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雷霆出擊 156、深刻的一課(3)
上官雄真想緊緊地擁抱起他，但卻冷冰冰地問道：“知道我為什麽讓你退出嗎？”
“一、我容易衝動，在你眼裏不適合幹敵後工作，但我相信經過你的教育，我能夠克製住自己的情緒；二、我自以為是，以外表和個人好惡去判斷一個人是敵是友，但我保證，這樣的錯誤絕對不會再犯。”
“三、”上官雄接著說道，他不僅要指出一排長的問題，而且也是在給替他人提一個醒：“當那個女特務塞給你銀洋的時候，你居然義正詞嚴地予以拒絕，當今之中國，除了共產黨領導的新四軍、八路軍的戰士外，有哪支部隊當兵的不是為了錢，不喜歡錢？有的人為了錢替敵人辦事，即使不甘當漢奸的，他們也會收了錢以後再公事公辦。告訴我，從現在開始到行動結束，如果再遇到類似的情況，你能做到讓別人感覺你是個見錢眼開，至少是個不討厭錢的人嗎？”
一排長愣了一下：“能！”
“四、不僅是日本鬼子和偽軍，在國民黨軍隊的軍官中，不好色的也是鳳毛麟角，以後碰見可疑的女人，你能表現出一副好色的表情嗎？”
一排長看著上官雄，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回答我！”
一排長憋了半天，憋得個滿臉通紅，才勉強地回答道：“能！”
“你在撒謊！”
“今……今天這事，又不是天天可以碰到。”
“我再次問你，到底能不能？”
一排長把心一橫，算是豁出去了：“能！”
“如果不能呢？”
“你槍斃了我。”
“你以為今天站在這裏的人，就你一個人不怕死嗎？”
“那……那你說怎麽辦？”
“從今往後不能參加任何戰鬥，最多隻能到炊事班燒火煮飯。”
一排長牙齒咬得“哢哢”作響：“是！”
“好，我暫且相信你，解散後，請你到連部開會。”
“是！”
上官雄走到曹副部長麵前：“我要說的就這些了。”
曹副部長點了點頭，然後對戰士們說道：“剛才上官同誌對一排長提出的問題和要求，也是給我們特務連的每一個指戰員敲響了警鍾，解散後，大家要好好揣摩，認真思考，盡快消化。霹靂行動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這幾天我和潘先生還會就敵後工作的基本原則和要領，給大家進行戰前培訓，希望大家能夠做好思想準備，爭取全體一個不落地都有資格參加這次行動。解散！”
隊伍解散後，潘先生、曹副部長、上官雄、陸指導員、王連長、張副連長和一排長來到連部，上官雄根據目前的情況，把自己下一步行動計劃和盤托出。
潘先生考慮了一下：“上官同誌考慮得很周到，我看也隻有這樣了。”
曹副部長點頭道：“我同意。”
其他人也都表態同意，隻有一排長耷拉著腦袋坐在那裏一聲不吭，然後突然站起身來：“我……我還是到炊事班去吧！”
“一排長，”陸指導員嚴肅地說道：“剛才在隊列麵前還信誓旦旦的，現在就打退堂鼓了？我告訴你，剛才如果退出，你還是個軍人，現在要是退卻，你就是個逃兵！”
“指……指導員，這……這任務也太難了，這是人能執行的任務嗎？”
“一排長！”
陸指導員站起身來準備大發雷霆，卻沒上官雄製止住了，他心平氣和地對一排長說道：“解鈴還須係鈴人，是你把我們截上山的，必須由你把我們送下山。”
“後半段沒問題，就是光榮了那也是為了革命。可……可前半段任務我沒法完成。”
王連長沉聲道：“讓一排長執行這個任務是有一定難度，這樣吧，這個任務由我來完成。”
“那不行，你是一連之長，整個任務完成之後，也許會犧牲的。”張副連長表態道：“我看，還是由我去執行這個任務吧。”
上官雄勉強地笑了笑，還未開口，眼裏就含起了淚花：“我給大家講一個故事吧。前年在九江的時候，為了配合薛嶽將軍製定的萬家嶺戰役計劃，我受軍統的命令打入鬼子的十一軍軍部，後來，軍統一是為了配合我，二也是為了監督我，派了一個代號為‘神偷’的特工到了九江。但不久，在一次盜取鬼子十一軍作戰計劃的行動中，為了使我的身份不被暴露，他主動地暴露了自己。在受盡嚴刑拷打之後，鬼子又要我去審訊他，當我走進審訊室的時候，他已經被折磨得不成人樣了，全身沒有一塊皮是完整的，全身沒有一處關節沒被鬼子打斷，當我拿著鞭子站在他麵前的時候，為了讓我能夠當著鬼子的麵證明自己，他突然與我接頭，最後以黨的名義讓我親手結束他的生命。而當時，岡村寧次、鬆本也夫和藤堂高英就坐在我的身後，我真的恨不得和他們拚了……但為了萬家嶺大戰，也為了……最後，我親手殺死了他。”
說道這裏，上官雄已經泣不成聲了。
因為他永遠也忘不掉，為了最後一次掩飾自己的身份，已經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神偷”盧三江，鼓起全身的力氣，當著一群鬼子的麵，噴了他一臉的鮮血，然後閉上眼睛，喃喃自語地念道：“大江歌罷掉頭東，邃密群科濟世窮。麵壁十年圖破壁，難酬蹈海亦英雄……”
潘先生也沉重地說道：“上官同誌所說的‘神偷’，名叫盧三江，是我黨早期打入軍統老同誌，他的犧牲，是我黨隱蔽戰線上的巨大損失！”
上官雄抹了一把眼淚：“一排長，如果黨交給你一項重要任務，而這個任務非要你親手殺死你們的王連長，否則就無法完成的時候，你會怎麽做？我想，在座的誰都願意成為那個被自己同誌打死的人，可誰又能理解親手打死自己同誌的人，在他的一生當中，將要背上一種何等沉重的思想包袱和心理負擔呢？”
一排長沒有再說什麽，他低著衝了出去。
張副連長看著他的背影，不無擔心地對陸指導員和王連長說道：“別看一排長容易衝動，但他的原則性極強，尤其對於流氓習性和軍閥作風，他是深惡痛絕的，讓他擔任這一角色，我擔心他露出馬腳。”
曹副部長笑道：“我覺得上官同誌看人還是蠻準的，雖然一排長要充當的，是與他本人截然相反的角色，但他身高馬大，真的犯起飆來，還真有三分土匪和舊軍隊軍閥的味道。再說了，越是表現得笨拙，越是容易讓敵人產生錯覺，上官同誌剛才已經介紹了，這個守田菊子可是鬼子大名鼎鼎的王牌特工，如果我們表現得滴水不漏，反而更容易引起她的懷疑。”
“不錯。”潘先生轉而說道：“不管怎麽樣，今天天黑之前，我們必須找到新的營地，等上官同誌一離開，我們就要馬上轉移。”
陸指導員立即應道：“這個任務就交給我吧。”
“嗯，你立即就去。剩下的時間，我們就等候一排長的好消息了。”
守田菊子在草棚裏呆了半天，除了門外的兩個哨兵外，始終沒見一個人來，心裏直納悶：這到底是支什麽部隊，為什麽把自己一行人劫持上山後，卻沒有一點動靜了，難道他們正在審問宮本隆義和秋野嗎？
就在這時，她隱隱約約聽到山坡上傳來兩個人的對話。
“連座，師部來電，讓我們立即趕到洪湖去。”
“去他媽的師部，這到處是鬼子和二鬼子，我們是想去就去的了的嗎？”
“也是，咱們穿這時軍裝，別說鬼子和二鬼子了，就是遇到不明真相的兄弟部隊，也夠兄弟部隊喝一壺的了。”
“回頭再說，我得去看看那娘們。”
守田菊子聽出來了，這個被稱作連座的，正是在山下劫持他們的那個軍官。
一排長帶著三個戰士走到草棚門前，站在門口的戰士立即向他立正敬禮：“報告連座……”
一排長走過去“啪啪”給了那戰士兩記耳光：“混蛋，怎麽就教不會呢？連長和連座你到現在都分不清？”
“是……連長同誌，這裏沒什麽情況。”
“嗯，把門打開，我要進去看看那個女的。”
“是。”
門被打開了，守田菊子一看，進來的果然是山下的那個軍官，和在山下不同的時，他沒戴軍帽，風紀扣也沒扣，一手裏拿著武裝帶，一手拿著大半瓶酒，雖然臉沒紅，但一股酒氣卻撲麵而來。守田菊子知道，他已經喝了不少酒。
守田菊子跪倒他麵前，摟著他的雙腿哭道：“老總，請您行行好，我們真的是逃難的難民，求求您放了我和我的男人吧……”
一排長對著酒瓶又喝了一口酒，沒酒壯膽，他還真完不成這任務，然後把酒瓶扔向旁邊的一個戰士，蹲下身來，用手托起她的下巴：“嗯，你說什麽，你是難民？”
“是呀，是呀，老總，我們是千真萬確的難民。”
看到慈眉善目，楚楚動人和苦苦哀求的守田菊子，如果不是上官雄說明，打死他都不相信這個女人居然會是日本鬼子的王牌特工。
“那……那我就是救苦救難的觀音菩薩！”一排長伸手摸了摸她的臉：“來呀，把她臉上的灰給我擦幹淨！”
“是！”
旁邊的戰士立即掏出毛巾，把守田菊子臉上的汙垢擦拭幹淨。
一排長想裝出一副色迷迷地樣子，但因為旁邊有許多戰士在，自己又確實沒什麽經驗，反而一直是繃緊著臉：“看不出，你這娘們還有幾分姿色。”
他的表情，讓守田菊子覺得並不好色，卻很滑稽。
“老總，你就行行好吧？”
站在他身後的一班長忍不住幹咳了一聲，提醒他不要傻呆呆地蹲在那裏。
“拿來——”
一班長一愣，看到一排長回過頭來看著自己，這才反應過來他又是要借酒壯膽，於是，從旁邊的戰士手裏接過酒瓶遞給他。一排長“咕咚咕咚”又喝了幾口，然後把瓶子往空中一扔，然後伸手捏住守田菊子的臉蛋。
“嗯，小娘子，挺水靈的，以後就別跟著窮要飯的了，做我的軍官太太吧。”
說著，他的手從她的臉上滑下，伸到了她的胸口。
“你…..你幹什麽？”守田菊子立即向後一撤著，一屁股坐在地上：“你們這些當兵的，放著日本鬼子不打，就敢欺負我們老百姓。”
“嗬嗬嗬，”一排長冷笑道：“爺爺我今天就是要好好欺負欺負你。”
說著，他撲向她，把她壓在身下，一雙大手在她身上亂摸。不過，他摸的不是別的，而是上官雄說的那把槍。
“你幹什麽，你幹什麽……救命呀，救命呀！”守田菊子拚命喊著、掙紮著。
“嗯，”一排長終於從她身上摸出了槍：“臭娘們，身上也帶著槍，還說自己是難民，我看就是日本鬼子的奸細。”
“不是呀，老總，我們從武漢逃出來，因為身上沒什麽錢，就偷了鬼子的幾把槍，準備賣幾塊大洋的。”
“哼，你還狡辯。”一排長揚起手狠狠煽了她幾個耳光：“要想他媽的活命，就把老子給伺候好了，否則，老子就把你當成漢奸，扒光了衣服遊行示眾！”
說著，他撲向她，在她臉上親著。守田菊子本來可以一腳把他踢飛的，但她卻不敢暴露自己，隻得表現出像個真正的剛烈婦女，狠狠地在他耳朵上咬了一口。
“啊——”一排長大叫一聲，猛地推開她，然後揚起皮帶狠狠地在她身上抽了幾下：“媽的臭娘們，竟敢咬老子。來呀，把她給我捆起來，等會看老子怎麽一塊收拾她和她的那個疤臉男人！”
“是！”
幾個戰士立即上去把守田菊子捆了起來。爾後，一排長象逃避瘟疫一樣，立即離開了草棚。
“嗬嗬嗬，”聽到一班長報告全部經過後，曹副部長笑著對一排長說道：“嗯，你小子總算有些長進了，連這麽艱巨的任務都能完成。”
“嗬嗬——”在座的人都哄堂大笑起來。
“上官同誌，”一排長嘟囔道：“以後有這樣的任務，你還是交給別人吧，讓跟一個日本女特務親嘴，誰受得了哇！”
王連長拍了他腦袋一下：“小子，又沒讓你真親，你占了便宜還賣乖？”
“什麽呀，”一排長站起身來，認認真真地說道：“我……我要不真親，上官同誌知道後，還不又得讓我退出霹靂行動嗎？”
“哈哈哈——”大家又是一陣會心的笑聲。
上官雄站起身來拍著他的肩膀說道：“一排長，難為你了。晚上動手的時候，下手要重一點，最好把我這條踢你的腿給打骨折了，那樣的話，也能夠為你最後的逃脫創造有利的條件。”
一排長點了點頭：“如果沒別的事的話，我想回去休息一下。”
潘先生起身說道：“去吧。另外，現在距離晚上還有半天的時間，大家都去準備一下，我和曹副部長、上官同誌再碰個頭，午飯後，讓大家到後山集合，利用最後的半天時間，讓上官同誌為大家講解一下各種武器裝備的性能和特點，戰鬥一旦打響時用得著。”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