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兩天後，秦昭國看這屋實在是小的不像話，就跑去跟秦母說了要買房的事，結果，秦母立刻炸了起來：“啥？！買房？！”
秦母坐在客廳裏，黑白電視裏還播著她最愛的紅樓夢黛玉葬花哪一集，她看了幾遍也覺得不看不夠，可是聽兒子一提買房，頓時看不下去了，她一嗓子吼出來，之後看了看秦昭國又看了看秦昭國他們屋，質問秦昭國：“是你媳婦兒說的？要買房出去單過？”
秦昭國也沒料到她媽會是這麽個反應，頓時有些摸不著頭腦，但他還是維護趙清河：“不是，是我想買房，媽，那間大屋呢，利民住得習慣，我這個當哥哥的也不好讓他搬出去，我們兩口子搬進去，可是我和清河兩個人，住一間小屋實在不合適，將來有了孩子咱家這幾間屋子就更不夠分了，所以我想早晚這房子都得買，我還不如早買！您也放心，我們買房也不是真的想離開你們單過，你放心，我們會在這附近買房子。”
秦昭國這人，一直是個有什麽說什麽的人，這會兒跟他媽也是這麽說，而他心裏想的，也差不離就是這些。
但秦母不同，女人的想象力何其豐富，她看事情就有多麵性，秦母自己個性貪婪自私，就把所有人也想成這樣，她認為一向老實本分又聽話的兒子會有這樣‘大逆不道’的想法，那完全一定就是趙清河鼓搗的了，所以秦母很生氣，直截了當的告訴秦昭國：“買房的事你就不要想了，是，老二，這些年你是掙了不少錢，可這錢它不抗花！你以為你掙了多少多？啊？媽也不怕告訴你，你這一結婚你掙的那些錢就花的差不多了。”
秦母點著茶幾，摔摔打打的給秦昭國算這個帳：“你這些年掙了多少，老二自己有個數沒有？媽實話告訴你，你掙的這些錢，媽一分沒貪你的，那都是給你存著娶媳婦的，但你是咱家長子，將來我和你爸都要跟著你過活，這些年，你出國打工不在家，媽就得為了你打點親朋好友，這都是錢！”
秦昭國坐在趙家陪送給趙清河的沙發上，看看沙發，又看看茶幾，歎了口氣：“所以……您的意思就是，我這些年掙的錢，我結婚都花的差不多了？”
秦母看著二兒子垂頭喪氣的樣兒，難免有些心虛，但這些心虛敵不過她的憤怒：“哼！什麽叫差不多？差不多那叫還有的剩！你那一結婚就花了四五萬，這些年走親戚送禮，你要出國辦事也得送禮，這些不都得要錢呐？再加上你和你媳婦嬌貴滴呦，結個婚就鋪張浪費的，那還有的剩！”
麵對秦母的無賴，秦昭國覺得嗓子眼兒癢癢的，看看桌上的水，到底沒動，幹巴巴的問他媽：“所以我的錢全花光了？一分沒剩下？”
秦母瞥了眼秦昭國，頭一扭：“一份都沒剩下！”
秦昭國點點頭：“我知道了。”然後起身，失魂落魄的回了自己屋。
秦昭國並不是個傻子，他識數，這些年自己掙了多少，他是有數的，而他媽卻不說他掙了多少，隻說他花了多少……
他結婚的酒席，是個什麽樣兒，他有數，都有數。
回了屋，趙清河正疊衣服呢，一看秦昭國那樣兒就知道買房的事告吹了，失望那是有一些的，但這也在意料之中，以秦母的偏心程度，怎麽可能拿出錢給他們買房呢！即便那是人家秦昭國掙的錢！
趙清河歎了口氣，攬著秦昭國的胳膊，反而勸起他來：“來來來，給我笑一個，愁眉苦臉的能解決啥問題？啥問題也解決不了！房子……買不了就買不了吧，隻要你對我好，咱就住小房間能咋地？”
是啊，不能咋地，可是委屈！
秦昭國想，我怎麽能叫你委屈呢？我給你的承諾呢？
這針別兒大的屋子，住兩個人連個回身的地方都沒有，怎麽成！
秦昭國越想越難受，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跟趙清河說：“我媽說我掙的錢都花沒了，一分錢沒剩下，我……清河，再等兩天，我就走走關係，再出國幹個一年半載，等我回來，咱就買房，我一定讓你住大屋！大房！”
秦昭國想出去打工，可趙清河卻舍不得，她和秦昭國如今是夫妻，那夫妻一體，秦昭國好，她好，秦昭國不好，她也不好，出國打工掙的是多，可那也遭罪啊！
日本又不是什麽好地方！可如今他們手裏隻有六千塊，這六千塊看著是多，可她沒工作，再過幾個月，等高中下一次開學，她就得上學，到時候就得花錢，她們倆每個月還都得交給秦母夥食費，這六千塊是死的，動不動就那些錢，雖說份子錢能頂一陣子，可也就那幾百塊，按這個花錢法兒，能支持他們倆個多久呢？況且，秦昭國還抽煙，每天都要買一盒大門前，兩塊錢一包。
這都不算趙母還說的那個每月三百塊的養老錢呢！
秦昭國見趙清河悶悶不樂，也不說同意也不說不同意，又想他們這才新婚就得麵臨他出去打工的情況，心裏也難受，他拉了拉趙清河的手，哄著她：“媳婦兒，別不開心了好吧？嗯？那……其實我出去打工也挺好的，在外邊吃得好，穿得好，住的也比家裏好，日本那條件可好了，衣服也漂亮，這樣，我答應你，等我回來的時候，給你買好看的衣服，咋樣？保證全中國都獨一份！”
這年頭凡事出去打工的，那個不省吃儉用，不舍得吃不舍得穿的，要是秦昭國買回一件日本的衣服給趙清河穿，那還真是獨一份！
秦昭國說者無心，趙清河卻聽了進去，她靈機一動，抓著秦昭國的脖子激動的說：“昭國你說啥來著？你說你給我買衣服對不對？對不對？”
秦昭國隻當自己媳婦兒是喜歡漂亮衣服，嗯嗯啊啊的點頭：“是呐是呐，給你買衣服，買漂亮的衣服！”
那語氣，那神情，就像是在哄孩子！
“秦昭國你簡直就是天才啊！我愛死你了。”吧唧親了一口秦昭國，鬧得不明所以的秦昭國紅了臉，抱著她直往外瞅，就怕被自己爸媽看到，怪難為情的，但也不舍得放開媳婦兒的腰，秦昭國摸摸，再捏捏，嘖嘖稱奇，這軟的。
趙清河可沒注意秦昭國耍流氓，她就想，如今中國國內形勢那是一片大好，大學生逐漸多了起來，而女性的生活地位也早已比幾十年前好上幾千倍幾萬倍，她重生而來，自然知道，這要想發家致富，就得發女人和孩子的財！
女人喜歡什麽？美唄！女人天□□美，漂亮的衣服，時尚的包包，化妝品，那是絕對抗拒不了的啊！
如果把日本時尚的衣服，化妝品引入時下的中國……
趙清河沒有多大的野心，她也不想成為千萬億萬的富豪，但她想，利用自己的先知和閱曆，賺一個足夠她和秦昭國安身立命的房子，還是可以的！
*
那一天趙清河跟秦昭國說了自己的想法，秦昭國就覺得不太可行，但還是不忍心反駁興致勃勃的妻子，秦昭國就想，算了，我就陪她胡鬧一次，賠了就賠了，反正我還能掙錢！
可等他想通了，問題又來了，他們手裏就有六千塊，六千塊在如今看來是不少，可就出國而言，那也不多，再加上，他們要從國外買進一批衣服回來賣差價，這就需要少說也得三萬塊吧！
可這錢從哪裏去弄？
秦昭國和趙清河坐在一起，為這事泛起愁來，可他們的事還沒想出辦法呢，晚上大約秦利民放學的時間，就聽見下班回來的秦父大聲嗬罵：“那小兔崽子還沒回來？！這都幾點了？你這個當媽的怎麽就不知道管管！”
又聽秦母說：“你這又是咋啦？剛回來就罵罵吵吵的，不想過了啊！”
秦母最近也覺憋氣，這人再怕也不能一直當包子，更何況秦母她不是包子！
秦昭國和趙清河對視一眼，趕忙從屋裏出來，就看秦父漲紅著臉，怒瞪著雙眼，叉著腰站在客廳裏，秦母坐在沙發上，彩色電視機還播著哭哭啼啼的林黛玉。
“爸，咋生這麽大的氣？”秦昭國把秦父扶著坐下，又拉著趙清河座一邊兒，才問。
趙清河也勸：“爸，別動氣，動氣傷身體。”
對於秦父，趙清河是尊敬的，自然也就多了幾分真心：“到底是出了啥事？您也別自己擔著，跟我們說說，看看我倆能幫著出把力不。”
秦父這個人，在趙清河的印象裏，雖然刻板，但不是個愛發火的人，就算對待時常刻薄不懂事的秦母，也是諸多忍耐，很少有事讓他這樣發火。
秦母瞥了秦父一眼，刺頭兒似的說：“誰說不是呢！一回家就發火，罵罵吵吵的，本事的！”
秦父看了眼秦母，忍了忍沒罵人，才是歎氣：“能有啥事！還不是利民！今天他們班主任打電話到我們單位，就在那領導的辦公室啊，在電話裏把我一頓批評！說是利民已經逃了半個學期的課了，還問我怎麽教育孩子的！”
秦父說的真是咬牙切齒，他這輩子在外邊那是老實本分，從沒辦過一點違紀犯法的事，臨老了，因為那個臭小子丟了這麽大一個人！今天他們領導臉色也十分不好看，話裏話外都是暗示他不該把單位的電話留給學校老師。
人家領導說：要是每個員工都像你這樣，那我這電話還用不用辦公了？
人家領導說的沒錯！可秦父也冤枉，他自己家沒電話，也就從沒給學校老師留過什麽電話，那這電話號碼誰給老師的？就一定是秦利民了！
秦父這張老臉都覺得燒得慌！
秦昭國一聽，也挺意外，利民竟然逃課？
“爸，利民學校的老師真那麽說的？可利民的成績還是挺好的啊！哪次那考試卷不是一百分？”
秦父一聽也愣了，卻是是這麽回事，這一學期，秦利民的成績是沒有倒退的啊！秦母剛聽秦父的話，那臉色也算不上好，心裏也沒譜，可這會兒聽見秦昭國的話，卻更加堅定了心裏秦利民是個‘好’孩子，‘好’學生的想法。
她一拍大腿就嚷嚷：“我的孩子我知道，利民那從小到大都是個優秀的孩子，怎麽可能逃課！一定是他們學校老師搞錯了！不行，明天我的找她去！咋能這樣冤枉我利民！”
秦父覺得人家老師是一定不會搞錯的，但秦利民這段時間總拿一百分那也是真的，登時也不說話了，其實在秦父的心裏，秦利民何嚐不是優秀的孩子？
說自己的孩子不遵守校規，不遵守紀律，逃課，秦父是不信的。
趙清河張了張嘴，她想說那考試卷上的分數是可以改的，但看看秦父，再看看秦母，趙清河還是選擇了閉嘴。
這天下的父母都是一樣的，自己家的孩子自己可以說，別人卻說不得，而她這個剛嫁進來的嫂子，更不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