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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十五樓燈火通明,所有人都在等著何謹修。


  劉銘領頭站著,頭發蓬亂,天塌了一般,麵色焦急地原地轉圈,喝斥著下屬。


  韓念初的腳步一頓,耳畔響起劉銘給她名片的說的話:來我們公司,有任何困難都可以找我。


  如果現在給他一把刀,他是不是能馬上手刃她?或是手刃引狼入室的自己?

  她想知道劉銘現在的心情,想體會那種想殺人的心情,然而她的心還是一如鏡湖。


  幹脆,讓他們審判到滿意吧。


  她又重新抬起腳,卻被何謹修抓住,在一眾憤怒得恨不得撕碎她的目光裏,他將她拉至身前,低頭在她耳邊輕聲問:“最後問你一次,你跟周嚴果沒有其他的關係?想好了回答,要發誓。”


  他幾乎是緊貼著她,熟悉的氣息縈繞在鼻尖。


  她低聲道:“我發誓。”


  何謹修盯住她一秒,鬆開她,轉身走入人群中。


  韓念初走到辦公桌前,拿起硬盤,走到劉銘身前,低下頭說道:“對不起!”


  “對不起?”劉銘怒氣衝天,“這是一句對不起的事兒?”


  這是坐牢的事。


  韓念初垂眸,把硬盤遞給他,“這是所有數據的備份。”


  “備份?”劉銘怔住,將信將疑地盯著她,把硬盤交給手下的一個人,“拿去看看。”


  那人帶著硬盤下去了。


  與此同時,在場的人都圍了過來,激憤不已地將她圈在中間。


  “你這個臭女人,還敢來公司!”


  “明天法務部門上班,一定告到你傾家蕩產。”


  “你是哪家公司派來的,我建議公司馬上報警。”


  韓念初沉默地聽著眾人的怒罵。


  憤怒像病毒一樣傳染擴散,每個人盯著這個始作俑者,脫下了斯文的外衣。


  隻有何謹修一直望著韓念初,目光帶著深思。


  那麽多人將她圍在中間,燈光被擋住了,她在陰影裏,靜靜地,目光無懼,不發一言,仿佛早就在等著這刻。


  看到她的硬盤時,何謹修想明白了。


  她知道周嚴果要刪掉數據,提前備份,等周嚴果刪掉數據後,抹去周嚴果和她的痕跡,將數據重新上傳,便神不知鬼不覺。


  意料之外的是,她察覺到了周嚴果自首的可能,打亂了她的節奏。


  她去追周嚴果,來不及抹去痕跡,更來不及上傳新的數據。


  可他又不明白了,既然備份了,她為什麽不解釋?就算是會被公司開除,她的本事,去哪家公司都不可能埋沒,為什麽不幹脆跟周嚴果一起辭職跳槽?

  想到她曾說過,如果周嚴果去了別的公司,比丟失數據的損失大多了。


  難道她就是想為他留下周嚴果?

  想到這裏,眼前的影子一閃,他驀然抬頭,正好看到韓念初被一個中年主管猛力一推。


  他是用了狠勁的。


  韓念初全無防備,被推得跌到地上,她拿手撐著地,試圖站起來,腳一崴,又跌坐回去。


  何謹修的無名火起,仿佛這些羞辱都加諸在了他的身上,在大腦做出理智的反應前,他已經提起那個主管的衣領,一拳砸在鼻梁上。


  “滾!”


  他蹲下扶起韓念初,殺氣騰騰地瞪向圍著的所有人,“誰有膽子再碰她一下試試?”


  那個人捂著劇疼的鼻子,口齒不清地說:“何總,她——”


  這時劉銘的下屬回來了,既驚又喜地對劉銘說道:“全部數據都在,已經上傳服務器了。”


  眾人同時長籲一口氣。


  電梯門在這時打開,所有人都望去,周嚴果陰沉地走出來。


  韓念初見是他,眉頭緊皺。


  周嚴果看到被何謹修扶著的韓念初,她的一條腿半懸著,另一個主管捂著鼻子,頓時明白剛剛發生過什麽事,諷刺地道:“你們這些人,水平爛,也就能欺負女人了。”


  剛剛推過韓念初的主管吼道:“周嚴果!把你的嘴給我閉上。”


  周嚴果卻看向何謹修,“有這樣的主管,你這個CEO不覺得羞恥麽?這個公司,服務器可以輕易被人侵入,連數據備份都不做好。至於實驗室,形同虛設,成立幾年,就做出一個語料庫。”


  何謹修眯起眼睛看向他,並沒有說話。


  反倒是劉銘站出來說道:“你這胡說八道,他不是才剛接手?”


  “接手一個多月了吧,”周嚴果拿出那張模型圖,“韓念初完成我構想的模型圖,標出數據流動,推出公式,隻用了短短三天。”


  劉銘一驚,奪過他的圖,看完臉色大變,“這就是你說的強化學習模型?”


  周嚴果拿回圖紙,冷笑著說:“這件事,說到底是你們技不如人。我和韓念初共進退,你們要為難她,我這就辭職,她去哪裏,我就去哪裏。”


  何謹修沉思片刻,才緩緩開口,“這件事是我讓她做的。”


  “你?”劉銘叫道,“你搞什麽鬼?”


  “就當是給你們一個教訓,”何謹修的目光掃過那些高管,“你們拿著高薪,有空了也動動腦子,如果哪天服務器真的被人惡意侵入,公司完蛋了,誰給你們發工資?因為數據丟失而倒閉的公司還少嗎?”


  眾人立刻垂下頭,不敢吭聲。


  “都站著幹什麽?”劉銘罵道,“這次事件的相關人員,全部罰一個季度的獎金。”


  眾人三三兩兩地散了,剩下四個人。


  劉銘看了一眼韓念初,問何謹修:“到底怎麽回事?”


  周嚴果覷了一眼其他人,伸手要去扶韓念初,“我送你去醫院。”


  何謹修直接揮開他的手,“我會送她去。”


  “我不去。”韓念初的腳穩穩地踩在地上,“已經沒事了。”


  周嚴果正要說話,何謹修已經搶先說道:“那我送你回去。”


  韓念初沉默了一秒,點了下頭。


  何謹修扶著她走到電梯前,回頭對劉銘說:“這件事過去了,以後也不要再追究,嚴防消息外泄。”


  交代完便進了電梯。


  坐進車裏,他問韓念初,“真的不用去醫院?”


  韓念初係好安全帶,沉默了半會兒,說道:“對不起!”


  何謹修握著方向盤手一頓,出神了片刻,才踩下油門,“我不想聽對不起。”車開了出去,燈光的陰影交替在他臉上浮掠,“下次再有這樣的事,我希望你能先跟我說。”


  “嗯。”


  “阿念。”


  韓念初愣了一秒,才反應過來是在叫她,“嗯?”


  “你為什麽會支持周嚴果?”


  “我支持的是科學的思維,”韓念初按下車窗,夜風吹進來,她的聲音混在呼呼的秋風中,卻冷靜而清晰,“語法樹這樣的傳統方法是一種理想,沒有任何數學支撐的理想,比起理想,我更相信數學邏輯和論證。”


  何謹修沉默了一瞬,“但是反傳統沒有那麽容易。”


  韓念初關上車窗,“容易的事,不需要多一個我去做。”


  汽車在深夜的道路上飛馳,韓念初望著窗外的高樓、樹木、行人,在夜色中越發地顯得虛暗,稀薄,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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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故事呢,跟物理不同,還是以感情為主,感情占主要部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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