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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念初的臉扭到一邊,拖著行李箱繞過他逕直走向電梯。她走得飛快,小張小跑到她前麵,替她按了電梯鍵,門立刻就開了,韓念初走進去就猛按加速關門的按鍵,何謹修的臉隔著一段距離被關在門外。


  電梯門關上後,那張臉還在她眼前晃,讓她的胸口發緊,每呼吸一次都抓心搔肺的難受。


  跟那個女人求過婚,嗬~

  酗酒沉淪一年,嗬~

  拿她當替代,嗬~

  韓念初的眉頭輕輕地攢到一起,看了一眼小張,“你剛聽到誰說話了嗎?”


  “沒有啊,”小張說,“沒人說話。”


  “沒有嗎?陰陽怪氣的。”韓念初說,“我明明就聽到了。”


  小張驚恐地望著她,手腳同時往裏縮了又縮。


  韓念初走到路邊,何謹修的臉跟著她到了路邊,很奇怪,外麵這麽多人,為什麽她看到的每張臉都是他的?


  夜空藍的豪華汽車在她麵前停下,那張臉跑到她腦子外麵去了,在她眼前礙眼地晃來晃去。


  “你看什麽看得那麽出神?”何謹修問。


  韓念初眯起眼睛,仔細地看了他半秒,不是從她腦子裏跑出去的臉,是他的臉跑到她眼前了。


  她扭頭又要走開,被何謹修拽住,“我送你去機場。”


  “難道公司不給我報銷出租車票麽?”她開口嗆完,後知後覺地又皺起了眉頭,這是她說的話?


  她愣神之際,行李箱已經到了何謹修手上,他開了後尾箱扔進去,又走回她麵前說道:“不是能省則省嗎?”


  韓念初向來擁有絕對主權的大腦產生了分裂,一方麵是下屬就在旁邊看著,她跟何謹修僵持下去不像話,不就是讓他送一趟麽,下屬在車上,他還能做什麽?另一方麵是這麽做她不高興!

  想到會稱了他的意,她就不高興!


  就像十二歲時,媽媽說話不算話,野餐回到家還逼著她練琴,她偏不練參賽曲來反抗一樣。


  那個十二歲的她忽然回到了她身體裏,反抗的對象變成了何謹修,他要送她,她偏不要!

  就不要!想都別想!


  她為自己突然產生的任性駭然一驚,急忙找回理智,壓製住那個任性的念頭,拉開車門坐進去。


  小張見她上車,也拉開後座的車門,“那就辛苦何總了!”


  何謹修按住車門,眉梢一挑,“怎麽?公司還不給你報銷出租車票?”


  小張愣了一下,識趣地拉著箱子去等出租車。


  韓念初直到汽車發動也沒見小張上車,想問何謹修,可又不想跟他說話,偏頭望著窗外半晌,給小張發了條信息。


  “他自己搭出租車去機場。”何謹修說。


  韓念初看了一眼小張回複過來的信息,忍了忍,盤旋在腦子裏的話脫口而出,“我知道,用不著你告訴我。”


  何謹修意外地睨她一眼,“你這話聽著像是在跟我生氣?”


  “你覺得可能麽?”


  “嗯,不可能,”何謹修說,“所以仔細一想,你這樣還挺好的,以後至少不會吵架。”


  “什麽以後?”韓念初驀地坐直身體,“誰跟你以後?”


  “……”何謹修納悶了好一會兒,才小心地說道,“你不用連吵架都裝得很像吧?”


  韓念初瞪著他,隻覺得車裏的空氣都凝固了,她想跳車透透氣。


  “你不準再說話了!”她冷冷地警告。


  何謹修的表情很是為難,他該怎麽接?陪她吵一架麽?


  他試探地唱了下反調:“我在自己的車上說話也不行?”


  “閉嘴!”


  何謹修停在紅燈前,轉頭詫異地望著她那一臉逼真的怒色,“你自己先閉嘴!”


  氣氛瞬間變得壓抑,她似乎好半晌都忘記了呼吸,滿臉愕然地瞪著他,仿佛不敢相信這話是從他嘴裏說出來的?

  他再要確認,後麵響起催促的喇叭聲,隻得目視前方,開到下一個路口才停下。


  她的兩條手臂抱在胸前,表情看起來好像有那麽點……受傷。他不太確定,假裝能裝得這麽像嗎?好像眼眶都有點發紅了。


  綠燈又亮了,他想開到下一個路口再問個清楚,可天不遂人願,剩下的兩個路口都是綠燈,他暢通無阻地開上了高速。


  “那句話是無心的,”他說著,歎了口氣,不管真假,該哄還是得哄,“你別放在心上。”


  回應他的是愈發壓抑的沉寂。


  他扭頭看去,她靠著椅背,臉望著窗外,像是睡著了一樣。


  可他知道她沒睡,她的左手還用力地握著右手胳膊,握得手指關節發白。


  “這都是因為不想你去出差,明天不但是你生日,還是我的船隊第一次比賽,不管成績怎麽樣,我都希望你陪我去,”他在收費站前放慢車速,等車閘抬起,又加速衝出去,“你這一出差,我們就錯過了,明天我一出發,又是一星期見不到你。”


  他的餘光瞥到她的手放了下來,垂放在腿上,又接著說道:“我是真不想你去,又不是非你得你去不可。”


  她動了一下,稍微調整了一下姿勢。


  他心裏一鬆,踩下油門直奔機場貴賓樓。


  換好登機牌,兩人在休息室坐下,何謹修覷了一眼神色略微鬆動的韓念初,“你想想,我要是拿你當替代,幹嘛費那麽大勁多此一舉,還非要求一個替代品愛上我,是不是吃飽了撐的?”


  韓念初垂眸望著登機牌沉思半晌,才抬頭說道:“說得好像很有道理,可你愛我比愛她多吧。”


  何謹修的神情裂開,“我真希望有一天——”他說,“老天能開眼,洗刷我的冤屈!”


  “你有什麽冤?”韓念初問。


  何謹修望著她半晌,頹然地搖了下頭,“沒,沒什麽,我不冤。”見她還是不信,他咬牙下定決心,“發誓管不管用?”


  “發什麽誓?”


  “我發誓,我何謹修最愛的人如果不是韓念初,讓我被車撞死。”


  韓念初臉色大變,突然站起身,開蓋的礦泉水被撞倒,瓶口的水沿著桌麵淌到地上。


  她顧不上扶,對他喊道:“你亂發什麽誓,給我收回去?”


  “收不回去了!”何謹修扶起水瓶說,“你信不信?”


  “我信了,”韓念初焦躁地圍著桌子走到他旁邊,“你幼不幼稚啊?”


  何謹修伸手摟住她的腰,“幼稚麽?如果我知道發個誓你就信,這誓早發了。”用得著被她拒之門外那麽多天?

  韓念初怔然地望著他,他臉上的表情就像把那棟45層的大廈都虧幹淨了一樣。


  這一瞬間,那個一直盤旋在她大腦裏的影子突然飛了出去。


  她好像又找回了理智,不重要,一切都不重要,隻要他沒有發生車禍,隻要他們相遇了,隻要他們還能這樣擁抱……


  她微微踮腳,吻到他的唇上。


  那麽多次的吻,她頭一次覺得這不是一個勾起本能欲望的前奏,而是心裏湧起的親近他的衝動,她的注意力集中在他緊緊摟抱的手臂,撫過她臉頰和頭發的手掌,這是隻有她才能感受到的溫柔。


  “我跟你一起去吧,我乘下一趟航班。”何謹修鬆開她,抵著她的額頭說。


  “你明天不是有比賽,”韓念初輕輕咬唇,“兩百萬歐的船,還有訓練了快一年的船隊。”


  “那你別去了,”他說,“我馬上派個人替你去。”


  “別鬧了,我就去一天。”


  可拉力賽他來回要一周,何謹修心裏在拉扯,他總感覺到她哪裏不一樣了,雖然表情很冷,語言行動依舊理智,甚至好多天都沒再親密過,他卻莫名覺得他們比以前更親近了。


  他猶豫的這會兒,休息室的員工過來提醒:“可以去安檢了。”


  韓念初拎起腳邊的電腦包,在何謹修的注視下說道:“你放心去比賽吧,一個星期很快就過了,我們還有很多時間。”


  何謹修微笑,“嗯,我們還有很多時間。”


  韓念初獨自過了安檢,坐上小巴,直到上了飛機,身後還像被一根繩子扯著,讓她時不時地回頭看一眼。


  可每當她回頭時,身後又空蕩蕩的,什麽都沒有。


  到達目的地機場,客戶特意為韓念初安排了接機的車,她推了飯局,攢著一股勁,晚上十點決完問題,才步行回酒店。


  沿著寬闊的馬路慢慢地往前走,夜風微涼,她拉上外套的拉鏈,望著昏暗的路燈,迎麵走來一對牽手的情侶,兩人誰也不看路,相互注視著,有說有笑。


  她想到遙遠的蘇黎世,穿街過巷,他都緊緊地牽著她。


  她抬起自己空空的手,翻來覆去地看了半晌,才伸進外套的口袋,輕輕地歎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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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故障機器修好後,馬達轟轟地會瘋狂轉幾圈,直接把阿念轉回十二歲了,哈哈哈哈哈哈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過眼煙雲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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