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節：從他那裏結束
他突然走了，帶著滿血的手臂。
“……”監管護士怔愣地望著他的背影，竟覺得那個背影有些落寞。
姚爸爸不知何時走到了姚媽媽身邊，他抱著她輕輕抹去嘴角上的血跡，帶著淚光的眼裏充滿心疼。
“老婆，娜娜已經走了啊，你要什麽時候麵對現實…金俊恒他沒有錯…朱雅子沒有錯，朱菲艾也沒有錯……求你了，別再去傷害他們了……”
姚媽媽充耳不聞，依然抱著布娃娃哭著喊娜娜。
金俊恒從精神病院出來，回到了車裏。姚媽媽咬得很深，似乎咬破了小血管，傷口還在凝出血，很快覆蓋了傷痕。
他扯紙巾擦幹淨，還有手臂上手掌心的血跡。緩緩閉眼，無力地靠在椅背，他臉色微微蒼白，抿著的嘴唇也染上了極淡的粉色。
他現在感覺很疲乏，可能要休息一會兒才有力氣回醫院。最近，他變得容易疲勞，偶爾頭疼，偶爾暈眩，他沒有去做血液檢查是因為他已經知道自己出了什麽狀況。
度過危險期的雅子轉到了普通病房，金俊恒走沒多久，朱菲艾就醒來了，但是她睜開看見的人不是夏明浩，也不是金俊恒，而是商華佑。
他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她沒心思知道，她也不怕金俊恒誤會，總之她跟金俊恒的關係已經僵得不能再僵了，大不了離婚。
她下了床，商華佑想伸手扶她，她垂下睫毛，淡淡地拒絕：“不用，我自己走。”
朱菲艾和商華佑來到雅子的病房，守在床邊的劉家夫婦見了商華佑，明顯怔了下，目光移向沉默的朱菲艾，希望她給個解釋。但是此時此刻，朱菲艾的心裏隻容得下雅子，根本沒注意到這些。
商華佑隻好主動開口解釋：“伯父伯母，你們好，我是菲艾的朋友。”
朋友？陳嫻芳狐疑地盯著他，“菲艾結婚那天，你為什麽沒有來？”
商華佑笑著回答：“那天被繁瑣事耽誤了。”
陳嫻芳點頭沒再問下去，她感覺這商華佑和朱菲艾的關係恐怕比夏明浩還要複雜。她心裏一個機靈，悄悄走出病房來到女廁所撥通了金俊恒的號碼，“喂，阿恒…不是雅子…是菲艾…不是，你別急啊，菲艾沒事，有個男人來醫院看她了……他名字叫商華佑…”
從精神病院趕回的途中，金俊恒接到了雅子醒來的消息，說要見他。他幾乎要狂喜而泣，加快了車速，很快地將商華佑的事丟到了一邊。
他下了車後便直奔進醫院。當他衝出電梯的那一瞬間，熟悉的暈眩驀地傳來，眼前的影像重疊，他扶著牆甩了甩頭，試圖趕走暈眩感。拜托，不要現在……求你了，老天爺……他痛苦地喘息，五指拽著頭發。
“你沒事吧？”有人在他耳邊淡淡地問，語氣很像菲艾在上次他胃痛時說的，沒有一點關心。
“沒…事。”他艱難地回答，身體險些歪倒。
那人扶住他，說：“還是送你去醫務室吧，你這個樣子怎麽見雅子？”
聽到雅子的名字，金俊恒這才抬起頭努力強迫自己看清眼前的人。重疊模糊的人影漸漸清晰，他神情倏地一變，一把推開了撐扶著自己的男人，踉蹌了幾步，狠狠盯著眼前咬牙道：“商華佑！少在這裏假惺惺！”
在那個傍晚的雨天，朱菲艾毫不猶豫搭上了商華佑的手，毫不猶豫鑽進了商華佑的車，那時候他的心又苦澀又疼痛。也是從那時候，他竟害怕商華佑會再來找朱菲艾。
商華佑不以為然地冷哼一聲，“金俊恒，這點我跟你比起來，真是差太遠了。菲艾這一次她不再屬於你，因為，”商華佑的眼神變冷漠了，“我會把她奪回來！”
“你做夢！”商華佑的話徹底激發了他心底潛伏的恐懼，身體竟然不受控製地微微顫抖了。
他細微的恐懼逃不過商華佑的眼睛，“想不到你也有害怕的時候啊…你等著吧，看看我到底是不是做夢…”
商華佑進了電梯，金俊恒看著電梯門關上後，他虛弱地跪倒在冰涼的地磚上，整個人就像陷入了雪坑裏，陷得好深，刺骨的痛越來越劇烈。
他找不到任何理由來反駁商華佑，因為朱菲艾對他的喜歡並不是真的，她的心隨時都可以給除他以外的男人。到時候，真如商華佑所說，那麽，他該用什麽理由來留住她？
雅子等了很久還沒見到金俊恒，催著朱菲艾去找金俊恒。就在這時，金俊恒出現在門口，“雅子。”
“俊恒叔，你怎麽那麽久？”雅子抱怨地道。
“對不起，沒能保護你。”金俊恒走到床邊握起雅子的小手。雅子搖頭，“不是俊恒叔的錯。”
聽了這句，金俊恒竟想流淚，“雅子……”
“好了，雅子，你剛醒過來，別說太多了，睡會兒。”朱菲艾看著眼前溫馨的畫麵，覺得刺眼，令她下意識打破溫馨的氛圍。
安靜的走廊上，偶爾有人在走動。朱菲艾和金俊恒麵對麵地站在牆壁邊，這裏和雅子隔了一個病房。“我要把雅子交給明浩。”朱菲艾冷漠得道。
金俊恒微微一笑，將苦澀隱藏在幽黑的眸子裏，“別這樣，我能照顧好雅子。”
朱菲艾搖頭，“不！你不能！”說到這裏，她的聲音已經帶著痛苦，“我也不能！我不會再把雅子交給你……”她賭不起，她不能拿雅子的生命作為賭注。
金俊恒感覺自己的身體仿佛被她拿著刀劃著，“菲艾，你恨我……”
她顫了下，一雙眼盯著他，嘴角浮起冷笑，“對，我恨你，恨你害得雅子差點丟掉了性命！躺在這裏的應該是你！”
“如果可以，我也希望躺這裏的是我，我比任何人包括你更加希望躺在這裏的人是我！”他痛苦地低喊著，抓著朱菲艾的手臂，力道很重。
朱菲艾掙開手臂上的手，退後一步，眼裏不知何時有了淚光，她蹲下來，將頭埋在膝蓋裏。她到底該怎麽辦？她不想再和他糾纏下去了。
她害怕了，怕管不了自己的心。但是已經藏了六年的恨意，終究要從他那裏結束的。目前除了和他繼續糾纏下去，還能有什麽辦法？