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戒指還給我

  我嚇了一跳，發現劉昊不知什麽時候醒來，抓住我的手，然後，一個冰涼的東西就套在了我的無名指上。


  我慌忙抽手一看，月光下，一枚小巧的銀白色戒指反射著光芒，灼的我眼睛生疼。


  這戒指不算貴，但也一定不便宜。至少，若沒有偷出沈老師的幾千塊錢，劉昊是無論如何也買不起的。


  “你聽好了，”劉昊一本正經的拉著我，“帶上這個戒指，我就能知道你心裏麵想什麽。從今天起，你要敢對我說謊，戒指就會狠狠鑽到你肉裏去，一輩子都拿不下來。”


  我咯咯的笑了起來，整個人都竄進他懷裏。我沒料到他也有這麽可愛幼稚的一麵，我不想揭穿。


  “所以我現在問你，你到底喜不喜歡張浩平？”


  我愣了一下，不懂他為什麽這麽問。


  見我不說話，他表情僵了一下，方才眸子裏的熱度全都冷了下去：“既然這樣，戒指還給我。”


  “昊哥哥！”我把手背到身後，躲開他伸來的手，“那你，喜不喜歡孫玉潔？”


  聞言，他竟笑了起來：“你很可以啊，以為我喜歡孫玉潔，你就可以和張浩平遠走高飛？我告訴你，沒門！”


  “為什麽，你可以喜歡孫玉潔，我就不能……”


  “媽的！”劉昊的臉色突變，一瞬間，我竟在他臉上看見了劉幹部的影子。我嚇得渾身發軟，任憑他從我手上奪過了戒指。被扯過的無名指陣陣生痛，我幾乎從床上滾下去。


  “行啊，老子千辛萬苦帶你來醫院，你就這麽對老子！”劉昊的表情猙獰起來，“你喜歡的那個張浩平，他對你怎麽樣？你生病的時候，他人在哪裏？果然是賤，喜歡那種人渣！”


  我靠在床沿上，嚇得渾身發抖，委屈的隻想哭。任何人都可以罵我賤，唯獨劉昊不可以。他的話，如一把刀插在我心上，疼的隻想昏死過去。


  “誰說我喜歡他？”我嗚咽起來，“我連他麵都沒見過幾回，為什麽喜歡他？”


  劉昊愣了一下，表情緩和了不少：“你說真的？”


  “我幹嘛騙你？”我不知哪來的勇氣，竟衝劉昊嘶吼起來，“反正你不喜歡我，我喜歡誰又管你什麽事……你送我來醫院幹什麽，我死了多好，沒有人妨礙你和孫玉潔……”


  我沒有說完，便感覺嘴上一熱。


  劉昊一把伸出手，捂住了我的嘴巴。我還在發愣，便感覺他再次拉起我的手，想把戒指再套上來。但想了想，他又覺得不妥，便隻是把戒指放在我手裏。


  “小傻瓜，”他忽然笑起來，放開捂住我的手，“誰說我喜歡她了，我就是想看看，我走的時候你會不會想我。誰知道，你非但不想，還跟張浩平搞起來了！”


  “我沒有。”我看著手心裏靜靜躺著的戒指，我知道，劉昊這是在給我選擇的權利。我毫不猶豫的戴上了它，在劉昊麵前晃了晃。


  “那好，你給我簽個保證書。”


  劉昊順手打開床頭燈，從抽屜裏抽出早就準備好的紙和筆。


  “寫什麽？”


  “就寫……張浩平是個大傻逼，我一輩子討厭他。”


  “不能說髒話啊。”


  “這哪裏是髒話了？這就是個事實。”劉昊哼了一聲，目光不容置疑，“快寫啊。”


  我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將他的話寫在紙上，簽上自己的名字，然後遞到劉昊手裏。

  劉昊這才滿意，將保證書鄭重的折疊起來，放在最靠內的衣服口袋裏，然後躺回到我身邊。


  他就這麽望著我，很久都不說話。我窮迫的厲害，瞪了許久的眼睛，才吐出一句：“昊哥哥，我有話要說。”


  “什麽？”


  我又說不出口了。這也不能怪我，從小和父母一起，他們便很少與我交流，後來更是除了拳腳一無所有。在這樣的環境下長大，我的語言能力就像退化了一般，經常支吾半天也說不出完整的句子。


  “快說，再不說我睡了。”劉昊說道，真的轉過頭去，打算睡著了。


  “我……你能不能，不要和孫玉潔在一起。”我一咬牙，把話吐了出來。


  劉昊愣了幾秒，緊接著我便聽到他憋了很久的笑聲。他邊笑邊轉過頭來，伸手捏住我的臉，然後來回揉弄著：“蘇長啊，你怎麽這麽可愛？這話你應該早說啊，好幾天前，我就在等這一句了。”


  我被他弄得羞紅了臉，想躲開他的手卻又不能。


  “還有，我給你的藥和紅糖，你怎麽不喝？”劉昊忽然想起了什麽似的，“然後還丟進了垃圾桶？”


  “不是我丟的。”我拚命搖頭，“而且我喝了，因為沒有開水，燒完了差點遲到。”


  他笑了起來，揉著我的頭發：“不用那麽急的。”


  “我就是急，”我說著，竟莫名其妙的哭了起來，“你給我的東西，我怕這一秒不珍惜，下一秒就沒有了。”


  我腦海裏閃過很久之前的那個夜晚，也是發高燒，父親在我床邊，給了我人生的第一個擁抱。我以為那種幸福會一直持續下去，後來才知道，一切快樂都是轉瞬，而那過後，則是襯托之下更深的悲痛。


  劉昊的眼睛顫了一下，目光溫柔起來。他把我的腦袋按到自己的胸口，下巴抵在我的額頭上，低低的聲音說道：


  “你珍惜我嗎？”


  “珍惜，比珍惜誰都珍惜。”我哭得更凶了，眼淚啪噠噠濕了他的衣襟，“你是唯一關心我的人，比父母對我還好。我不想失去你，我想一輩子都被你這麽關心著，我想你隻關心我一個人……昊哥哥，我是不是特別自私？”


  他把我抱得更緊，微微笑了起來。我哭得越凶，他就笑得越快樂。很長時間，他才吐出一句：“那你就一直這麽自私下去，我們永遠在一起。”


  然後，他捧起我的臉，用很輕柔的吻舔去我眼角的淚。他動作很慢很輕柔，用了很長時間才舔完。他拉著我的手，放在他的腰肢上，我起初有點手足無措。但很快，就在本能的驅使下將他抱緊，我第一次覺得兩個人挨得這麽近，比小時候黏在一起睡覺，更要親密……


  就在我以為，這個晚上可以在擁抱中度過的時候，劉昊忽然弓起身子，然後從床上滾了下去：“完了，起反應了。”


  我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以為他掉了下去，就想把他拉回來。卻不料，他快速跑開了距離，說今晚不能再睡一起了，否則他一個沒忍住，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事。


  後來長大了，我無意間問起這一夜的事情，問他為什麽這麽下流。他一本正經的告訴我：看到你卻沒有反應的男人，對你絕不是真心的。愛和欲望，本來就不是能分的很開的東西。


  正在他翻下身去的一瞬間，病房的門被推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