘇阿姨禮貌才是。還有,你怎麽這樣晚才回來?你像一個女孩子嗎?”
就在媽媽話音落下的那一刻,我猛地抬起了頭,眼裏還泛著淚花。你知道我當時怎麽想嗎?你知道我等母親的那一句斥罵等了多久嗎?整整一年零六個月,一天不多,一天不少。對,我在公園裏徘徊的日子已經有一年多了。我一直企圖讓媽媽把放在父親身上的目光分一些給我,哪怕是一點點也好,哪怕是責罵我也好。
我終於等到了這一刻,而這一刻卻是為了另一個女人。當時我欣喜著,也憤怒著。我背著我的小書包就蹬蹬蹬的跑上了二樓,跑進了我的房間,二話不說的把自己給反鎖在了裏麵。就在我關門的那一刻,外麵的敲門聲也響了起來,咚咚咚的,我本以為是母親在擔心我,誰知又是那一個所謂的保姆阿姨:“小姐,小姐您怎麽了?您先出來啊!”
聽著這樣的聲音,我的眼淚終於是緩緩的掉落了下來。原來,母親對我的關愛還不及一個外人給的多上一些。我像是賭氣似的,把自己關在房間裏整整一個晚上,其實我也沒幹什麽驚天動地的大事,甚至連東西都沒有摔。我隻是端著課本,溫習著明天的功課。我也很好奇,為什麽我會這樣的淡定,仿佛讓自己生氣的人和一個無關人員一樣。
在那一刻,母親在我的心中已經和無關人員劃上了等號。
當我第二天背著書包廚房間的時候,等待我的不是母親,而是父親和那三個陌生人。我四處眺望著,然後問父親:“爸,我媽媽呢?”我一邊問,一邊走向餐桌。我並不吃東西,隻是喝了一口牛奶。我知道,這一桌子東西都是那個蘇阿姨做的。我討厭她,討厭她那一雙黃澄澄的手,那雙手讓我害怕,也讓我覺得惡心。
在我的心中,女人的手就應該和母親的手一樣,白白的,纖纖玉指,好看的打緊。
父親走過來摸著我的頭,道:“寶貝,這是蘇阿姨,這是蘇叔叔,這是蘇微涼。以後蘇叔叔會作為我們家的司機,蘇阿姨是保姆,他們三個人就會住在我們家了。寶貝要懂禮貌哦……”
不得不說,父親雖然對母親暴躁,但是對我卻是絕對的溫柔。對我說話的是輕聲細語,我要什麽他也絕對服從。我甚至懷疑父親有雙重人格,但是我並不排斥,畢竟對我好終究比對我壞來的要好一些。我隻是皺著眉頭,望著那三個人:“我們家真的需要這些不必要的人嗎?”
聽見了我的話,父親也是不好受的,畢竟這樣會扶了他的麵子。他皺著眉頭,望著我:“夏夏,你怎麽可以這樣說呢?現在爸爸的工廠是越做越大了,以後也會向外省發展,可能沒有時間回來陪你了,你自然是要有人來照護的。”
喝完了牛奶,我跳了一下,書包裏的文具叮叮咚咚的響著。我走出了家門之後才緩緩的說了一句:“我去學校了。”然後便走了。終究,我還是沒有問出母親的下落。他們怎麽樣都好,反正都是無所謂的人。
在我出門不久後,那個蘇微涼便跟了上來。而且就在我的前後腳,我不習慣有人跟著我,更何況是不相幹的人。我猛地轉頭,想要把他罵走。而他見我回頭卻直接遞給了我十元錢:“您的父親給您的,說是您早上沒有吃東西,會餓。”
十元錢,對於現在來說可能不大,但是對於以前來說,也可以算得上是很大的一張錢了吧。最起碼,不會有一個家長為了孩子的一頓沒吃就給孩子這樣大的一張人民幣。
我憤憤的拍向了他的手,然後拿過了錢。我看著他皺眉的樣子,我知道他的手很痛,因為我的手也很疼。我不知道為什麽要這樣針對他,甚至不惜弄疼我自己。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我弄疼了他,他不喊也不鬧,隻是皺眉而已。
這不是我印象中的農村孩子,在我印象中,農村的孩子都是黑漆漆的衣服,滿臉的鼻涕,滿嘴的髒話。而蘇微涼呢?洗的發白,卻幹幹淨淨的衣衫,幹幹淨淨的臉上帶滿了稚氣,而稚氣中卻帶著絲絲的成熟,滿口的您、您的。明明他比她大才是。
不知道為什麽,在我的心中有一股子莫名的情緒產生了。但是我還是對他大喊了一聲:“你離我遠點!我不需要你跟著!”於是乎我就跑了。迎著清晨的露水,我可謂是落荒而逃的跑了。
到了學校之後,我沒有什麽精神上課,幾乎一個上午的課我有一半的時間都望著窗外,無所事事。但是老師並不責罵我,因為我的家庭,也因為的我成績。我的家幾乎是這個城市的首富了,不是我自誇,有膽子再大的老師也不敢去招惹我啊。
還有,我的成績很好,在學校都是名列前茅的。不為別的,就為我已經把小學二年級的東西都給學完了。當然,我不是天才,不會自學,這是母親給我請家教的功勞。
最後一節課上課之時,我本以為我這節課也是要碌碌無為的浪費時間的,誰知,一個人打破的教室的安靜。他穿著細的發白的衣衫和褲子,走到教室的門口,小聲的道:“對不起……老師,我遲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