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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天後,韓念初收到了淩雲科技的正式offer。


  周一早上,韓念初好不容易擠上地鐵,踩著點兒進了公司。


  一到公司,她跟同期進入公司的十幾個員工被拉去培訓,學習入職後的流程,熟悉公司環境,了解公司文化。


  韓念初心不在焉地完成上午的培訓,中午的安排是與公司指定給她的mentor和主管吃飯。


  “喲!這是冤家路窄?”


  韓念初轉過頭,上次在奶茶店遇到的年輕男子靠在桌邊,肥碩的T恤和拉垮的滑板褲,頭發在腦後紮了個小辮,皮笑肉不笑地望著她。


  “你好!”韓念初淡然地打招呼。


  “哈!”潮男一臉小人得誌的表情,“我好得很,不過,你能不能好就懸了。”


  他身旁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站出來,腦門兒細膩光滑,發際線已退無可退,低眸順目,仿佛誰都能揉搓一頓的麵團性子。


  “我是陳文韜。”他說。


  韓念初回道:“你好!”


  陳文韜指著年輕潮男說:“他是蔣遙,以後由他指導你。”


  韓念初明白了這兩人的身份,陳文韜是主管,蔣遙是公司指定給她的mentor。


  他們在食堂打好了飯菜,找了個位子坐下。


  “剛來不用太緊張,我們公司會給新人適應的時間,多花點時間學習就好了。”陳文韜一團和氣地說,“你比較擅長的是什麽?”


  “深度學習。”韓念初挖了一大勺飯喂進嘴裏。


  “什麽?”陳文韜以為自己聽錯了,這世上,有幾個人是真正懂深度學習的?

  韓念初慢慢把飯咽下去後,才開口說道:“要說最擅長的,是自然語言處理和表情識別。”


  “NLP?”陳文韜眼睛睜大,“本科生?擅長?”


  蔣遙鄙夷道:“就是調別人的幾個API接口,連自己提高識別效果都做不到,也敢說擅長?”


  韓念初問道:“你們認為的擅長的標準是?”


  陳文韜耐心地說道:“待學習數據集的大小,語料庫的質量,選擇最合適的方法……”


  韓念初等陳文韜細數完,才說:“我認為的擅長是提出通用方法,在所有環境下都可以提高識別質量。”


  “……”陳韜文忽然啞口。


  蔣遙拍著桌子,笑得樂不可支,“你說的這種人,全國也沒有一個。”


  這個人本來就是七年後才出現的,韓念初在心裏說,在那之前,她除了一些空名頭外,一無所成。


  蔣遙見她不說話,越發咄咄逼人,“啞巴了?”


  韓念初說:“萬言萬當,不如一默。”


  “嗬嗬!”蔣遙大笑一聲,“說得像我在打壓你?”


  韓念初隻顧吃自己的飯。


  蔣遙麵色一冷,“我就打壓你了,你敢怎麽樣?”


  陳文韜是個老實人,見蔣遙實在有些欺負人了,才打圓場,“別這樣,這樣說不好。”


  韓念初端起餐盤,“我吃好了,你們慢慢吃。”


  說完就離座了,剩蔣遙和陳文韜麵麵相覷。


  韓念初從餐廳出來就遇到陳以正。


  陳以正臉上的神色帶著關切,“早上怎麽樣?我聽說指定給你的mentor是蔣遙,他那個人吃軟不吃硬,你盡量順著他——”


  “我已經把他得罪了,”韓念初捋了下頭發,嘀咕道,“這公司真是跟我犯衝。”


  陳以正有些不安,“我是不是不該把你叫來?”


  韓念初笑了一下,“也沒那麽嚴重。”


  “他要是給你很難的代碼,我幫你寫一部份。”陳以正說。


  韓念初拍拍他的手臂,“你先去吃飯吧。”說完自顧地往前走。


  陳以正叫住她,“你去哪兒?”


  韓念初回過頭,“熟悉一下公司。”


  她東逛逛,西看看,幾間大辦公室都有廢寢忘食的工作狂,佝著背在電腦前敲代碼。


  穿過長長的走廊,就是樓道,她走到下麵一層,門縫透進燈光,便試著拉開了門。


  這層是健身房。


  中午的鍛煉的人很少,她的目光掃過跑步機和各項器械,最後停留在更衣室的門口。


  何謹修穿著雪白的運動T恤,純黑運動短褲,就那麽英挺地站立窗邊,側著身,仰著臉,浸在透明的陽光裏,單手用一條雪白的毛巾擦著剛洗過的頭發。


  陽光照在他的臉上,身上,泛著朦朧的,柔和的白光,簡直是一幀令人怦然心動的初戀電影畫麵。


  韓念初震憾了。


  震憾於一個人竟然隻是站立著,僅憑外表與背景融合,就能變成一副絕美的畫麵。


  不論他們之間多少糾葛,這一刻,她能帶著純粹的目光去欣賞他。


  他的頭發擦得漫不經心,似在思考什麽事情。片刻後,大約想通了,按著毛巾的手,忽上忽下,動作極快地擦了幾把,便將毛巾從頭上扯下來,頭朝裏一側一低,濕發落到額前,水珠滾落鼻梁,才又輕輕地抬眸。


  她再一次,直直地闖進了他的眼底,像冷得不近人情的月光,高不可攀。


  一瞬後,他看到她,眼眸微微眯了起來。


  韓念初腦子裏冒出四個字:小肚雞腸。


  高不可攀又小肚雞腸的人,惹到了,就是麻煩。


  果然,他慢慢地朝她走來。


  韓念初最怕麻煩,腳下旋了半個圓,就從從容容轉過身去,拉開門要溜。


  “站住!”


  人在屋簷下,韓念初很識時務,將手從門上收回,轉過身去,麵不改色地打招呼:“何總好!”全然沒有裝作沒看到人家的心虛。


  “你怎麽在這裏?”


  這語氣不是關心,而是質詢,她似乎不能出現在這裏。


  “走錯路了,這裏不能來?”


  “早上十一點到一點,是我使用健身房的時間。”


  所以別人不能使用。


  “哦。”她是塊懶骨頭,不會來健身房,這樣的事不會有第二次,“那我不打擾了。”


  “站住!”


  韓念初隻好又轉身麵對他,“您還有事?”


  從他抬高的眼睛裏,韓念初知道她又得罪人了,奇怪,這人一天到晚生氣。


  “您?”他氣著又笑了,“我是你什麽人?”


  韓念初一氣把他的身份說了一遍,“老板,領導,衣食父母……”


  他的目光似乎飄浮了一瞬,僅僅是一瞬,便半垂著眼皮,傲慢地質問:“見到衣食父母裝作沒看見?”


  “不,是隱形眼鏡丟了,沒把你認出來。”她說著話,故意眯了下眼睛。


  何謹修倒沒追究,“過來幫我吹下頭發。”


  說著走了幾步,回頭見韓念站著沒動,眉頭蹙起,卻不是對她,而是對自己,又說道,“算了。”


  韓念初見他這樣,遲疑了一秒問:“你沒有生活助理?”


  “我讓他去辦事了。”


  “你那發型我不會弄。”


  “吹幹就行。”


  吹幹這事兒自己不會麽?韓念初心裏這麽想,到底猜不出少爺出身是不是一直過著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生活,養成了一個巨嬰。


  “算了算了,”何謹修煩躁地揮手,自己走到更衣間,似乎在翻找東西,弄出“砰砰梆梆”的聲響。


  這是又生氣了?


  韓念初走到門邊,見他四處亂翻,抽屜都拉開了,桌上倒著瓶瓶罐罐,她提醒道:“牆上掛著。”


  何謹修望向最裏麵的那麵牆壁,釘著一部吹風機,又回過頭,用目光丈量了一下距離,嘴角含著譏諷,“眼神兒挺好的啊。”


  韓念初自己揭發了自己,卻相當平靜。


  何謹修取下吹風機,坐下來,對著鏡子說道:“這麽小的吹風機看得到,我一米九的身高,你倒是認不出來。”


  陰陽怪氣。


  韓念初覺得自己得做點什麽,不然以後的日子要麻煩不斷了。


  她走到他身後,接過吹風機,嘴上仍要占個上風,“再放一放,這頭發就幹透了。”


  “我不會濕著頭發給人看見。”


  “為什麽?”


  一個大男人……韓念初隨即就感到合理,這個大男人的氣量比她這個女人還小。


  “被人偷拍過。”


  韓念初的手頓了一下,又不是明星,還會偷拍他,多半是變態扭曲的愛慕者。


  她的指頭將開關推了上去,吹風機嗡鳴。她低頭垂眸,專心地撥著他的頭發,全然沒有發現,他正透過鏡子,看著她時臉上浮起的複雜情緒。


  嗡鳴聲停了,更衣間裏外靜寂得像黑夜無風的曠野。


  韓念初將吹風機掛回去,一轉身,差點撞上身後的他。


  她下意識地退到了牆邊,他也跟著逼近,待她要往左右逃開,他的雙臂牢牢地撐著牆,將她關嚴。


  “這是職場性騷擾?”她伸直脖子,義正言辭提醒道。


  他的目光緊鎖住她一秒,忽地無聲笑了。


  被人點破了違法行為,沒有心虛,沒有惱羞成怒,還笑?這要麽是變態,要麽是慣犯。韓念初在心裏飛快地分析著。


  她能打過嬌小的韓雲秋,卻打不過這個一米九身高,還常年鍛煉的大男人。


  試試轉移注意力,共情?


  一個共情能力為零的人,用平板的語氣跟人推心置腹,“你是不是被一個有神經病的女人折磨過?”


  韓念初想到蘇錦,跟那麽個內心瘋狂的女人當戀人,他的心理也多少有些不正常了。


  何謹修的麵色一怔,隨即端詳她的臉龐,然而她臉上沒有一絲可窺見端倪的情緒。


  “是有個反複無常的女人。”他說,仍緊盯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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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說我家阿謹真是可以,要套路沒套路,心眼兒小,還愛端架子,運氣不好,命又苦,真難啊!

  大家抱歉!因為我自己很蠢的原因,這周依然隻能隔天更,鬱悶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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